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的时候没有他从旁安慰就觉得有些天昏地暗。
生活总是悄然无息,却轰轰烈烈,改变着孕育着所有想的到的想不到的奇迹。金月以前一定不知道,自己有一天竟会喜欢上这个冒冒失失却心思细腻的小男孩,但有什么事情又真的在意料之中呢?
感情总是见缝插针的点点渗透进你的心里,毫无声响的却不偏不倚的牢牢禁锢住心房,等到发现的时候早就为时已晚,只能呆呆地缴械投降。
但她还是没有勇气见他,也正是因为没有勇气才错过了他。她只能站在这样一个角落,默默看着他离开,去开始一份早就向往的生活。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
苏鸿火的眼泪早已奔流而出,方远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手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像是拍打着一首有节奏的歌曲。
“还有我呢,你还有我呢,鸿火,你听我说,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好后,我陪你去看他。”方远轻声安慰着。
送苏鸿火回家后,方远直接返回了方家。王叔因为自己家里有事请了几天假,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没有他的热情迎接顿感几分凄冷。
方远是自己用钥匙开的门,林桂芝和方文并不知道他回来了。原来回家一进门的喧闹一时间化为了沉静倒有些许的不适应。他顺着楼梯上到阁楼,不知道是不是方文二楼阳台上精心种的花开了,竟传来奇妙的芬芳。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细微的呼吸声,不用开门方远就知道方文一定是看书看着看着就睡了过去。自从他身体出现状况后,生物钟好像也乱了套,总是在不经意间就能沉沉地睡去。不过就要也好,随时都可以安然入睡的人,心里记挂的事情一定不是太多。
果然,打开门后,方远看见方文趴在桌子上已一种看上去就不太舒服的姿势小憩着。下午的阳光正好被半掩的窗帘全部挡在了外面,照进房子的余光只是星星点点的落在了地上,没有成为方文睡觉的障碍。
方远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也不急着叫醒他。方文年轻的时候从来不会这样,他总是时刻绷紧着神经,生怕因为自己一刻的疏忽而量成大错。其实又能有什么大错呢?再大的错误都可以挽回,不能挽回的从来都不能称之为错误。
不知道坐了多久,只知道腰间有些酸麻,方文才醒了过来。他起初还没有发现方远,自顾自的伸了一个懒腰,但因为毛衣的束缚看上去不是那么舒服。
“你回来了?”方文这才发现了方远,他的眉宇间一瞬间有些尴尬与错愕,好像自己在儿子面前做了什么失德的事情而不是趴在桌子上午睡了片刻。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兴许是王叔回去了,你妈也出去了,家里太过安静了些。”方文急于解释道。
作者有话要说:
☆、振作
“不是什么大事,爸。”方远安抚道。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后,方远觉得和他相处起来竟然更加自然。
“你去过公司了?那那些事情你都知道了?”方文岔开了话题。
“是的,我都知道了,”方远点头,“爸,我不知道因为我的问题出了这么多事。让爸您失望了,我会努力,尽我所能把公司夺回来。”
“你有这份心就是好的,”方文叹了口气,“其实,我这段时间想清楚了很多年轻时候没想明白的事情。我这一辈子没有过过几天的安稳日子,倒是我病中的这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争了一辈子,说到底我什么也没有得到。倒不是说临到头来受了这样的一击,而是说我的内心是空的。我现在才真的明白了,握在手里的不是最重要的,能记在心里的才是最珍贵的。”
“爸。”方远向前了一步,他不知道在这种时候他应该说些什么。这些说到底只是方文的想法,毕竟方远还年轻。老一辈穷尽一生悟出的想法言传身教的说给年轻人,其实一点用处都没有。道理不是靠听可以受教的,而是要自己去悟才能真的明白。
方远只觉得这些话是方文安慰他的托词罢了,他不想让自己那么累,去过平凡的日子算了。但方远但凡有点男儿的骨气就不会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血,哑巴亏吃一次没什么,但吃第二次就是自己的问题了。方远不会这样选择,他会替方文把受的委屈和失去的东西都一一夺回来。
杨七从拘留所出来的时候是个风和日丽的清晨,阳光透过树梢照在青石板的道路上熠着金光。方远站在树荫上看着杨七走出来,眯起了眼睛。
杨七走到方远的身边,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就直接向前走去。方远也不说话,紧跟着他的身后。
“你救了我,我不会感谢你,”终于耐不住性子,杨七开口打破了僵局,“我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指望我涌泉相报,我一滴水都不会给你。”
“我没指望。”方远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那你跟着我干什么?”杨七皱着眉头。
“你是我的弟弟,看你这样的状态,怕你出事。”方远实话实说。
“我们之前现在不适合这样的深情戏码了吧?”杨七嗤笑,索性不再迈动步子,靠在路边的栏杆上,点燃了一支烟。
“你不是戒烟了吗?”
“要是让你戒,你能真的戒得掉吗?只是尽量不去碰罢了。”杨七深吸了一口,吐出层层烟圈,飘散在空中。
“借个火。”方远也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微微弯曲了一下后背含着烟凑到了杨七手里拿着的打火机旁。杨七也不介意,“啪”的一下点燃了打火机,给方远点上火。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关系一定异常亲密,不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有什么打算?”沉默了许久,杨七突然问道。
“什么?”
“你,预备干些什么去。现在公司没了,还正好了了你的一桩心事。你说人生可不可笑,我们争来争去,成果却被外人夺了去。现在我手上没有股权,我想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我们真成了难兄难弟了。”杨七自嘲的笑笑,不知不觉一支烟已经抽完,他又点上了一支。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哥哥。”方远故意避重就轻。
杨七一瞬间有些尴尬,夹着烟的右手有些微微颤动,“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吗?”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方远转头看着杨七。
“因为我做了这么多才得到我想要的,而你总是什么都不用做就轻易得到。但直到今天我和你完全一样了,我才发现,其实我才是那个铢锱必较的人。我是走进死胡同里了,撞了南墙才知道是时候回头了。”杨七自顾自的摇了摇头。
“你甘心吗?”方远像是在问杨七又像是在问自己。
“不甘心又能怎样,我什么都做不了。”
“怎么可能什么都做不了!”方远加重了音量,把烟蒂丢在地上,一脚踩熄了它,那孱弱的火光终于耗尽了最后一口氧气垂垂的泯灭,“只要你和我站在一起,我们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至少,我们不会输得这么惨。”
“我们没有股份,也没有人心,能做的还有什么呢?”杨七还是一副没有自信的样子。其实他早知道那个卫晏不是什么靠谱的人,当初口口声声说要帮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其实说穿了只是在利用杨七罢了。但他那个时候被私欲冲昏了头,才会答应了他的条件他的所求,以至于落到了今天这般田地,但好在并不是完全不可挽回。
“他怎么把我们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我们就怎么还回去。”方远阴沉的笑笑。
方远回到家的时候,客厅的灯没有开,餐厅里点着一盏孤灯散发着橙色的光芒,倒是平添了几分温馨的感觉。
苏鸿火把从餐厅买好的菜装进盘子里端上来,对着刚刚回来的方远笑了笑。
“快洗手吃饭吧,今天回来得有些晚,没得及自己做,就在楼下的餐厅随便打包了几个菜,都是你喜欢吃的。”苏鸿火摆着碗筷,明明只有两个人的家却被她弄得热热闹闹的。
“鸿火,”方远从背后抱着苏鸿火,在她的耳畔厮语,“谢谢你。”
“这是怎么了?”苏鸿火的脖子因为他的呼吸弄得有些燥痒,本能的往里缩了缩,看上去更像是情侣间娇嗔的反应。
“没事,只是觉得看到你真好。”方远松开了苏鸿火,在她的额间印上了一吻。
“吃点这个,”苏鸿火夹了一块牛肉给方远,“多吃点,我觉得你都瘦了。”
方远不说话,只是一味的傻笑着。
“鸿火,现在我一无所有了,你后悔和我在一起吗?”气氛本来很融洽,方远突然没来由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和现在有区别吗?”苏鸿火扬了扬嘴角,“在别人眼里,和我在一起的人是方总,但是在我的眼里,和我在一起的人只是方远而已。难道,难道,你现在不是方远了吗?”
方远心里顿觉一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从小到大,别人看重的只是他是方文的长子,而没有人会在意他本身的好。苏鸿火的这句他只是方远而已,确实说在了他的心上。就像孕育了很久就要含苞待放的花朵,突然受到雨水的滋润,一夜之间花香满园。
“我能有你,是我的幸运。”
“行啦,”苏鸿火吐了吐舌头,“再这样说,我就要吐啦。”
吃过晚饭后,他们躺在床上,苏鸿火看着一本过期的娱乐杂志,方远拿着一本名著发着呆。这样的时候,他当然看不进去书,摆在他面前的一场战役有可能一触即发。
“鸿火,”方远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张欢当时是不是和你说了,有一个男人给了她一笔钱,让她远走高飞?”
“是的,不过她在法庭上也说了,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你问这个做什么?”方远的问题并没有引起她的注意。
“我怀疑那个人是卫晏,其实也不是怀疑,我觉得肯定就是他。”方远低下头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