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迟疑了一下,他道:“这些孩子,都是国家的未来,如今,朝中大都在陛下的掌握中,却甚少有新生代,陛下是打算,打破施德学院的贵族垄断朝政的状况。”
我一愣,果然是见仁见智,一个偶尔兴起的念头在这位野心勃勃的青年看来,是有大动作的迹象,打破贵族的垄断,好似回到了唐朝的科举制,打破世袭制。
历史说上一句话,是多少人的鲜血凝聚的啊,现代人不好想象,可以参详一下改革开放的阻力,那还只有几十年,上百年,上千年的根深蒂固,有多难,谁能知道。
只不过,现在比之更加的艰难,甚至比一统天下还要艰难,至今连我这个穿越都没有想到这方面,可想而知是多么的惊世骇俗,他还真敢想真敢说的。
眼中掩过一丝激赏,这个人用的好了,就是一柄锋利的长矛,用的不好了,就是伤了自己的匕首。
“介绍一下自己。”我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不过在行动上已经表明了,我想他应该感觉得到。
果然,他的眼中闪现出喜悦,面色却不动,还是不卑不亢的回答:“民生部耶齐,今年的第三名。”
今年的考生?才恍惚记得这个人,就是字字行行透露了一统天下之心的那个啊,当时各我极深的印象,只是前两个一个是遥,一个是奉嘉,倒是被我直接忽略了。
“耶齐,明日就到军部报道。”我淡淡的说着,就给他的未来直接定性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终点
第一百六十六章 终点
我站在塔卡斯神庙外面。洁白的建筑,空旷的殿堂,一切依旧,甚至有种百年千年万年依旧的错觉,明明光洁如新,却总给人以一种沧桑神秘的感觉。
在那个台阶上站着的,是我的孩子,玺金,一身轻便的祭祀袍,赤裸的脚踝,带着黄金脚镯,不同于曾经在宫中精致的娃娃,多了些神采,也许是这个神庙背景的映衬下,居然有种圣洁的感觉。
他望着我,居高临下,我看着那个孩子,吾家有儿初长成,大概就是这样复杂的心态吧,我展露微笑,道:“你在等待什么呢?”
这个刚才就一直在战栗的孩子终于忍不住冲下来。那高速下的冲撞几乎将我撞翻在地,我苦笑着抱着他,胸口闷痛着,却无比的喜悦。
倒似是我的家的孩子呢,瞧着爆发力,连剑神都能撞痛了,好吧,我承认,咱这是父亲眼里出孝子,自家孩子,怎么看都是有爱的。
“父亲。”胸前传来闷闷的声音,有些哽咽,记得从前玺金就不怎么像个七岁的孩子,成熟安静的不太对头——当然,从王家的教育来说,就是需要这样的小孩的,也专出这样的孩子。
这些日子以来,倒是愈加的回复到他应有的年龄阶段了,表情也丰富了些,但是,也仅仅是这样罢了,与此同时增长的,是对我的依赖,我想,他是因为太激动了才一时没有克制住自己,等会儿就还会恢复到彬彬有礼的状态。
我抬头望去,西里斯在刚刚玺金站立的地方。还是一张椅子,一袭白衣,一条薄毯,那苍白羸弱的样子在神圣的建筑前面,显现出高贵和圣洁。
他清冷如冬日的白雪,纤尘不染,又带着温和怜悯的心,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尽管他的样子,看上去连个正常人都不如。
他微笑的看着我,看着我紧紧的抱着玺金,好似普度众生的菩萨,然后,竟然有一种羽化飞仙,他即将离去的恍惚感。
定睛一看,他还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还是那样的微笑,还是那样的神态,与世同在。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付出什么代价才能有什么收获,却往往不对等。神是一个精于计算的商人,只有吃亏的时候多,幸运的时候少。
西里斯,付出了双腿,眼睛,健康的身体,自由,那些对于一个年富力强豪情万丈的年轻人来说那么重要的东西,换取的,只是众神偶尔的眷顾,和无边无际的寂寞。
他总是温和的陪伴着每一个出现在这里的迷茫的人,给予他们前进的动力和生存的希望,那么,他自己呢?他自己的幸福呢?
但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去安慰这个人,甚至连同情和怜悯也做不到,只有一个在各方面都幸福的人活着优于对方的人才有那个闲心去散发过多的慈悲。
我,不觉得自己比西里斯幸福,也许,在他看来,我才是那个值得同情的人呢,每个人的心态都是不一样的,这里,最接近神的地方,是不是可以享受到空前的安宁和恬淡呢?
与世无争未必就比不上锦衣华服,端看个人的喜好罢了。
如果,他真的厌倦了这里,我会带着他离开。只因为,他现在这一抹清冷的微笑,犹如冰山上的雪莲。
怀中的孩子很快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微微挣脱,离开我的怀抱,却并没有隔得太远,低着头,应该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目前的表情,然后,略微抬起头:“父亲,万安。”
孩童特有的男女莫辨的清脆甜润的嗓音,带着他特有的平缓的语调,居然有些西里斯特有的清冷的感觉。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比起从前的沉默自闭,要柔和了很多,我微笑,不由自主的望向西里斯呆着的地方,向他致谢,那里却已经空空如已,好似,他从没有出现过。
心头闪过一丝,他终于还是离开了的落寞和了然,天使不属于人间。每个人都知道。
云妃的病比我想象的要重的多,我进到屋内,侍女们依言退下去,走到床前,曾经雍荣华贵的人已经见不到昨日半丝的风采,病魔总是容易夺取一个人的健康和美貌。
此刻的她好似已经好了十年,不是电视剧中苍白了些脸色就好,甚至还不时的体现出病弱的娇态,也许,她是真的老了,即便。这个年纪,还不到四十岁。
唐柯死的那一刻,她就老了,心老了,对于世间的牵挂早就被磨得干净。
母亲也许是伟大的,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撑起栋梁,可以做到一切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但是,女人却是软弱的,她们的爱,太纯粹,太干净,容不得一丝的瑕疵,却终究是被自己给拖垮了。
“姆妈,身子可还安好?”我低声道,即便如此,在空寂的屋中也显得如此清晰。
云妃微微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好似了却了一件心事,勾起了一缕笑容:“陛下,你终于回来了。”声音暗哑,气若游丝。
我没有说什么不要说话,会好转的,不要担心之类的,我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气息微弱的几乎撑不住接下来的话语了,而且,她的求生意志也薄弱的连出生的婴儿都不如。
她想死了,我知道。
而人,终究是会死的,不管他是谁,皇帝,还是平民。
“愔儿,容许一个垂死的人这样叫你,你真的很像你的父亲。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还有笑的时候那略微的梨涡,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云妃望着我,却好似透过我望着其他的人一样,更或者说,是陷入了回忆中。
她在回忆什么,想念什么,我能猜得到,这会儿,也没有了和一个将死的人计较了,虽然,对于她的话,有些嗤之以鼻,唐柯这样的人,实在是一点都勾不起我的敬佩。
当然,我得原谅,情人眼里出西施。
“记得,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进宫呢,跟着小姐的后头,天真的小丫头,那时候,小姐虽然还年幼,却已经显露出天人之姿了,找各种理由来看一眼小姐的公子哥啊,要排除花城三圈呢。”
我没有打断她的回忆,即便对那些记忆一点兴趣也没有,难道每个人在病了的时候都比较喜欢回忆吗?还都是回忆年幼的时候,那些看似美好的过往。
“那个人,也是慕名而来,英俊,潇洒,一笑两个梨涡,好似冬日的暖阳一样。可惜的是,小姐早有了婚约,那个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脸上留恋着少女的羞涩和怀念的遗憾,云妃是真的知道她已经活不久了吧,所以才将这种几乎是会被带进棺材中的话语也讲了出来。
生病,果然是会让人变得脆弱。
只是,那个人,很明显不是指的唐柯,难道说我先前猜错了,云妃的初恋不是唐柯?而是另外一个人?
挑了挑眉,倒是有了些兴致。
“我以为我是终究见不到他了,却在陪着小姐进宫的时候见到了,多了丝阳刚之气,多了些沉稳内敛,也让人更加的移不开眼睛,他坐在王座下首,微笑着看着小姐进来。我知道几乎所有的人的眼神都会注意到小姐的,可是,那个人,却在余光中看见了我,他向我示意,让我也随着小姐坐下,我几乎受宠若惊啊,唯一,唯一能看得见我的人,在小姐的旁边。”
我可以想象了,那个人,王座下首,在君主的面前,可以让以个侍女入座,靖王渔漱。
父亲唯一的兄弟。
该扯到的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唐柯,渔漱,先王,一对主仆。还有他们的后代,我,遥,晏瑭,奉嘉,很多很多的人,被动的主动的被网罗其中,围绕着这一主一仆,汇成了一道历史的漩涡。
“所以?”
我有种预感,我会知道当年一切的真相,已经我猜测到的一些,是不是正确,也许,会有很大的出入。
“后来啊,该走的,都走了,该活着的,也要走了。小姐过世了,殿下(这时候应该只得渔漱)在禁忌森林中死去,两个孩子,关的关,走的走,偌大的家,就散了,先王,也去世了,接下来,是王后,王子们,那些熟悉的脸孔,都消失了,现在,连唐柯也去了。我也该去了。”恍然如梦般的语气,眼泪却在眼眶中无声的落下。
都说死的人可怜,却道活着的人最是煎熬,这些年来,怕是云妃都在回忆里活着的吧,一个女人在最美好的年华中孤寂的老去。
我一直以为她是接受不了我血腥的杀戮才离开的,原来,我终究还是高看了自己,十年前,一切的梦幻的终结点,虽然我半点不认为有什么美好可言。
唐柯的命,拴着的,终究是云妃唯一的一点念想了,他是小姐的心上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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