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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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为夫-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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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来,前两天有一批经过刑部复审的囚犯路过,被丢到铁门后关着了,罪名是抢劫赈灾银,杀害朝廷官兵。

他一乐,家属们来见最后一面了吧?要鬼哭狼嚎了。

“诶,你这人,我瞧着真眼熟。”他凑上前去,手搭在牢门上,吊儿郎当的抖着腿,“容我想想……哎哟,不就是薛晋夷薛大少爷吗?给你家被判斩首的人送饭呐?”

薛晋夷早先一步发现颛孙咏致,当做没听见,径直往前走。

颛孙咏致不乐意了,伸手正好抓住他身后的那人,“诶诶诶,咱们聊聊呗。”

狱卒微皱起眉,这个燕王世子哪里像是坐牢的,根本就是个大爷,平日里骂骂咧咧,和狱卒或是其他来往的人拉拉扯扯,他们敢怒不敢言,谁知道这官司最后会是什么样子,都怕得罪了他。

谭吉听见声音,茫茫然的看过来,又低下头去。

罪责加身以能够使他脑袋不保,可千万不能在扯进劫案。

“松手。”声音冷冷的,毫无感情。

颛孙咏致更不打算松手了,“怎么生分成这样啦?咱们好歹有在庞家门口打过架的情谊呢。唉,不说这个了,你家人什么时候拖去砍头啊?”他的语调微扬,听起来十分欠揍。

除了和父亲道别以外,薛晋夷不想理会任何事情。

“你们怎么不理我呀?”颛孙咏致很不爽,自己可是多少人奉承巴结还来不及的燕王世子,主动搭讪是给足了他们面子,没想到倒反而摆谱起来。他的言语不由地越发恶毒挖苦,“可真惨,砍了脑袋血糊糊的,最后在乱坟岗上随便挖个坑,啧啧,衙役们随手将尸首和脑袋丢进去,盖上一层薄土就算完了。哪天下起大雨,泥石乱滚,可就再也找不到尸骨了,真可怜。你们要是想偷偷摸摸的挖出来选块风水宝地好好埋葬,官府还会抓了你们,唉——”

薛晋夷终于停下脚步,紧攥起的拳头让他手心里刺骨的疼,与此同时,身后竟响起一阵痛呼。

章牧攥住那只一直揪着他衣服不放的爪子,轻轻的一扭,只听细微的“咔哒”一声吼,刚才还幸灾乐祸的燕王世子捧着无力耷拉下来的手,蹲在地上痛哭流涕。

“这是你自己不愿放手的。”章牧轻声说道,冷冽的目光毫无同情心可言。

狱卒在心里高呼一声“好”,那张狗嘴里终于吐不出烦人的话了。

章牧冷眼看了一小会儿,最后半跪在地上,扯过颛孙咏致的手,替他正骨。

“每次都是你们揍我,我怎么就这么惨呢……”颛孙咏致揉了揉复原的手,灰溜溜的缩到床上,泪眼汪汪的看着几个人进入铁门之后。

薛晋夷走到牢门前,看到一个灰扑扑的身影站在窗前,含糊不清的喃喃传入耳中,他轻唤几声“爹”,却不见那人有丝毫的反应。

狱卒摇摇头,“咱们大牢里的大夫给看过,疯病没得医,你上回走了之后越发的严重,整夜整夜的不睡,絮絮叨叨的不知道说什么。”

薛晋夷蹲下,将食盒里的菜一样一样的摆进牢房里,都是刚刚才出锅,快马加鞭送到大牢,所以现在仍冒着热气。他深吸一口气,才能正常的说话,也不知薛惟凯是否能听得清,“都是您爱吃的,快趁热吃吧。大牢里不给天天来,我下回再多做一些给您……”

薛惟凯依旧站在窗前一动不动,浑浊的眼睛始终注视着铁窗外湛蓝的天空,仿佛在那里能够看到他最爱的人。

薛晋夷又将章牧提着的篮子交给狱卒,“这里面是新衣服,请您方便的时候给我爹换上,多谢。”

狱卒见过薛晋夷几次,暗暗感叹过,忙答应下来。

出了大牢,薛晋夷快步走出很远,眼睛里的酸涩终于忍受不住,街市上的人和事物渐渐变得模糊,他猛地拐进一条无人的死胡同里,然后眼泪再也无法抑制。

章牧静悄悄的走过去,看着他试图压抑的模样,抬手按在肩膀上,将人拉进怀中,轻轻的抱住,拍着后背。他不善于安慰人,所以只能用这么简单的方式。

靠在章牧的肩头上,心里的悲伤忽然就想决堤的洪水,再也克制不住,薛晋夷痛哭出声。

和煦的阳光落得满桌,庞邈猛地从小山似的书堆里抬起头,在一副地图上勾下最后一笔,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搁下笔伸个懒腰。

和曹律一起在藏书楼里翻找出一二十本书籍,经过收集和分析,他终于绘制出两份可行性最高的地图,但这两份之中到底哪一张能走出那片山林需要有人涉险走一趟。另外,江南一带其他郡县的地志也都了如指掌,他本就对这些极感兴趣,所以记下来格外顺利。

他转头望着庭院里快要冒出绿芽的枝藤。

据说颛孙晋霆回到王府后,安凤郡王对此震怒非常,无奈当今圣上做得仁义尽致,他那满腔的怨言根本无处可诉,一门心思的扑到造反的事业上。

颛孙晋霆一门心思的折腾别人,最后倒刺激的自己父亲坚定造反的心。事情再传到燕王耳中,这一出局总算能走起来。

想到这里,庞邈迅速地整理好桌上乱糟糟的一堆纸,按着郡县和先后顺序放好,兴冲冲的去找曹律安排在庞家的侍卫,将东西都转交过去。

时辰尚早,他又取了银钱出门,前往附近的金宝楼。

他刚领了月俸,官职虽小,但好在如今天下太平、四海富庶,朝廷发放的月俸不低。他寻思着母亲的生辰将至,准备订一桌酒席。前天曹律难得来一趟,他们一起商量过礼物。

拐进金宝楼,店里叫张四的伙计上来热情的打招呼,因为他们家以前操办酒席都在这里,所以和店里的掌柜小二都熟识。

庞邈正准备和张四去后院谈论酒席的事情,冷不丁的瞧见燕王门下第一走狗卢绎蔫蔫的和另一个人进来,他忙拽着张四躲到楼梯下面。

脚踩在木质的楼梯上,“吱吱”作响,庞邈对张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听见头顶上面的人在说话。

“听说这家店要被曹六爷买下来了?”

说话的声音陌生,但接话的人是卢绎,“关我什么事儿?”

“您不知道?”那人又说道:“咱们皇城东边这一带衙门的午饭,就是这家店送的。帝都里数一数二的实惠大酒楼,做的饭菜又好吃,朝廷自然选这家。曹六爷这辈子只能在做生意上摸爬滚打,哪能不想着把生意做大呀?自然想插手这份好买卖,在皇城里头混脸熟。不过嘛,这个月底契约到期,有好几家眼巴巴的想着被选上呢。”

“哦?”

庞邈觉得这个被拉长了音调的字意味叵测。


第112章 隔墙有耳


卢绎和陪同的人一道进屋里说话,庞邈听到关门声后仍旧在楼梯后面探头探脑。

不多时,两个身穿短褐的青壮一前一后进来,鹰隼般的眼睛扫视一圈食客寥寥无几的大堂,径直走到卢绎所在的屋子门口站着,抱着手臂,一脸凶相像足了门神,就差在脸上写“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庞邈转头,小声问道:“你们这家店要盘出去了?”

张四点头道:“尽管银子赚的多,又做着皇城里的生意,但抵不过老板思乡心切,正巧契约快到期,索性合计了一个好价钱,卖给正有意的曹六爷。”

“曹……循?”

“对,你妹夫的六哥嘛。”张四又絮絮叨叨的说起这个新老板。

庞邈又探头往楼上看了两眼,摸到最近的桌子,背对着楼梯坐着。

“……曹六爷挺平易近人,现在的伙计厨子什么的都留用,还给我们涨工钱呢。”张四喜滋滋的,不停地搓着手,仿佛大把大把的铜钱摆在他的面前,“庞少爷,庞少爷……”他扯了扯又张望楼上的庞邈,“我给你拿新菜单去,昨儿曹六爷吩咐厨子弄些新菜式,您可赶巧了。”

“等一下。”庞邈拽住他,“那间屋子我暂时包了,一会儿你就说那是我每次来都坐的。”

“咦?”张四正疑惑着,人已经被推着往楼梯那边去。

庞邈附耳说道:“张弟兄就帮我这个小忙呗?”他递过去一些银钱。

“这点小忙哪能收你钱。”张四推开庞邈的手,紧接着换上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庞少爷,您总算来了,房间早就备好了,您上边请。”他麻溜的引人上楼,路过两个“门神”面前时,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腿,差点就跪趴在地。

他心里嘀咕:这是什么人呀?天子脚下,一脸子的杀气,比那些山野里的土匪还横。

庞邈淡然的走过去,尽管两个看门人的目光紧随,好似四把锥子往人脸上扎似的。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一来这两人着实讨厌,二来卢绎究竟在盘算什么,他也想知道,如此惦念着,紧张反倒让他定下心神保持表面上的平静,暗中扯了扯张四的袖子。

愣神的张四忙推开“门神”隔壁的屋门,扯下肩上的巾子掸了掸桌子,“您看,特意留的您最喜欢的这间屋子,一早就给您打扫的干干净净,厨房里泡好了菊花茶,我这就给您拿上来。”

庞邈对冲自己挤眉弄眼的张四点点头,随手撩起袍子,在桌边坐下,一抬头,正对上“门神”之一打量的目光,于是不悦的蹙起眉头,冷喝道:“看什么看?!”

有人横,那就比他更显得理直气壮的横。

那人果然缩回去,张四赶忙合上门扇。

屋内有一间用屏风隔开的小间,里面放着桌案,和供醉酒的客人小憩的床榻。庞邈稍稍等了一会儿,没见着门扇上有人影晃动,赶紧的放下幔帐,转过屏风去。

一般的客人不会知道,只有像他这样打小就在酒楼里吃喝玩闹过的才清楚,床榻边上的柜子里有机关。

估摸着那时候的老板有听墙角的癖好,所以在每一间房的墙上打出一个人能钻过去的洞,四四方方的就遮掩在柜子最底下那一层的后面,装上一层木板做伪装,再摆上一些乱七八糟的物什,寻常在此吃饭的客人怎么地也不会发现其中的玄妙。

年幼时,和庞雯君淘气,玩捉迷藏的他躲在柜子里,小胳膊撞在伪装的木板上,这才发现了金宝楼里的大秘密。

庞邈现拿来桌案上的笔墨宣纸,胡乱的丢在床榻的小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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