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捺躺在一旁,全身都是黑色的灼伤,要不是不时的抽搐,真以为死去多时了。
那些挑起事端的人早没了踪影,我看向场上的少年,黑色火焰妖异的燃烧着,弥漫的黑雾逐渐染黑了附近的土地,像个阴影中的鬼怪不住的攀爬着,渗透着。
少年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加苍白,鲜红的唇似乎要滴出血来,额头上神秘的纹路若隐若现,黑暗的气息不断蒸腾。
“陛下,快退后。”向来面无表情的溟庆不免焦急起来,连泰然自若的镍林也变化了脸色。
我纹丝未动,不是感受不到血腥的杀气,也不是自视甚高,只是这一刻我忽然觉得无比的熟悉,好像哪里见过相似的情景。
也许青天白日——虽然四下已经变天了,也许并非一人——虽然人都跑光了,也许超出了我的预想,像是不真实的幻觉,又也许不是青面獠牙或者骷髅僵尸,少年的情形虽然诡异,也带着难以名状的美感——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就如同我欣赏木捺的狂野的丑陋一样。
就像经典的动画场面,是我在那一刹那唯一的想法。
“切原赤也。”我终于想起来为什么觉得熟悉了,不就是小恶魔红眼时的感觉么,虽然形式不一样,更沾染了血腥和黑暗,但那种莫名的亲切感让我失去了恐惧。
寂静的空间,我轻声的自语被无限放大,回声般的传远。
就在这时,失去控制的少年最后看了我一眼,复杂的神色,说不清道不明,却让我的心有些刺疼,随后他便如同刺破了的气球,瞬间回复到先前的样子,只不过衣服被黑色的气流撕破,先前黑焰缠身,倒没有注意,这时却是浑身赤裸。
纤细的腰肢,柔韧的线条,白皙滑腻的肤质,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缓缓的倒地,黑色的卷发扬起,遮掩了眉角。
华美的如同电影的慢动作,让人瞬间失神。
我脱下外袍,刚裹上少年的身躯,一队骑兵赶至将我们包围起来。
无论什么时候,警察总是姗姗来迟,不知什么地方看到的话。
在溟庆出示身份后,领头的将领单膝跪地,我自是不想和他罗嗦,简单的吩咐护送我们回去后,便不再多言。
倒是镍林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几辆马车——这老小子在这些方面一向天赋异禀。
我让他们也带上昏迷不醒的木捺,最后看了一眼高大的天下第一楼,头也不回的离开。
在宫里收拾了未央殿附近的房子,将他们安置在里面,找来御医诊断。
一阵兵荒马乱后,木捺的情况稳定下来,睿泱也幽幽醒转。
“你是谁?”他醒来的第一句话,直勾勾的看着我。
“绿依国君,愔。”
“不是这个。”睿泱有些急切。
我不明所以,难道他也像魔镜能看到我的灵魂么?心下有些凛然。
“你最后说的话,那句话。”
最后的话?我仔细的回忆:“切原,赤也?”
好久没有说的母语,有些陌生,有些怀念,在寂静的空间消逝。
少年像泄了气的皮球,缓缓的闭上眼。
“神语,是神语。”喃喃不成言。
神语,我第二次听见这个词,虽然我有时会唱首中文歌,或者不小心溜出一句汉语,但身边的人从没有表现过异样,只有魔镜,只有眼前的少年。
我不止一次的想我穿越的原因,这个类似西欧的世界,中国风的水晶城,魔镜的通关密语,汉语,国王和皇帝,这具性别相反却属性相合的身躯,亲切熟悉的愔,似曾相识的梦境……
冥冥中似乎有一只手在操纵着这一切,仿佛睡在刀尖上的感觉,像是永远也醒不了的噩梦,不经意间已冷汗湿透脊背。
脑海里不由的想起魔镜的话,它的任务,等待一个会说神语的人,将它带走。是谁的命令,带走后做什么,却丝毫没有印象,一等就是三千年。
我可以想见那个人既然将魔镜放在沉没的水晶城,那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是不是算准了谁会出现在那里,找到那枚镜子,他知道来人听过童话,会说汉语,他希望的来人或者,甚至是他一手造成了我的穿越事件?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大胆的假设,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安排的呢?
有因必有果,他安排了那么多,究竟想达到什么样的结果?他要我做什么?
附身在国王身上,而且还是这样与我契合的国王,他想让我一统三国问鼎天下,结束人世间的战乱和纷争?
那他更应该去找一个有野心的男人,或者某些成就霸业的伟人们,毕竟要比一个有心无力的普通女生有保障的多,不是么?
我不明白,看着眼前的少年,如果说魔镜的到来指明了我前进的道路,那么这个被称为是魔神之子的少年,懂得神语的第二个人,又预示了什么呢?
第二十八章 番外 碎花摇落的过往(1)
(此系列为番外,讲述主角穿越前的过往)
取下耳麦,我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六点了,简单的梳洗,抓起书包,离开空无一人的公寓。
学校离得很远,我一向坐地铁往返。
固定的时间,固定的班次。
坐在后排角落的位置,昏昏欲睡,半个小时的车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由于是上学的高峰时段,陆陆续续得上了很多人,宽敞的过道也拥挤起来。
“九景湾到了。”电子服务员甜美亲切的声音响起。
我睁开眼睛,望向门口。
夹杂在上班族中,一抹浅灰色的身影,在门侧站定。
“大哥哥,我到了哦。你坐我这儿吧。”一个扎小辫的小女孩抓着他的外套一角,甜甜的笑。
他回过神来,温和的微笑:“谢谢你。”依言坐下,把身后的背包放在膝盖上,平静的望着前方。
“xx学院到了。”轻柔的女声再次响起。
我跟着人流走下车,出了地铁不远便是一座恢弘的大门。
距九点的课还有将近两个小时,时间很宽裕。
双脚一拐便进了不远的弓道社。
我站在一号活动室巨大的玻璃窗外,看着他拉满长弓,凌厉的眼神,笔直的侧影。
一声箭啸,正中靶心。
拉满,又一箭。
空旷的室内,只有一个人,满耳的弓弦声。
“樱花纷飞时,我独自一人,带着难以按耐的心情,始终伫立著,当嫩叶的颜色绽放,思绪便开始翻腾,迷失了一切流向你身边,只有环绕在身边的树畔,凝视著我俩,同时告诉我们,人生是不会停留在某段时光……”柔美的曲调响起,我按下通话键走出门外。
苏浅回身,望着玻璃窗外空无一人的走廊。刚刚的声音是?
“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低沉的嗓音带着诱惑,勾起人心底的yu望。
经典的开场白,我翻了个白眼,唇畔却扯起一丝弧度:“是,殿下。”
“真没诚意,”话音一转,语气有些严肃,“净,我查不到他的来历。”
心里一暖,明白这是他的关心,靠着高大的杉树将我的态度和看法细细的讲述,没有隐瞒。
良久,熟悉的声音传来:“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多的什么?”我随口问,“你怎么想到当校长玩了?要不是无意间看到校门口石柱底部指甲盖大小的牡丹花印记,我都不敢相信。”
“不开学校,怎么与你长相厮守?”慵懒的声音透着笑意,“呐,有没有奖励?”
“奖励?你想要什么?”穿过林荫道上不时来往的男男女女,拉上帽子,今天的太阳有点大呢。
“亲吻一下吧。”
“呃,大叔你贵庚……”正调笑着,身侧拂过一阵风,我抬起头,熟悉的浅灰色从旁边经过,逐渐远去,笔直的脊背,像两侧的松。
一瞬间的空白。
“怎么了?”耳畔传来关切的声音。
“没有。”我笑笑,转弯。
刚刚的感觉,好像……苏浅回过头,依稀的人群来来往往。
“苏浅,总算找到你了,陈教授找你,好像是科研立项的事。”一个男生急匆匆的跑来,喘着粗气。
“我马上就过去,谢谢你。”苏浅温和的微笑。
是错觉吧。
手机里一阵沉默,半响,有些飘渺的声音:“是那个男孩?”
“啊。”我仰头望着蔚蓝的天空。
“每个人都有仰望的权利。”我微微的笑。
“随你吧,空虚了就来我床上哦,二十四小时奉陪。”手机里一阵低沉的笑声。
“呐,好啊,只要你乖乖躺平了让我上。”
“净,你是女人。”无奈的轻叹。
“你歧视女性!”
……
蝴蝶花,柿子树,木马,滑梯,忧甜甜的笑,妈妈温言的责备,父亲高大的背影,后妈妖娆的浅笑,弟弟嘟嘴撒娇……汽车尖利的刹车声,流淌的血迹,无止尽的哭泣,滔天的火焰……我的,笑声……
“咚咚。”是谁在敲门?
我揉揉眼,打开灯,九点了。
起床打开门,我看见了一个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沈剑凛,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门口,像一尊雕塑。
“你怎么来了?”我看着他英俊的脸,有些奇怪。
沈剑凛的目光扫过我,顿了顿才开口:“你没有接电话。”
电话?我拿起挂在门口的包,翻出手机,三个未接电话,想起一回屋就趴在床上睡的天昏地暗,自然没有听到声响。
侧身将他让进屋:“请进吧,警官,小屋简陋,请别见怪。”话虽客气,被吵醒的语气绝称不上好。
敢说三道四,我融了你。
“很整洁,”在餐桌旁唯一的椅子上落座,沈剑凛识趣的没有发表什么评论,直奔主题,“今天下午,你去了哪里?”
我叹了口气,坐在他对面:“警官大人,虽然我是家父母巨额死亡保险金的唯一受益人,但仅凭此指控我杀人求财是不是太过草率了?事情已经过了三年,您紧盯着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沈剑凛一阵沉默,在我以为他不会说什么的时候开口了:“是你下的手。”
明确,简练,直白。
我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你要知道,警官,当时我刚到几千里外的泰山,可没有办法半夜回来放火。”轻扯唇角,似笑非笑的重申。
“有些事并不需要亲手去做。”沈剑凛凌厉的目光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