笼中鸟……
抬头看天色,不知不觉,竟已是残阳如血时分。
抬步向屋外走去,可能是由于站得太久了,走动时引起□的阵阵不适。
昨夜那人将自己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小八,别想逃,你是逃不出我的手心的,所以不用逃,不许逃,也不可以逃……
他们之间的一切早在皇阿玛逝去的时候便已凝结了。
老八,记住你的承诺。
皇阿玛临行前的话语,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即便是在梦境的边缘也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
“香姨。”胤禩回过身来时,便见香嬷嬷在面前站着,不知看了自己多久。
“八阿哥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呢?”
“没什么,只是些前尘往事罢了。”胤禩顺势扶过她,二人向一旁的水榭走去。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兜兜转转已经这么些年了。”
“是啊,很快。”二人坐下,胤禩也是一阵感慨。
“最近见万岁爷总是很累的样子,想来朝堂之上定有很多的烦心之事。”
“他累了?他不一直都是赢者吗?原来他也会累。”胤禩的声音近乎虚无。
“小八,香姨没读过什么书,大字不识几个,自己的名字还是你额娘教我写的。”想到这,像是看到曾经二人写字的场景不由笑了开来,“记得以前她总是将一句话挂在嘴边,还叫我写过呢。”一双眼睛带着能看透世事的睿智,一字一字道:“庸人自扰。”
庸人自扰……
“香姨。”胤禩犹豫着,最终还是道:“从小师傅就教导,身为皇族子嗣一切都得以大清朝皇朝,以天下百姓为先。”
“我答应过皇阿玛,绝对不会给皇族抹黑,绝对不会给四哥负担。”他已经憋了太久太久,急切的想找个人倾述,“只要我还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就决不能同他在一起。”
“其实皇阿玛说的很对,男儿就应志在四方,而不是儿女情长。”
“他是天下人的皇帝,是后宫众多嫔妃的丈夫,不再是我一个人的四哥了。”
“汉娜她死了,就那样活生生的死在我面前,她说‘你是要选让我解脱,还是为了不让自己内疚,而让我继续活着受折磨’,于是我便放开了……”
“九弟他远离京城,临走前在府邸外呆了一夜,他本就身体不好,在保定那种也不知是好是坏。”
“还有十弟、宏旺他们也不知现下如何……”
乾清宫。
本胤禛应是已回了圆明园,晚膳将至,不管有多忙碌他都会撇下一切事务陪他一同用膳。
今日倒好回去的早了,却听到了不该听的。
我在皇阿玛面前发过誓,只要我还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就决不能同他在一起。
小八你于心何忍,竟发了这样的毒誓,你就那么迫切的想撇开我么?
我说过,朕决不允许。
看着面前摊着的圣旨,嘴角带着冷漠的弧度,谁也别想拆开我们,即使是皇阿玛,江山美人为何不可兼得。
次日朝堂之上,本平静已久的朝堂又再次卷起了轩然大波。
当然主角还是被圈禁已久的前廉亲王。
雍正下旨革去其黄带子,并由宗人府将其从宗室玉蝶上除名,从此不再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孙。
此举一出,聚众哗然,就算他再怎么不对,怎么说他也是圣祖皇帝的子孙,皇上再怎么愤恨,此举实在太过,况且在他们看来廉亲王并没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诚亲王胤祉、恒亲王胤祺、怡亲王胤祥还有见风使舵的诸位大臣纷纷下跪求情,均被雍正以强硬的手段驳回。
但众人也毫不退让,就连平日里最拥戴雍正帝的怡亲王胤祥也激烈反对,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请求雍正收回成命。
谁料雍正毫不退让,并将其连同胤禟在内,一一数列了二人的罪状,列举胤禩罪状共四十款,胤禟罪状共二十八款。
不管这些所谓的罪状事实与否,众人纷纷都看出了雍正的决心,遂也都顺势起身不再求情,惟有胤祥还跪着,讲了句话,雍正帝听后勃然大怒,命其回家闭门思过,并将胤禩、胤禟二人改名,一为“阿其那”,另一为 “塞思黑”。
至此无人再敢提及此事,甚至无人再敢提起同胤禩、胤禟有关的事务。
“四哥,手足连心,害人终是害己。”
隆冬,残阳。
没有下雪却冷的吓人。
胤禛进门便看见对方正懒懒的倚在贵妃椅上看着手中的书籍。
他上前很自然的将他拉起,自己坐下,再将人拥在怀中,头上前蹭了蹭,轻吻面颊,低声道:“在看什么?”
身体向后靠去,完完全全倚在对方身上,“诗集。”说毕,便将书册放到一边,转身环上对方的颈部,还自动送上一个轻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今天来的比平日要早一些。”
自从将他革除宗籍之后,除了刚看到圣旨的那一夜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就一直都是这样,很乖巧,很听话。
看到对方这样,自己不是应该感到高兴,感到甜蜜的么?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么
可是为什么每次见他如此,他根本无法笑出声来,他知道,他愈是这样,便愈加不是原来的他。
原来的他温文有礼,全身散发着儒雅的气质,看似平易近人,实则拒人千里。
这样乖巧的他,不是真正的他。
他只是把自己反锁在牢笼中,将从前的自己收起来,独自舔舐伤口,以此来折磨自己,也折磨着他,
“小八。”将人又往怀里紧了紧,道:“等年关过后,开春了我们去城外狩猎吧。”
胤禩惊讶的看向他,自从来这后,他一次也没有踏出过这个地方。
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踏出这个华丽的牢笼。
年关将至,从遥远的保定传来圣祖皇帝第九子,原固山贝子爱新觉罗?胤禟腹疾发作卒于幽所,享年四十三岁。
前半生是锦衣玉食的天朝皇子,后半生却被禁于幽所,吃饱穿暖皆成问题,真是可悲啊。
雍正得知后彻查此事,发现看管之人竟将他赐予胤禟的一切物件均数贪污,本便身染重病竟也不宣太医医治。
勃然大怒的雍正帝,问斩了主事之人,诛其九族
但已去的人,终究还是去了,不会再回来。
况且会有如今的下场,最魁祸首是谁,这些众人也都心照不宣。
害人终是害己。
十三弟,还真被你说中了。
“爷,您吃点东西吧,您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东西,在这样下去,您会撑不住的。爷……”小三子在旁边苦苦劝解道。
自从九爷走后,爷每天都是这样坐着一动不不动。
“八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离去的人会将无边的痛苦留给活着的人,但其实若非频临绝境,谁又会轻言死字呢?但这次我是真的撑不下去了,八哥,你一定要答应我。”
“八哥,母妃她曾经说过,我是个很聪明的,没有犹豫,时刻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我很庆幸这些年来,一直没有离开你身边,没有放手,所以我一直都很幸福,理所当然的幸福。“
眼眶控制不住的开始湿润,肺里的空气仿佛被抽空似的难受,难受到心脏阵阵钝痛,难受到身体不可抑制的发抖,难受到大脑开始一片空白。
人生就是如此,总有不断降下的苦难,看一个人到底能承受到什么地步。
可是九弟,这一次我也真的撑不下去了。
“爷。”见胤禩像是极难受的缩成一团,小三子紧张的叫道。
可他丝毫没有回应,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也许是真的没有听见。就那样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思,想着那个在临死之前也对他心心念念的人,想着当时的场景,想着两人的曾经,想他这么多年来的不离不弃,一直想到心痛无力为止,就这样死去也好。
所以她一直纹丝不动的站着,知道怒气冲冲的一巴掌甩到脸上,他失神已经的思绪才渐渐回来,微略失神的双眸愣愣的看着来人。
“就算你在这里不吃不喝直到死,已经死去的人也不会复生。“胤禛抓住对方的肩膀狠狠道,眼里却是道不尽的无奈和心痛。
九弟你赢了。
胤禩看清来人,怔怔的转过头去。
掰过对方的下巴强迫他同自己对视,道:“你就那么在乎他。”嫉妒、不甘还有痛心让他不由的疯狂。
将人抱起像床榻走去,毫不留情的将胤禩摔在了床上,然后将身体重重压上,恶狠狠的瞪向小三子,“还不滚出去。”
“可……可是……”小三子被吓得不轻,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双脚发抖的站着,不知是走不动了,还是不愿出去。
胤禛眯眼,微微抬手示意,便有人从们外飞身进来,将人掳了出去,也不忘将门捎上。
看着面前仍旧无表情的人,胤禛心下冷笑,得不到便摧毁他,这是我一直以来不变的准则。
但你是例外,手覆上面颊,轻轻抚摸着。
我不会摧毁你,也舍不得摧毁你,但我要让你永远记得伤我的后果。
层层外衣被粗暴的撕开,散落一地,胤禩想要反抗,浑身却无一丝气力,只能愤恨的看着他疯狂的扯散自己的衣物,在身上烙下一个又一个的印记。
看着他愤恨的表情,原来对着我小八你还是会有反应的……
第一百零九章 。。。
“这些是四哥特地吩咐御膳房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快尝尝。”胤禛边给胤禩布菜边道。
烛光跳动,照映着二人有种说不出的温馨。
除去胤禩无神的双眸,除去他僵硬的动作,以及因被避开而掉至桌面的菜肴。
有火光在胤禛眼里跳动。
乒乒乓乓的声响,桌面上的东西都被扫落在地。
随即胤禛恶狠狠的眼神扫向他。
“你别给脸不要脸,难道你以为朕非你不可吗?”胤禛冷冷道:“别占着朕喜欢你,就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月色朦胧,隐隐可听见远处传来夜虫的鸣叫声。
胤禩抬眼,见他正看着自己,眼底阴沉,有着不同于话语的别样情绪。
别开目光,“既如此还请皇上放过草民。”
那一句草民震的胤禛说不出话来。
良久,唇边勾起一自嘲的弧度,带着淡淡的苦涩,道:“小八,我们之间的一切在你看来真的可以就这样过去吗?”
“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真的无丝毫感觉?”
抬眼,见那样的他,前尘过往一一浮现,小时候的携手相伴,长大后的勾心斗角,为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