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里是一片金黄夹杂着青绿,此时已经是农历五月下旬,水稻已经扬花结穗,麦子开始渐渐成熟,有些播种早的人家已经开始收割了。风夜家的播种稍迟,但是应该在芒种前后也可以收获了。
现在这个季节就是好啊,什么都长得好长得快,风夜的地里种得最早的一批红薯、黄豆也将在麦收后成熟,黄瓜豆角丝瓜倭瓜扁豆什么的早就不知道吃了多少茬了。风夜腌制了不少的瓜皮書香門第(黄瓜切开晒成的),还用前世的方法做了不少的酸料给大家尝鲜,还弄了一些在县城李大叔的铺子里卖。
元宵刚过没多久时,风夜曾经用现代韩国泡菜的腌制手法做了一批十几罐的咸菜交给李大叔试销,结果居然反响奇好,还没过一个月就已经卖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城里人在过年吃多了肉腻了想改改口味还是咋的。
李大叔还叫风夜接着做,只是,那种卷心芥菜只适合于气温比较低的秋冬天生长,春夏季也就没法做了,所以后来风夜只能在村里收购了一批芥菜再弄出来二十多罐。
春天之后,风夜送去给李大叔寄卖的就是各种各样的小菜小吃了,有豆角黄瓜四季豆蒜头荞头做的酸料、酸笋黄花菜蕨菜做的开胃小菜、加了叉烧肉丁和爆香鸡骨丁的辣椒黄豆酱,都是风夜在这个时代现有的农家积累技巧上再加工过的。
现在天气渐热,人的胃口变差了(特别是城里不干体力活的人),味道浓重的小菜比其他时候更得顾客的青睐。
如今瓜果豆类作物正是旺季,原材料充足,风夜拿来卖的小菜小吃也就定时定量了,而且那个辣椒酱还非常畅销,在县城东城一带已经小有名气,许多来这里的商人也都非常喜欢,跟着的就是将辣椒酱带到其他地方去。风夜出于产权意识的考虑,参照了现代老干妈给取名为李老爹牌辣椒酱,还别说,这个举措让李大叔的铺子杂货生意更好了。
虽然李大叔很愿意让风夜把东西摆在店里卖,也从中得到了好处,但是风夜还是从收益中分出了两成给李大叔,算是风夜借用了他的店铺货架的租金,如果以后风夜捣鼓出来的货品太多的话在另外立字据协商收益分成好了。
……
五月底,村里很多人家开始收割麦子了,人们在田野里忙成一团,麦田相连着的人家一边干活还一边大声的侃着大山,小孩子们跟在大人的身后追逐着田里的蚂蚱,在田沟里挖泥鳅掏塘虱(田里、山沟野生的一种塘角鱼,喜欢藏着田沟的石头缝里)。
一捆捆金灿灿的麦子堆在田埂上晒个半天去了湿气就被挑回去,平铺在扫干净的晒坪里,让牛拉着沉重的圆碾盘反复碾压直到麦粒全部脱落。所以现在村里的几个集体晒坪都分外紧张,脱粒的、晒麦子的都要一家一家的排着队来。
风夜家的麦子开始收割的时候刚好错开了最忙的时段,村里其他人家的已经收完了,麦子也晒得差不多了。
风夜收了旱田里的荞麦后小麦田里的水分已经排得半干了,正好下田割麦。风夜和穆青都是第一次亲自体验收割,开始时也像小麦播种那时一样弄得小腿被割了好多血口子,后来就学着村里其他人下田扎着裤腿的样子,每天踢着两条藏裤褪去山坡下的小河里洗澡。
虽然穆青很能干很强壮,他们两人还是忙了将近六天,才把三亩小麦、七分荞麦收完。晒干除去杂质浮粒,风夜家的麦子总共装满了两个一米高、比他的大床还要大的谷仓,还装了十几个麻袋,把储藏室堆得满满当当的。即使如此,按照风夜看来,这产量还是很低的,毕竟如果是在现代在化肥农药还有高产优质的种子的保证下,三亩多的田肯定不止这么点产量的。
收了麦子,风夜并没能轻松下来,田地的翻耕、施肥以及水稻的育秧、旱田的二季作物下种、红薯的收获和再种植等等忙得他和穆青都没多少时间能喘口气。
当秧苗长到一个手指的长度时,村里夏稻已经收完了,秧苗长到两个手指长时,村里所有的田地都陆续耕翻完毕,大家都忙着插秧了,田野里到处都是挥汗如雨弓腰劳作的身影。
此时,村里却来了两个陌生人。
其实说是陌生人也不恰当,至少风夜认得其中的一个人。
——去年在县城碰到认识的那个萧公子。
另外一个应该是他的随从,赶着一辆马车来了蝶山村,据说,是来游玩。
……游玩。村里人知道后对这两人的到来都非常的冷淡,毕竟,自己忙得两脚如梭头昏脑胀时听到看到有人在一边悠闲的享受,心里总是不舒服的。
这个城里来的贵公子实在是不懂得挑时间,起码在农闲时人们对这样衣着华美(在蝶山村的人看来),气质高贵,明显还挺有钱的外来人还是很有八卦式的欢迎的。
现在这个不怎么受待见的公子客人就住在风夜家里,理由有两个,一是风夜家的房子是村里最好的——那位萧公子说的,二是风夜家的房子有充足的厢房——这是高村长说的。
于是,风夜在死忙活忙着农活时还要照顾那位尊贵的公子主仆俩的饮食,他非常郁闷,而这个郁闷最多的就体现在饮食上。
35
烦恼
风夜现在看一个人非常不顺眼。
这个人当然就是借住在他家里的那位萧公子。
原因当然是多多的。
第一天吃饭时,某人尖着筷子头慢悠悠挑菜,肉片不鲜了,清蒸的塘虱肉太少,鲜笋片还应该多炒一会,凉拌的蕨菜怪怪的,丝瓜鸡蛋汤的鸡蛋煮老了……整一顿饭风夜就听到他在不断的挑骨头,心里火气就蹭蹭的往上冒,这什么人这是!
当初愿意让两个陌生人住进自己的家里去,是看在他给的一天50文的房钱的份上才同意的,租出一间房给他们,包他们一天三顿的饭食。
可是,明明说好的是风夜自家吃的是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按照风夜自己的想法,他家的伙食已经是不错了,平常每顿两菜一汤,现在为了照顾客人是城里人,每顿又加了一个菜,要知道在乡村小地方,七八口人的人家寻常也是三个菜而已。
现在他挑来捡去的是怎么回事儿?!嫌弃乡下人的饭菜还干嘛到这儿来呢,有钱了不起啊,我还不想伺候你呢!风夜一家三口(好像有点暧昧啊)默默吃饭,极度不想理睬他。
往后的几天,萧大公子几乎每顿饭都要评判一番。
某一天中午,风夜干农活回来,某人就拉着风夜非要跟他聊聊乡村田园的美丽风光,风夜累得手发酸脚打颤眼睛直瞌睡,哪里有精神听他唠叨什么狗屁风光啊,他天天就住在风光里。所以风夜磕着眼睛半睡着的让他在一边说,一直说到青叔做好了饭。吃了饭,某人又拖着风夜出门,美其名曰:散步消食,风夜好不容易挣脱了他回身进屋子,把门砰的撞上,爱散你自己去,他要抓紧时间休息!
某一天傍晚风夜刚从小河里洗洗干净脏污的衣服回来,某人就拉着他说请他品评一下他带来的极品云雾茶。风夜那个气啊,他身上的衣服还在滴滴答答的滴水,黏着身体已经是不好受,忙了一天累了个半死,先填报肚子是正经,谁有那个闲情去品他的茶啊!
某一天,风夜和青叔正在地里种芋头,小星儿就哇哇的叫着来找他说是住在家里的那个叔叔把水缸里养的泥鳅全捏死了,干完活回去果真看见那些被剁了头被拍扁了的泥鳅散落在厨房的地上,血迹弄得到处都是,也不知道是鱼的还是有人割了手。某人在一边无辜的说:我想帮你们做个泥鳅粥嘛!风夜一家没有语言了,这人纯粹是来添乱的。
……诸如此类的“恶行”实在是太多了,风夜最初还敬他是个客人,不好说他什么,可是后来就不得不说他几句了,说着说着那人的脸皮就变得越来越厚了,在他的家里添乱还不算,风夜干活时还跟着去在一边指手划脚的,让风夜有自己在给雇主干活的错觉。
好几次,风夜暗示着他该离开了,奈何人家就是没明白。
好不容易夏季农忙结束了,风夜也终于能从双重疲劳中缓过气来了。
所以,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风夜约了房客萧公子在自家的院子里喝茶——当然比不得萧公子的云雾茶,是自家摘的银花茶。
“萧公子是哪里人士?”赶人还是要慢慢入手的。
“风夜就不要总是公子公子的叫了,你看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大家都这么熟了,我都叫你名字了,你也叫我名字吧。我是京城淼都人士。”萧大公子笑眯眯的,一副你问吧问吧我知无不答言无不尽的样子。
果然是厚脸皮啊,风夜心里暗翻白眼。
“那萧……远赫公子就是出远门啊,家里父母一定很担心了。”所以你还是回你家吧。
“我家老头老太太云游去了,都两年没回来了,不会担心我的,风夜放心,我住多久都行。”
放心?放什么心啊,你行我不行啊(貌似这话有歧义哈),风夜再翻了一个白眼,这什么父母啊,光顾着自己去玩了,也不看看自己孩子长成了怎样啊,真是的!
哈啾!是谁在说我们!——远在他乡的远赫家老头老太太齐齐打了个寒颤。
“远赫公子定是出身大家族吧,父母不在家里不是会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做主吗?”
“这个更加不用担心了,我家就是做点小生意的,有哥哥在打理呢,这些事情用不着我操心的,我就是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就好了。”
呃……完全看的出来,“那公子不打算去其他地方游玩一番?我们这里乡下小地方是没有什么好玩的,现在还没到赏秋枫的时候。”
“呵呵,我就是看着这小地方清净,民风纯朴才留下来的,我还想再多住些时日,风夜不会不欢迎吧?”萧远赫还是笑眯眯的打着太极。
“怎么会呢?書香門第”风夜觉得自己再说下去会忍不住骂人了,这人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听不懂人话啊。“萧公子喜欢住多久就住多久吧。只是乡居简陋,招待得可能不周到啊。”
“怎么会呢,我这些天住的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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