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剑指江山(帝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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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剑指江山(帝受)-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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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喜乐,倒也不错。

听得柳妃继续道:“那年臣妾宣称染了传染之症,整日深居简出,大半年后,好不容易到了快分娩之时,越妃她。。。她却发现了。”柳妃面上浮现出痛苦之色,“她当时十分惧怕,怕这个孩子生下来会影响她的地位,她家中又势大,臣妾身怀龙种又只有臣妾以及奶娘还有越妃三人知道,于是她趁陛下不在,逼迫臣妾打掉这个孩子。。。”

“竟有此事?!”耀帝陛下眸光骤然一沉,阴狠地剜了一眼越容京,“哼!谋害皇妃皇子,胆子不小!这等罪够你们满门抄斩了!”

“冤枉啊!皇上!”越容京几乎爬着跪倒,心惊胆战,“这只是柳妃的一面之词,何况此子是否龙种还不确定。。。。”
其实越容京心里已经有点拿不准了,当初越琼是瞒着他做的那件事,他也并不知晓。否则,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

耀陛下冷笑一声,并不说话,只是目光越发的柔和的望着男孩,心底已经对柳妃的话信了七八分,并不是对柳妃信任,而是父子亲缘血脉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

“皇上,当时臣妾迫于无奈,喝下堕胎药,可是并没有吞下去,而且那时已快要临盆,堕胎药除了让臣妾早产已经没什么用处了。等越妃离开,臣妾才寻了一处隐秘的地方,偷偷生下安儿,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陛下一走便是数年,再回来之时,朝中暗潮汹涌,陛下事务繁忙,臣妾有心诉说却苦无机会。更何况。。。隐瞒皇子,乃是欺君大罪,越妃倘若反咬一口,臣妾。。。也有口难言。。。”

柳妃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肃然道:“皇上,若是臣妾有丝毫谎言,愿受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皇上如果有所怀疑,可与安儿滴血认亲。”

越容京两眼一翻,干脆的晕了过去。

玄凌耀深深看她一眼,那双眼眸里有着斩钉截铁的决绝与坚定,就好似——好似二十年前,母妃为了保住他决绝地挡在刺客面前一般无二。
陛下低头凝视那个小男孩,乌黑的大眼睛有些羞怯,有些好奇地仰视着自己,终于伸出一截嫩嫩的手臂想去抓帝王华丽的衣袍。
这是他的儿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的儿子。
心中有些歉然,有些怅惘,更多是喜悦,玄凌耀面上忍不住泛起淡笑,没有躲开。
“拿碗水和小刀来。”他轻声道。

帝都又下了一场雪,前所未有的大雪,裹挟着席卷一切的铺天盖地之势,仿佛要把整个帝都掩埋起来一般。
耀帝陛下的心情却是连日来前所未有的愉悦——如同全天下刚刚当上父亲的男人一样,激动里带着略微的紧张,他有儿子了! 

眼下,他正疾步走向宏元宫,手中拉着儿子的小手,沉重的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
就像当年,他的父皇牵着他,无比骄傲欢喜地去给祖母问安一般。
父皇定然会很高兴,或许也会责骂自己,儿子都五岁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居然现在才知道。
或者。。。再给取个名字。安儿虽然不错,到底不够正式。。。

帝王边走边默默想着,风雪迷眼,他满头青丝凌乱飞舞
他们走得太快,以至于身后撑伞的太监都跟不上步伐,跑得气喘嘘嘘。

转眼宫门近在咫尺,玄凌耀刚要踏进去,倏然一个小太监神色慌乱地跑出来,差点撞到陛下身上。
“怎么回事?”耀帝陛下沉下脸。
正是那天传话的太监小圆子,一见到陛下,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跪倒在地哭喊道:“皇上,太上皇他。。。。”
玄凌耀心脏陡然揪紧:“父皇如何?”

“太上皇——驾崩了!” 

一时间风雪大作,吹得耀帝陛下略显单薄的身影晃了两晃。
一众宫女侍卫齐刷刷伏跪在地,似乎在说什么。
玄凌耀没有听清,纷纷扬扬的大雪将他的乌发染的银白一片,刺骨的冷。

年幼的皇子还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帝王拉着他,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步一步往宏元宫走。
太医们跪了一地,整个宫殿死一般的沉寂。
素白的纱帐在狂风中飘荡。

玄凌耀迈入寝殿中,只觉得周身冷得牙关打颤。
殿门关上了,寝宫之中仅剩下祖孙三人。
床榻上,那个素衣老人身体渐渐冰冷,玄凌耀死死握住他干瘪的手,好像想要死死抓住那已经逝去、干涸的生命。

他觉得自己抓着一团风,一团随时就散了,眨眼就不再存在的风。
深沉稳重的帝王此刻几乎浑身都在发抖,他紧紧握着那只冰冷得没有体温的手,不肯松开。
“父皇。。。儿子带着安儿来看您了。。。”
“您有孙子了。。。”
“父皇,您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好不好?”
“好不好。。。”
帝王的嗓音低沉嘶哑,每个音节都像是喑哑的断弦,颤抖着,甚至带了哭腔。
每个音节都像是寒冷的冰锥,一点点血淋漓地扎进他心里。

这位主宰了东西三十余年的老人,这位历朝历代都极难得的仁君,这位时常优柔寡断,时常懦弱迂腐,时常揣着明白装糊涂,时常狠不下心,绝不了情的君主、丈夫、父亲,就这么在天策元年的深冬里去世了。
这位尊贵的老人,晚年丧妻丧子,甚至至死,也没有来得及看到嫡亲的孙子,哪怕一眼。

安儿静静地呆在一旁,望着这个刚刚成为自己父亲的高大英俊的男人,沉默地跪在床前,头低低埋在床上老人的胸膛上,原本挺拔的背影略微佝偻,在素缟飘荡的宫殿中,显得极为萧索。
这无边无际的绝望哀伤,让幼小的他忽然觉得一阵惶恐,一阵悲凄。

帝王的肩膀开始细微的震动,直至最后,已是剧烈的起伏——沙哑的悲鸣声越来越响,几乎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

他是坚强隐忍的二皇子,他是东玄宏才大略的君主,他稳重深沉、骄傲执拗到骨子里,他并不脆弱,甚至要比这世上大多数男人都要强大且狠厉。
然而这个男人,他在哭。
伏在父亲干瘦苍老的身躯上,像个惊慌失措的孩子那样,嘶声痛哭。

不是眼眶湿润,也不是轻轻流泪,而是俯首恸哭,那是悲哀到极处的摧心断肠,宛如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支撑的擎天柱蓦然倒塌崩溃。

二十多年来,自从母妃惨死之后,他再也没有想如今这般痛哭过,哭得如此彻底,如此哀伤,如此嘶声力竭。
二十多年来,他的肩头上所背负的重担、责任、委屈彷徨、失落迷茫、爱恨情仇,尽在这一声声悲鸣之中毫无保留的宣泄。

宫外狂风暴雪,肆虐沧桑。
那道高高的宫墙,红漆的大门,将里外隔绝。
屋子里失去了父亲,屋子外头,失去了爱人。

这年的冬天分外寒冷,这场冷漠的大雪带走了他的萧初楼,他的父亲,轻飘飘的雪花瞬间仿佛压垮了整个世界,风雨都泣不成声。

从宏元宫出来的时候,玄凌耀已然变回那个睿智沉着的耀帝陛下。小皇子也已经先叫人接走了。
他背光立在雄伟的宫殿门口,长明灯将他修长的身影投在幽深无际的长廊上,拉下巨大的剪影。
耀帝陛下没有说话,没有叹气,他只是默默望了一会儿身旁风雪飘摇的大殿,黑眸中是千帆过尽后的沉寂。

长明灯在风雨之中时明时灭,映照的前方的道路也昏暗不明。
玄凌耀忽而想起那天在皇陵前,他埋藏了母妃的手札,如今父亲也要躺进去了,什么时候该轮到他了?
他想起那个时候,萧初楼温暖的怀抱,还有他在自己身边。。。
而今,他旁边空荡荡的,谁也没有。

他失神地站了片刻,便迈开腿一步一步离开。
步伐缓慢而坚定,平静而肃然,方才黯然和悲痛好像从没存在过帝王的身上,每一道眼神、每一缕长发都在传递着他的坚强与强大。 

再孤独的路,他也要继续走下去,哪怕是独自一人。
痛苦亦或者幸福,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第六十九章 恭喜,珍重

大事一件接着一件在东玄天策元年发生着,宛如一场场峰回路转、令人目不暇接的戏,将这年的秋冬拉的分外长。
皇子的出现总算为人丁凋零的玄家皇室增添一丝喜庆,耀帝陛下立柳妃之子为太子,取名玄啸安。随着东玄皇储的确立,这个格外寒冷的冬日,终于悄然远去。

碍于皇室的脸面,关于小太子隐秘的过去被遮掩起来,越贵妃被废去了贵妃头衔,降至越嫔。连消带打越容京也安分了许多。
不过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耀帝陛下依然没有立后,只据说陛下曾与柳贵妃长谈过一次之后,柳妃便安心呆在后宫的养心殿中,再没有踏出过一步。

其实自从蜀川王突然回归蜀川之后,陛下的震怒,还有对待后宫的态度,再加上此前宏远宫里传出的传言,明眼人还是多少看出了些端倪,先前多如雪花般的选秀仕女图再也没有谁胆敢不怕死地呈上御书房。
毕竟在朝堂上混得开的,哪个不是察言观色的老手?当然,像北堂昂将军那样的纯臣,到底是凤毛麟角。

先帝驾崩,全国戴孝哀悼。陛下亲自前往皇陵守丧,临走之时,耀帝一身玄衣,隔着那条小河,沉默地站在雄伟凄凉的皇陵对岸。

上次站在这里的时候,他来送三弟,那时候秋雨飒飒,他埋葬掉一段悲痛的往昔,天真的以为暗黑后的黎明已经到来。。
现在,他来送父亲,这时候冬雪绵绵,素白的雪色将大地霜草俱都掩盖,却掩不住心中的寒冰涩冷。
他曾恍惚以为那明暗不定的天色是黎明的征兆,如今才发现,原来,那是黄昏。

宏元宫的腊梅终于在冬末的时候姗姗来迟,耀帝陛下偶尔过去在树下坐坐,就坐在先皇生前经常躺着晒太阳的软椅上,一坐便是一下午。

御书房的桃花树都被铲光了,种上了一圈红豆树。
冬末春初,正是相思子长得最盛艳之时,满园的朱红妖娆,让人有种向来清冷的御书房不再寂寞的错觉。
御书房雕花镂空的窗户旁,依然立着一架鸟架,那扇窗户时时都开着,却不见陛下再养过哪怕一只雀鸟。

耀帝陛下偶尔会在书房作画,就像曾经作为二皇子时的喜欢一样,从没有人见过御笔下绘的是什么。
小皇子亦没有见到过,他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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