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还有着些微……不合宜吧,小么喜欢你,做哥哥的难免心情有些不同。」
这不合宜的地方,何只是些微?这家伙尽可以再轻描淡写点,哼!
林云鄙视他,找个瞎眼的人来看,也能看出他被欺负的事实来,这男人居然还装傻得下去?
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林云真的觉得这一家子人全是变态──当然,飞飞除外。
他强迫自己昧着良心用很甜蜜的声音说:「龙王大哥哥,请问一下。」见眼前的男人果然听了立刻露出不掩欣喜的神情,才问:「飞飞呢?哪儿去了,什么时候回来?」再找不到人,他想自己可能会被饿死在这里。至于这个明摆着纵容孩子作奸犯科的龙王,他可不指望。
「喔呵呵呵,云儿小娃想找我家小么呀!」龙王心下估算了一会儿,不答反问:「你是几日没见着他了?」
「大概四天了吧。」饿了四天,对无肉不欢的米虫来说简直度日如年。
「四天了呀,那也差不多了……按照小么的复原能力,现在应该不是那么难看的样子了吧,就让你去看看他……欸欸,先说好,云儿小娃你见了小么可别怨我,都是他交代不让你知道的,不是我们挡着你呢!」
龙王眨眨眼,暧昧一笑,唤来一个丫鬟,领着林云去找人了。
林云这才知道,原来臭飞飞不是像他所说的出去办事情,甚至飞飞就身处距离他很近很近的地方──
在他睡了好几天的寝房正对门的那间房间!
站在房门口,林云脸上挂满黑线。
这是否就是传说中那句至理名言:「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一股强烈的荒谬感让他想击胸咆哮,想当场倒在地上哭喊这不是肯德基,但只要想到这一切其实都要怪自己,谁教他翻遍了院落中的每个房间,却偏偏对寝房邻近的地方提不起好奇心?
「臭飞飞,一切都要算在你头上,等等看我怎么教训你,不把你扁得下不了床我就改名跟你姓!哼哼哼!」林云咬牙切齿。
但是当他看到自己都还没动手就已经被人打趴在床上的梓慕时,眼泪啪嗒就往下掉了一大串。
「……谁?」
「飞飞,呜呜。」
裸身趴在床上的大男人一听见声音,立刻诧异地睁开眼睛,表情显得相当意外。「你怎么来了?」不是交代了不让他知道吗?
「臭飞飞,你很疼吗?」来到床边跪坐下来,林云看着趴在床上无力动弹的梓慕,哽噎不已。
「不疼。」梓慕抬起眼眸,哑声道:「我有人照顾着,你别来,身子刚好,别累着……欵,云云别哭。」
「飞飞骗人,呜。」
从小便在疼痛中成长的林云,怎么会不明白疼痛是什么样的滋味?看梓慕整个背部从肩上到臀腿,肌肤无一处完好,被打得掀起的皮肉红红白白,看来简直凄惨极了,又怎么可能不疼呢?
那样可怕的伤,究竟是要如何残忍的刑罚才能造成?林云一想象,眼泪便关不住地扑簌直掉。
趴在床上的梓慕,艰难地抬起手,似是想抹去他脸上的泪水,无奈严重受创的身子浑身无力,如今就算只是这般微小的动作,也是力不从心。到底,他还是只能声音沙哑地安抚:「不哭,没事。」
「没事个屁!」林云用力抹去颊上的湿意,狠狠瞪他一眼,吼:「笨飞飞,别再动了,你又流血了啦!」
「云……别哭……」
「谁哭了?」他低头把眼泪全蹭在可怜的床单上,睁眼说着瞎话:「是谁脑袋坏了会为你这笨蛋哭!」都被揍成这样凄惨的样子了还不敢让他知道,不是笨蛋是什么?林云又生气又难过,哑着声音吼:「你你你!以为我见了你这样会伤心是吧?你想得美!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我要为你担心?你从小就笨,现在都这么大了也没多大长进,简直气死我了!」
原来那对讨厌的不良龙天天闹着他、盯着他,是不让他发现飞飞如今的状况?到底是谁这样欺侮他的飞飞?林云气呼呼的,便要转身出去找那对不良龙,问清楚谁是那该死的罪魁祸首?
梓慕怎会不明白这冲动的青年心中在想着什么?
忍着疼,把他手腕一把抓住。「我没事……唔!」过大的动作牵扯到身上的伤口,教他冷汗顿时湿了满头。
「叫你别动还动!」林云大吼一声,急忙靠近查看他的伤势,男人背上凄惨的伤口早被汗水弄湿了,湿答答地混着鲜血,煞是可怜至极。
林云心中那一整个疼啊!瞬间又把不知名姓的罪魁祸首诅咒了千百回。
让他知道是谁这样欺负了飞飞!非拆了那人不可!
「别恼,是我自找的。
「什么自找?」就算搞SM都不会把自己弄成这样,说他自找,谁信?林云脑子转得快,这一下子便联想到那对不良龙的糟糕态度。「不会是为了我吧?你们家里的龙不喜欢我留在这里吗?所以要叫你把我赶走,你不愿意就被打成这样吗?」氤氲着泪水的眸子,又再度出现溃堤的迹象。
「呜呜,太过分了,居然把人家的飞飞打成这样,不然我……好痛!」
淌着冷汗的大手,紧紧握住林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林云不禁痛叫一声。
梓慕墨眸闪动着紫红色的光泽,带着一丝哀求地道:「不要离开,云云。」依他如今的状态,若青年要离去他根本就拦不住……可一旦青年强行离去,便会得知自己身上被种下的禁制,到时,他该要如何面对他?
梓慕压根还未想妥怎么跟他坦承这事,心中就怕会因此引起他的厌恶。
「可是他们打你,不喜欢我。」虽然自己是不是能受到这些龙的喜爱,他一点也不介意,但是看见飞飞因为这因素被整弄成这样,实在无法轻易释怀。
「跟你无关,是我做错了事,理应受到族规处置。」
见青年一脸不信,并且一副又要放声大哭的样子,梓慕叹道:「云云,我累,想休息了,你……在这房里陪着我好吗?」怕他钻牛角尖偷跑了,梓慕索性将他放在视线之内,并且承诺道:「等过几天,我好些了,就跟你说说这些事情。」
「好。」他吸吸鼻子,接受这个条件。「过几天你好好给我交代清楚,不然我非在你们族里大闹一场不可!」
这些臭龙并未知晓得他真正的能耐,如果他想,肯定能轻易将这里弄得乌烟瘴气然后顺利溜走,对此他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也幸好梓慕与他生活过一阵子,总算还了解他性格中的小恶劣。
「云云,别惹事生非。」他道。
「呃,好啦。」他咬咬唇,委屈道:「飞飞好坏,我被欺负了你都不当一回事,还说要养我,呜呜。」
虽然这样抱怨着,他心里却是盘算着,算了,就等个几天,先听听飞飞的说法好了,哎,谁叫他就是这么样一个明事理的好青年呢?不过在那之前,他要先整整那两只饿了他好几天的不良龙,当作讨一点利息!
可惜他选定的目标,很快地就在隔日被遣派出龙境,对此林云真是咬牙切齿,最生气的是罪魁祸首竟是还趴在床上的那男人,他也不能怎么样!
半个月里,林云就待在梓慕养伤的房中当宅男,虽然这里没有PTT也没有魔兽可以打发时间,梓慕说实在的也不是个好聊的对象,但林云自己跑去书房抱了一些介绍修真界的藏书回来当八卦杂志啃,要不就抓几个路过的丫鬟进房来陪他打牌,竟也如鱼得水,过得还不错。
晚上睡觉时,林云原本担心惊扰了病人休息,抱了床棉被准备在房里打地铺,梓慕舍不得,对他说:「我身上都是看得见的皮肉伤,看不见的筋骨一分没损,父王下手极有分寸,痛个几日便没事了,哪来那么娇弱?地板那般凉,我看你还是上床来吧,你若害病了,我可没法照顾你。」
好啊,原来是你家那个三八龙王下的毒手。林云暗暗记下,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已经把那家伙骂得狗血淋头。
龙境另一处,正在进行例行工作──敷脸中──的龙王,突然间打了个喷嚏,将脸上的果泥喷得贴身丫鬟们满脸都是。
也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着,龙王餐餐派人送上美食,在这大多数成员都不须进食的地方能找得出这么多样的热食来,也着实算他有心了。轻
梓慕原本就不太需要吃东西,所以送来的全进了林云的肚子里。十来天将养下来,他竟也圆润不少。
半个月后,梓慕行动已经看不出异样,若非背部还留些许斑斑痕迹──甚至那疤痕还逐渐在淡化──简直就像没受过伤一样!传说中魔族人皆有超强的痊愈能力,这点在他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印证。
「在家里,我排行最小,父王与哥哥们,对我真是十足好的,只是我始终无法用同样的心情去回应他们。」
为满脸好奇的青年续了茶水,他细述着自己的往事,虽然已经是千百年前的事情,可对他来说,其实也没想象中的云淡风轻。
「魔族族人三百岁成年,需要生父提供一滴精血,才能脱离幼儿体型。我自小身旁没有父亲,即便年满三百岁,体型依旧维持在幼儿状态,无法成长。魔族领域是个相当混乱且危险的区域,像我这样没有父母保护,无法顺利成年的幼儿,多半成为其他魔族人的玩乐的对象……我独身一人流浪,生活过得并不容易。后来,母亲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与父亲取得联系后,才将我找了出来。父王承认了我的身分,协助我成年,脱离幼儿的体型,并且将我带回龙族领地。」
他沉吟了半晌,才又淡道:「来到龙族领地后,看见这里环境安全舒适,看见意气风发的父王与哥哥们,再回想起自己与母亲承受的苦,即使觉得这般比较简直毫无意义,心里却依旧还是有着无法释怀的地方。」
之前曾因侵入他的回忆而探得一些,当时已经够难过的了,如今听他自己细说起来,心里仍是不免纠结一番。林云问他:「你恨吗?恨你的父亲抛弃你的母亲?恨他们曾让你有了不愉快的童年生活?」
「不恨。」他平静答道:「比起父王其他没寻回的孩子,我已经是幸运许多。即使,幼时的我,其实从没期盼过会有一天被带回龙族收养。」
这话听起来真有点酸呢!林云吐吐舌,偷骂了一句龙王花心男,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