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威胁我。”
“不,我从来不会威胁任何人,”我笑道,“包括你,木捺,也许对于唐柯,你是颗好棋子,但对我,什么也不是。”
眼神仿佛爱怜的看着自己撒娇的孩子:“你还没有那个价值,包括那支虎军。”
木捺没有反驳,他知道我说的是事实,虎军很厉害,但仅有五千人,还要防范不时骚动的魔兽,每日都有损伤,也每日都有新人,战斗力并不能提升到最高度。
从前跟随靖王的老人大多退下了,现在的虎军仍旧忠诚于靖王的并不多,再者,忠诚靖王并不代表愿意为他那没有露过面的儿子送死。
虽然我向来很少插手虎军的内务人事,但军饷是我发的,在平民和军中的威望现今国内无人能及,真要反叛,结果可想而知。
我不是支使不了虎军,而是不高兴将魔兽的防务揽到自己的手上,这样不是很好?每年只要拨笔款子,其他的事都烦扰不到我。
“唐柯远不是你的对手。”良久,木捺突然叹了口气。
我微笑,他已经想到了症结,既然我不将虎军放在眼底,为何还要囚着晏瑭,给自己留下后患呢?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木捺,我很喜欢你,”不意外的看到巨汉抖了一下身体,心情不由的飞扬起来,“和敏湘。”
不在意的收到木捺的不甘被耍的瞪视,继续道:“只要你说得动敏湘,我就成全你们。”
木捺惊讶的看着我,不可置信:“你会这么好心?”
我勾勾唇,色迷迷的打量他隐在衣服中的精悍有力的躯体:“我不介意你以身相许。”
出乎意料,木捺没有表示出一丝不满,静静的看着我:“你打算拿晏瑭怎么办?”
眯了眯眼,晏瑭晏瑭的,他在你心里地位那么牢不可破么?都人为鱼肉了,还念念不忘,脑子一转,嘴上道:“如果让你选择,晏瑭和敏湘只得一个,你选谁?”
木捺沉默,半响抬起头:“两个都不选,我会杀了你。”
我仰天而笑。
正文 第七十章 又见遥
转眼又过了几日,金秋时节,桂花飘香,甜甜的,仿佛沁到人的心底。
今日是月中,没有朝会,但却是非常重要的日子,尤其是对于那些参加秋试的人来说,因为名单的确定此刻就在我的手中。
为什么说是名单的确定,而不是确定的名单?首先几篇出彩的文章就静静的放在我的书桌上,名字却是一个个的序号。
为了防止作弊和考官的徇私,考生们在报名登记时领取自己的号码,考试时只将序号代替姓名,其后再由抄录员重新誊抄隐去号码和笔迹,以示公正。
而我看到的这几份自是已经由几位考官都阅读过认为非常精彩的,路基便将他们书写的原稿递给了我。
在无法确定的时候,字迹便也成了一种评判的标准。
我略略看了一下,有三个人写的是国家,一个人写的是家族,其他二人写的是奸佞。
我拿起那篇关于家族的,首先入眼的就是文笔,字迹端正。只能用这个端正来形容,通篇如同印刷体般,间隔、横竖、浓淡如出一辙,只在勾画处浑圆细巧,小小的细节就显得整篇字精妙优雅起来,看起来非常顺眼愉悦。
再看全篇,没有细写个人对家族的落叶归根的情深,淡淡一笔带过,着重的却是家族的组成,对于家族来说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不需要的累赘的,什么是妨碍的必要铲除的。
家族是不容忽视的,不说对于个人,单是古往今来错中复杂的姻亲便让人思虑再三,而作为一个庞大的家族,对社会的的影响力也是极其巨大的。
而与之相反的,家族中的某个个人是无足轻重的,哪怕是那个族长,如果出现意外,舍弃是必然的,也无可非议的。
让我不由的想起从前在书房内说过的话:我的命令的最重要的,但我的性命不是。倒是有异曲同工的妙用,还是说,这人是借由我的话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呢?
心里有了一个底,倒是不急着询问路基此人的名姓。
两人写的是奸佞,都从社会的角度来叙说对奸佞的打击和不忿,文采斐然,辞藻华丽,引经据典,引人公愤,渲染力不错,但就我的角度来说,两人都没有写出新意,也都没有达到我希望达到的目的。
便放在一旁,拿起那三人的文章,首先入眼的就是清隽雅致的行笔,风骨纤瘦,行云如水,看上去就让人很舒心。文章讲述的是三国的起源,以及现状,各国的风土人情,矿产资源,乃至各势力分布。
条理分明,结构严谨,看似没表述本人的看法,通篇下来却有种三国尽在掌中的感觉。
下面一个却是没有这么淡然了,行文里咄咄逼人,锵锵有力,笔锋犀利,用词简洁明了,整篇下来没多少个字,却是表明了一个态度,收复三国,再现凯撒盛世。
有野心的家伙,想了想,还是放在左边。
最后一个文笔还行,却是比之前几位,思想力度差了点,只得放入右手了。
这样一来,看中的就是这三人了。
我让人通传路基前来,不一会,门口便响起了请示声。
“路基,就这三人吧,先不急着宣布名单,我要见见。”我将三篇文章交予路基。
路基接过,看了一下序号,没什么意外的表情,恭敬的答道:“陛下是一起见呢,还是分开来。”
“还是分开来吧,也好谈谈理想谈谈未来什么的。”我微笑的靠向椅背,现在愈发的喜爱这个姿势,不知是不是年龄大了,腰骨经不起长时间挺直,黑线的想着。
男人啊,腰是得好好保护的。
路基退下,不久就带着人上来了。
我头也不抬,说了句进来,便听得脚步声向我走来,一直到桌前停下。
“你是哪一个?”我继续翻看各地的紧急呈报,正值秋收前期,有几个地方出现小规模的干旱。
然后,我听到熟悉的清淡的嗓音从耳际传来,像此刻早间带着露水的阳光。
“遥。”他说。
笔尖一顿,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却仿佛并没有反应过来一般怔怔的没有动作。
“你怎么来了?”我抬起头,望向他,阳光透过大片大片的透明玻璃从侧面射进来,遥的身影带着梦境的恍惚。
遥一如既往淡淡的笑着,温暖轻浅,眼底却似乎有种不明的情愫在里面,水润光泽:“是你让我来的。”
“哈?”我不明所以。
遥伸出手,在桌上三份试卷中抽出一份:“这是我的答卷。”
我看向他手中的文章那清淡雅致的笔迹,正是我选出的第二份,只是,我根本没有料到会是遥。
“为什么参加这次的秋试?”我不明白,遥不喜政事,清茶书卷午后,那才是他追求的理想不是么?
“你让我做自己喜爱的事,不是么?”遥浅笑。
这时,我忽然恍然,为什么总觉得哪里别扭,遥没有口称陛下,也没有行礼,不是近几年的温和疏离,有如幼时浅淡的温暖。
却仿佛又带了点别的意味,心底不可控制的雀跃着,又莫名的恐慌着。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撇开眼,不去看那熟悉到无时无刻不出现在脑海里的身影。
“你明白的。哥哥。”
那个称呼一出口,眼里不受控制渐渐晕湿,有多久了呢?为王之后,遥便一直叫我陛下,我则叫他王弟,疏离而客套。
一晃眼,都十年了啊,年幼的孩童已经长成了翩翩佳公子,我看着那张熟悉的清隽的脸颊,还残留着从前的眉眼,温润清淡。
心底有种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成就感,可随之而来的微酸和留念却占满了全部的心神。
我柔柔的微笑起来,伸手抚上那张清瘦的脸:“这几日怕是没怎么好好休息吧,都瘦了一圈,回去得叫弟妹养回来。”
没有忽略指尖碰上一瞬间遥的僵硬,心头酸涩得无以复加。
“既然遥你有心在仕途上发展,做哥哥的自然应承,什么时候不乐意了,再说。自家的兄弟,没什么不好讲的。”我笑得愈发的温柔。
遥定定的看着我,像要在我的脸上寻找什么,随即,温和的笑了,一如往常:“是,陛下对我的文章怎么看?”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遥的才学是为兄也自愧不如啊。”不长的文章,五六千的字,涵盖了现今三国的各方面,涉及范围之广,却字字珠玑。
“是吗?”遥微笑着,似乎带着点羞涩,像个被兄长夸奖的普通孩子。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兄弟情深
“为兄怎么可能虚话?”佯作微怒。
“是啊,陛下金口玉言。”遥也开起玩笑。
心神一瞬间的恍惚:“两兄弟续话,就不必扯这些身份的话了。”
“是。”
然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总是这样,我们之间已经生疏到找不到可聊的话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其实我是知道遥参加秋试的意图的,记得前世哪里听过一句话:枷锁是种桎梏,有时候也是一种依靠。
我的强留,让遥痛苦,又何尝不是依赖呢?
我们是兄弟,最亲的血亲,比云妃,比玺金,比名义上的妻子,还要亲近。一起长大,一起简单的欢笑,一起度过漫长的黑夜,一起面对外界的试探和伤害。
愔对遥的感情,并不是纯粹的爱恋,夹杂着太多亲情、友情和说不清的执念,就如同双生子一般,加起来就是完整的世界,再不需要旁人。
所以他排斥凝紫,排斥一切可能插足他们之间的人和事,只想两个人就这么走下去,就像他们这样走过来。
那是一种强势的偏执,和“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倒是异曲同工。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哪个人可以代替遥在他心中的地位,他代表的,是灵魂的另一半。
遥呢?虽然一直对愔的感情不予回应,却像那只被牵线的风筝,正因为知道有人不会放手,才安心的向往着那种自由自在的悠闲生活。
我的突然动作,打破了他的蛋壳,让他慌了神。
他的不安,他的害怕,是因为我对于他,同样的是非常重要的人,甚至是那个最重要的人。
只可惜,愔要的是情人间的爱,相依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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