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利小可汗此时也放下了之前与统叶护的争执,忙转身郑重的对统叶护道:“大汗,陈破军此人向来阴险,当初始毕可汗南征,他明里与始毕结盟,让始毕放心南下,实际上却在背后抄了始毕的汗庭。这才使得始毕南征之军军心不稳,转而又趁始毕可汗退军之时,一路上接连袭击,最后始毕可汗全军覆没,南征四十万勇士一个也未曾回到草原。”
“大汗,陈破军之阴险狡诈无人能及。纵观其发迹之路,就可见一斑。此人用兵如其人,最为狡诈,往往以正合,以奇胜。用兵最爱先发制人,兵行险招。观其以往战事,少有正面决战之举,多是行诡道。大汗,如今我们聚兵二十万于阴山之下。陈破军却突然秘密驾临雁门,我以为,陈破军又是在玩什么阴招。弄不好,歼灭我先锋的陈军,弄不好就是陈朝的大军。陈军最善突袭,兵锋极强,如今陈破军到了雁门,大汗不得不谨慎一些。大汗一身以系天下,实在不宜亲冒矢镞之险,我斗胆恳请大汗先行回避……”
统叶护面色凝重,却反而哈哈高声大笑:“本可汗乃长生天所佑,乃是草原之雄主,又岂畏区区陈朝兵马?本可汗无须回避任何人!”
跪在帐中的两个使者随从似乎也为统叶护的豪情所感动,忙齐声赞叹,异口同声:“大汗神武,天下无敌!陈破军不过跳梁小丑,不自量力,竟胆敢来犯,必将自取灭亡!”
“大汗,小在的雁门之时,有一汉人官员主动前来接近,自称原本乃是唐王李渊之臣裴寂,还说先前曾经出使我草原的刘文静是他好友故交。说如今唐王身死,他被迫归降于陈,但心中实常念故主,最近他得知唐王乃是死于陈皇之手,因此有心为故主报仇,可却有心无力,听得乙力使者出使,故找上我想让小的为他牵线。他说有一重要消息告诉大汗,他给了小的一卷书信,原本要小的交与乙利使者。可后来乙利使者被那陈皇囚禁,故小的自作主张带回来给大汗观看。”
“哦,是什么重要之物,快呈上来。”统叶护一听李渊、刘文静、裴寂等熟悉的名字,心中已经信了几分。这个时候又听到有什么重要之物,心中更是高兴起来。他正为陈破军突然出现在雁门有些担忧,如果此时能有一个在陈破军身边的汉人内应,那对他是极为重要的。
那随从小心谨慎的从怀中取出一副卷轴,双手平拖着小心的举步上前。统叶护双目盯着那卷卷轴,眼中都快冒出精光。
统叶护接过卷轴,迫不及待的观看起来,虽然上面写的都是些汉字,但统叶护却因当初其兄射匮可汗看重汉人文化,也学习了不少时间的汉人文字典籍,此时观看起来,却也是不需要假手他人。
打开卷轴,他越看越惊讶,越看越激动。这卷轴却并不是一封书信,而是一封关于河东的山川地图,陈军各处城防布置,甚至连陈克复什么时候到的雁门都写的一清二楚。上面说陈破军在一个月以前就已经到了雁门,甚至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开始向雁门秘密调军。如今雁门一带早已经聚集了近三十万陈军,信上说陈破军早就通过特勤司的密探发现了他们突厥人的兵马调动,和南下意图。上面还说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说他的可敦窦红线其实也是陈破军处心积虑安排在他身边的一个棋子,甚至说刘武周实际上也早暗中投降了陈朝,被秘密封了周国公的显爵。窦红线与刘武周投靠于他,实际上不过是陈破军在引诱他南下。还说陈破军早已经在雁门马邑附近准备了一个巨大的圈套,等着突厥大军南下全部钻入其中。
“不可能,不可能,这都是假的,这不可能!”统叶护开始是激动,后来是惊讶,到了最后则是面色惊惶,满脸的恐惧了。那卷轴上关于河东的山川地图等都是真的,与刘武周交给他的,及他自己民派人打探到的是一样的。甚至陈军的布置城防等,比他打探到的还要清楚真实。这一切让他兴奋,说明那个裴寂是真的投靠于他,告诉他的都是真的情报。
可是后面的消息却让他不敢相信,也不肯相信。
陈破军居然在半年前就已经在调集兵马对付他,而且居然调动了尽三十万兵马在布圈套等他?
他的可敦窦红线居然是陈破军的秘谍?那岂不是说早在两年前陈破军就已经在准备对付他?
投靠于他的刘武周居然其实是陈破军的人?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惊天的圈套?
这怎么可能?
可是,真的不可能吗?还是这一切都是真的,只是以前他一直被陈破军蒙在了鼓中?
这一刻,草原上的雄主统叶护也在一瞬间失神了,迷茫了。理智告诉他,这个裴寂不可信,说不定是陈破军安排的一个圈套,就是为乱他的心神的。可在内心深处,有些多疑的统叶护却在想,如果裴寂所说的都是真的,那又会怎样?窦红线是陈破军派来的秘谍,刘武周是陈破军安排好的棋子。那还有谁是可以信任的?
“大汗,小的这里还有一样那裴寂要交与大汗的一件信物,说是大汗看过卷轴如不家疑惑,可以写信给他,只要使者持此信物,他自然就知道了。”在统叶护失神迷茫之时,那乙力的随从却又一边出声,一边往怀里掏那信物。
第815章 虎!虎!虎!
阴山下突厥大营之中铿锵之声,一片繁忙与混乱。暗夜里的火把之下,一队队披着破烂羊皮袍子的汉子正扛着一块块风干的牛羊肉往马车上装,除了牛羊肉,还有人搬着一捆捆的羽箭往马车上搬。不少光着膀子的拿着铁锤的大汉一看就能猜出是随军的铁匠,他们正拿着大锤不停的修复着一把把缺口的弯刀。还有些人则正在给战马更换破损的马蹄铁,一群人看似混乱无比,却又似乎井井有条的在忙碌着。
火光照耀不到的黑暗阴影之中,大陈王仁恭元帅游击军麾下的特战营飞虎营的代总管张猛隐藏在黑暗之中,如同一头正在准备捕猎的豹子,一身黑色的斗篷将整个身躯隐藏在黑暗之中,他手举着一只千里镜目光锐利地盯着火光之中的突厥营地,如同猎豹在选择猎物。
千里镜的清晰观察之下,南面的这一片营地人影绰绰,除了那些在装车的随军奴隶外,还有着众多的工匠在忙碌着。除了这些,张猛还注意到,营地中居然还有不少的妇女,这些妇女既有胡人妇女,也有不少汉人装束的妇女,看她们的动作,却是在缝补着皮甲与帐篷。
而在最边上的营栅边,一排排的突厥士兵正在集结,一座座的帐篷被拆下。不少的士兵一边穿着皮甲,有的还在拿着磨刀石在为自己的弯刀最后一次打磨。马匹嘶鸣喘息,头领们发号施令,士兵互相咒骂,甚至一旁还有营记在惨叫哭泣,噪音如同潮汐高涨,达到顶点。
“他们要出发了!”张猛喃喃道。
“看样子,统叶护已经知道了大利城那五千先锋被灭了的事情。这些人数目不多,定是突厥人派去侦察的探骑,不过千余人,看样子突厥人有了些警惕。将军,要不要派兄弟去给大帅报告,免得被突厥探子给发现了咱们的计划?”一名同样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中的陈军校尉轻声道。
那名校尉说得没错,突厥人确实派了一个千人队骑兵前出打探,而且这支骑兵只是一个前导,在他们之后,天亮后突厥人还会派出五个千人骑队伍越过阴山白道打探。这支最先离开的队伍是一支阿史那部族的直属千人队,突厥骑兵中精锐中的精锐,一直完全由狼兵侍卫组成的突厥骑兵中的侍卫骑兵队。统率这支千骑的将领是一名身份显贵的特勒阿史那。大奈。
他生得英姿飒爽,胯下一匹精神抖擞的红马,红铜色的鬃毛与阿史那、大奈的披肩长发的色调一致,马饰也染成青铜色,纹饰着代表着阿史那家族的金狼徽案,以配合骑手的披风。营地中许多突厥骑兵目送他离开,目光中满是羡慕。阿史那、大奈精于骑术与弯刀,且是出身于阿史那家族的特勒,又年青英俊,是许许多多突厥士兵中的偶像。
此去估计再也回不来了,张勇一边看他骑出营门,心里一边想。他的部下在他身后排成两列,鱼贯而出。估计他们都不可能回来了,张猛嘴角冷笑,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的前面,有五万陈军精锐正在等着他们。如果他知道这些,也许就不会如此的耻高气扬了。
“将军,两位大人入营这么久了,也还没有消息。现在突厥人突然派出骑兵出营,会不会是他们已经失手了?”旁边的校尉担忧地道。
“不会的。”张猛表情凝重,目光直盯着那连绵的大营,摇头坚定道:“他们定会成功的,我们需要的就是按计划潜入突厥营地,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弟兄们都就位了吗?”
“八百飞虎特战营兄弟已经全部潜入突厥大营,将军,养兵千里,用兵一时。我们飞虎特战营自得陛下授与营号组建以来,弟兄们艰苦训练两年有余,今朝终于到了用武之时,绝不会让将军与陛下失望的。不成功,便成仁!”
“张彪是你们飞虎营的统领,如今他自请命深入敌营,不愧为我大陈忠勇将士。本将受元帅之命,暂统飞虎营,与八百弟兄共进退,希望这一次,我们能旗开得胜!传令下去,让弟兄们按原计划行动,没有收到两位将军的信号之前,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不得暴露。”
飞虎营的那名校尉郑重地点头:“末将明白,忠诚与牺牲是我们飞虎营的战号,为了任务完成,每一个弟兄都将这句话牢记于心。”
张猛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重新端起千里镜认真地观察着突厥人的营地。这次的任务艰巨又光荣,而且他最小的弟弟张彪,也就是飞虎营的总管此时正深入到了突厥的金帐之中,这其中的危险不言而明。张家八兄弟,除了已经战死的三兄弟外,还有五兄弟在军中服役。
这一次出塞,他们张家就有三兄弟在军中,大哥张勇,小弟张彪,加上他自己。当初的猎户兄弟,如今都已经成为了大陈的将领,将军百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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