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其实也不坏,就当我快要习惯的时候,父亲死了。
那个高大强势的男人死了,即便冷淡疏离,即便没有什么所谓的父子亲情,他的死如同一座岿然不动的山峰崩塌了。
他死了,我恨他恨的要死。可是,他怎么能就那么死了呢?
我呆呆的站在灵堂,身后是嚎啕大哭的孩子,和灰败恐惧的女人。
正文 第四十七章 绝食?
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呆滞的看着熟悉却又陌生的房间,良久才反应过来是我的寝殿,黑乎乎的一片,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胃在抽搐,一阵一阵的疼,我埋在被子里,仿佛没有感觉。
梦境将遥远的记忆带回了我的视线下,恍惚得似乎还在昨日,想了想,掏出挂在胸前的魔镜,三百六十度旋转,后侧打开一个小盖,一张泛黄的照片显现出来。
黑白的小照,上面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那是忧,或者是我。我不知道,忧是明媚的阳光的笑的开朗的,可是拍这张入幼儿园的证件照的时候,她很不高兴,不愿意离开母亲,哭的很大声。
我呢?是怯怯的站在她旁边吧,已经想不出来当时的反应,估计也是没有反应。在哪里其实对我是一样的,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做自己高兴的事,母亲很忙,要做很多家务,平时也就忧会在一旁。
所以知道忧和我一起的时候就没有任何的抵触吧,不过高兴倒也不见得。
这张熟悉的脸,我分不清到底是谁的,就如同在有一天我高兴的笑着和妈妈打招呼的时候,妈妈也一下分辨不出不是忧一样。
我们毕竟是双胞胎,我们太相像。
有时候我还会想,也许我们两个人就是完整的一个,和其他人一样,只不过最后分裂了,将天使的那部分变成了忧,将剩下的那些变成了我。
我们在合在一起才是整体,而忧是我全部的美好啊。
可是她死了,没了,我的阳光也消失了。
苏浅,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初中开学典礼上不疾不徐的演讲着千篇一律的致辞,那日清晨的阳光暖暖的柔柔的,男孩的笑容如同天使一般映入了我的眼帘,死寂的心突突的跳动着,灵魂都在颤抖。
那一刻,我仿佛见到了忧,那一刻,苏浅成了我的阳光。
闭上眼,回想那些美好或者不美好的记忆,心难得的安宁。有人说当你开始回忆过去的时候,你已经老了。
然后兀的想起高中语文老师讲到的一篇高考作文的题目:二十岁,老朽了。
是老了啊,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
正胡思乱想着,屏风后传来溟庆的声音:“陛下,可醒了么?”
拉下脑袋上的被子,艰难的坐起来,头和胃都剧烈的疼痛着,让我浑身乏力:“是溟庆啊,进来吧。”
溟庆的脚步声逐渐接近,在床头停住:“陛下,你的脸色,属下去叫御医。”溟庆的声音带着焦急。
我拉住他,摇了摇头,闻到一丝香甜的味道,抬起头才发现溟庆端着托盘,上面是一碗奶粥。
见我的视线集中在自己的手上,溟庆道:“主上,您到现在还没有吃东西,紫箫在门外不敢进来,托我带过来。”感觉到溟庆意外的有些推脱和窘迫。
难得的心情好起来:“我没有力气。”语气很委屈。
瞥了一眼一如既往面瘫的人,这家伙真不懂情趣,这时候就该说我喂你,这样我才好甜甜蜜蜜的欲拒还迎么。
“你喂我。”没办法,只好自力更生了,不过语气就变成了命令式了。
撒娇那种东西,想想就觉得恶寒。
尤其是个名副其实的大男人的话。
溟庆得令,将托盘放到一旁的矮桌上,端起碗,接着不知所措。
我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就明白过来,没有椅子,站着不好喂,床是挺大,但没有我的命令显然溟庆不敢直接坐到床沿。
“坐这儿。”我示意。
没有口说什么不敢,溟庆依言坐下,背挺得有些直,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看得出来不太自然。难道说是害羞?我摸着下巴思考这个可能性。
不过我注定要失望了,因为这位人士面瘫已经到达了常人难以企及的程度,面不改色的一勺一勺的喂我,没有不自在,没有僵硬,没有任何表明他现在情绪的动作,如同吃饭睡觉一样正常。
等终于把奶粥吃完,惊奇的发现胃部和大脑的疼痛大大的减轻了,果然转移注意力是最好的治疗手段。
“主上,王子殿下拒绝食物。”溟庆放下碗说道。
拒绝食物?绝食?“为什么?”
溟庆想了想道:“可能经历了不好的事。”语气有些迟疑。
习惯性的揉了揉太阳穴,被最熟悉信赖的人绑架、在黑暗空寂没有声音的屋子里呆着、等待着随时可能被杀的恐惧等等,几天的时间足可以让一个坚强的人崩溃。更何况还是一个人年仅七岁的小孩子,即便他足够成熟足够聪明。
一天的忙碌将它忘到了脑后:“现在是什么时辰?”
“刚过晚餐。”
那就是六七点的时候,迷糊的睡了大概四五个小时的样子。
站起身,溟庆自然的帮我穿戴衣物,看着他一丝不苟的神情,完全不像是在做一件暧mei的事,但是,那浅灰的眼里淡淡的是什么?
“主上,好了。”
“啊,去看看玺金吧。”我转过身。
本来玺金是和我睡一张床的,但是我想了想,虽然有助于增进父子的感情,但毕竟我现在是个正常的男人,虽说不是很在意那方面,不过万一呢?
我不可能永远过禁欲的日子的,偷眼看了目不斜视的溟庆,总有情不自禁的时候。
于是我趁着这几天玺金不在,让人将未央殿旁的一座空殿宇——听雨殿收拾整理搬进去,至于那座遥远王子寝宫就算了,怎么说也是亲父子,弄得像牛郎织女似的。
刚走出卧室就见紫箫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旁,这小妮子年龄不大倒是心思敏锐,不过没点眼色也不能在愔的眼皮底下坐到未央殿第一首席女官的位子。
这时代的年龄不成问题,自古英雄出少年,越是小孩子越不是简单的角色。
比如说,我那七岁的儿子。
一进门就见到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呆呆的望着门口,丫鬟奴婢站了一屋子,桌上的菜还带着热气,不见动过筷子,见到我来,众人明显松了一口气,玺金应该是看到我进来的,空洞的眼睛却似乎什么也没有看见。
心里叹了口气,示意众人下去,直接坐到床上,两手在颊上一捏。
正文 第四十八章 睡吧,我的孩子
终究是个孩子呢。其实说实在我身边的人,落塔、锦琱、睿泱,严格意义上说奉嘉也是个孩子,大孩子——十九岁以现代的标准很难说是大人,还有紫箫,未央殿的众侍女。
深受现代意识影响下,生理上他们很难将他们当做大人,比如锦琱,虽然初见时惊心动魄风华绝代,近距离的相处下也不能说坐怀不乱,但,我确实没有起过那方面的想法。
然而,从另一方面来说,我却是完全他们当做大人的对等思想,不会轻视不会敷衍,我知道他们知道我想表达的是什么,以及我也一样明了他们想表达什么,只有同龄之间的同级感,不是对待孩子的交流误差。
看似相当矛盾,却明明白白的存在着,而在我意识当中,只有一个人是孩子,那就是玺金。
他很小,才七岁,理所当然是个孩子,但换句话说,却是只比锦琱小五岁。那不是年龄造成的,一定要说清楚的话,可能是身份。
玺金是我的儿子,不管他今年是七岁还是十七岁二十七岁在我的印象里都不可能与我平等对立,像任何两个男人一样,他是我的责任,我生命的延续,我的孩子。
所以,我不会像对待睿泱,直接给他一个巴掌让他清醒。于是,我采取了和锦琱玩闹时的方式,捏他的脸颊。
虽然我前世家有弟弟,但依旧不知道孩童的脑子是什么回路,更别说与他们相处了。要学电视上那样来个男子汉的约定啦,或者呼呼痛痛飞走了之类,直接杀了我还比较快。
玺金没有像锦琱一样呼痛,只是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我,似乎完全不明白我在做什么。
于是,我在那种天真的神色里退却了。
干咳一声,转移话题:“为什么不吃饭?”
玺金抿抿唇,脸颊微微的泛红——我只轻轻的捏了捏:“父亲,不要玺金了么?”儒儒的嗓音,即便没有哭腔——应该说是很平静的语调,却让我没来由的心一软。
“怎么会有那个想法?”我的声音也柔和一些。
“父亲,让我搬到这里,不是这个意思么?”
果然,我压抑住脱口而出反悔的话:“玺金,你已经不小了(这话说的我真面红耳赤),睡一张床的话会长不大的。”天知道我在说什么。
“是侍寝吗?”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的,却一下让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着。
“你在说什么?”
“父亲从宫外带了几个男人回来。”
几个男人?锦琱,溟庆,睿泱,三个。但是:“谁告诉你的?”
玺金低下头,双肩微微的颤抖,良久:“洁娜嬷嬷。”
霎时说不出话来,我当时稍有怀疑的时候没有马上行动就是怕伤害到玺金,对于这个出生就一直孤独者的孩子来说,洁娜,是相当于母亲的角色吧,不是名义上的母仪天下的王后,也不是生下他的亲娘,只是那个朝夕相处给了他慈母关怀的洁娜。
对于这样存在的人的背叛,比很多人的心怀杀意还要让人难以接受,更何况,比起我这个血缘上的父亲,洁娜还是灵魂的支撑吧,几乎是整个世界的崩塌。
所以我竭尽所能的调查,希望我的揣测是错误的,结果,却是愈发的证明事实真相。
玺金现在的情况其实比我所认为的要很多,终究,是个坚强的孩子,只是这份坚强让我很心疼,我宁愿他哭闹耍赖还要好一些,至少忘得也比较快。
像这样隐忍,却只会成为心底永远的阴影,说不上毁天灭地,却时不时会抽痛一下,还容易造成今后与人接触的障碍。
轻轻的将他拥入怀里,小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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