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到攘夷不是靠闭关锁国能办到的,反而会使得夷人之欺凌变本加厉。
檀木圆桌旁,风姿绰约的锦二奶奶轻轻帮叶昭扇着扇子,对面,瑞四和丁七妹微微低头,垂手肃立。
叶昭追出去的时候朱丝丝已经没了影儿,想是回了警署,又恰好瑞四送来信,叶昭就同锦二奶奶来了泰和行。
“金凤,你也去,和七妹一起去日本。”叶昭放下纸笺,思索着,又对瑞四道:“叫你的人都听金凤的。”
派三姨太去,自然是去搜刮黄金,现今日本黄金白银比率为一比五,国际市场以及中国,却是一比十五左右,趁着尚未引起日本人的注意,自然要狠狠赚一笔。
前世,在日本人发现这个漏洞前,黄金流失已经超过十万两,那今世自己也不必客气,能划拉多少就划拉多少,虽然长崎一战肯定令日本人敌视中国,但瑞四在江户等地早有人手,又买通了日本商人眼线,为自己的计划早做好了准备。
瑞四和丁七妹躬身应是。
看着丁七妹,叶昭又不由得想起了军中的强硬声音,甚至出现了扩张主义的苗头,说起来,也怨自己,在平远军中灌输民族思想灌输的狠了些,当然,自己灌输的是国家概念,中国概念,刻意淡化了民族,也免得军中思想混乱,毕竟平远军中,要按照后世标准划分,有相当数目的少数族裔,只是随着时间推移,慢慢的被融合而已。
自己的灌输,加之国人未经历第二次鸦片战争、甲午战争、八国联军进北京等等惨败,从心态上说,是极为自信的,甚至很多时候,自己这个后世人都未必见得有他们自信,毕竟这些耻辱深埋自己心底,而他们,却从没经历过,又被自己数年洗脑,是以出现马大勇这等异数倒也不难理解。
“唉,只是辛苦你了。”叶昭看向了金凤,今晚舰船就从南京启程,令金凤都没一个安稳觉好睡。
金凤抿嘴一笑,没有吱声。有叶昭下属下,她就很少说话,低调的不能再低调。
“殿下宽怀,奴婢一定护好娘娘平安。”丁七妹躬身,声音清脆,却透着狠毅。
叶昭笑道:“你,我当然是放心的了。”
……
灯笼巷警察宿舍宅院内,红纱灯笼轻挑,朱丝丝正背着小手在院子里踱步,南京巡捕系统中,这位靓丽能干公私分明的女警官渐渐赢得了那些不怎么了解她的巡捕的尊重,局座张金峰也极为欣赏她,不然不会令她代替自己去乡下各县、乡视察,这可是难得的出风头的机会,也是在各县巡捕房巡长面前展示权力巩固权力的机会,而以副局座出巡的朱丝丝,如后世一般,那肯定是会被下属们认为是她在局里地位提升的信号。
朱丝丝却是在想,张局座,突然对自己热络无比,更约自己过几天中午吃饭,说是介绍“犬子”给自己认识,他的儿子二十多岁,好似在苏皖省盐运司当差,张金峰又是什么意思呢?该不会跟别人说的似的,要撮合自己跟他儿子吧?
怎么推呢,不然可对不起色狼。朱丝丝突然就一肚子气,怎么就真把自己当这个色狼的人了?他到底哪儿好,不过强占了自己身子而已,自己也真不争气,和郭自强她们在一起怎么说的?要找一个自己喜欢也只喜欢自己一个人的丈夫,稀里糊涂失身给这个色狼,自己难道就认命了?
可是,又能怎么样?朱丝丝咬了咬嘴唇,虽然郭自强她们说,嫁几次人都无所谓,最主要找到自己喜欢的,可自己,还是接受不来的。
而且,好像,自己以前做梦就老梦到色狼,只是自己不肯承认而已,这,就是喜欢他了吧,想想也是,来南京前,好长日子不见他,自己还偷偷跑去打听过他的消息。
只是这事儿,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不然,他还不得意死?
前几晚,在乡下做了个噩梦,梦到他把自己和花姬一起卖给了别人,醒来时,发现哭的枕巾都湿了,这么个梦里都被他欺负的人,可有多可恶?
十几天没见,本来挺想他的,兴冲冲的去他房里看他,谁知道,几天不见,他就憋不住了,房里,房里就藏了个女人,惊鸿一瞥,可是那缠在他身上的妩媚玉臂,那若隐若现的妖娆风情,那线毯下隐隐露出的涂着红玫瑰汁娇艳欲滴令她这个女人看了都想亲一亲的妖气玉足,这个女人,可真妖艳的不行,男人眼里的尤物就是这般吧?
是秦淮河画舫里的花魁吧?
朱丝丝知道,那色狼喜欢女人的脚,碰到那么好看的,还不魂儿都没了?不知道亲了多少遍。
想着朱丝丝就一阵气闷,顺手撸下几片飘到身边的垂柳枝叶,用力的揪着,好似柳叶与她有深仇大恨一般。
“姐姐,外面有人找!”罗招娣火烧火燎的跑过来,手上还有肥皂沫,刚刚她正洗衣服去外面倒水呢,就遇到了局座的朋友。
“谁啊?”朱丝丝问。
“就那次,一起吃饭的叶先生。”
朱丝丝哦了一声,说:“你就说我睡了。”
罗招娣用袖子蹭了蹭脸,虽然奇怪,还是答应一声,跑出去传话。
朱丝丝正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绝情的时候,甚至,想出去见见这个色狼,听他怎么说。谁知道罗招娣极快的折了回来,说是出去已经没人了。
朱丝丝半晌无语,委实麻木的不行了,想叫色狼办一件令她舒心的事实在千难万难,难道又被哪位美人儿勾走了魂么?
……
叶昭一脸严肃的看着手上的电报,惜阴书院,此刻灯火通明,参谋房十几个房间都亮着灯。
虽然叶昭名义要改组参谋房为皇家海陆军部,甚至官职框架都有了,军报也已经出版,但实则这自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军报尚好说,参谋房中一直就专门有小组在策划此事,又与时报出版社合作,是以效率极快,海军所和陆军所因为参谋房中同样原本就有相关职能的分工,是以划分也算简单。但其他部门的整合就比较麻烦,比如科学实验室,自然涉及皇家广州大学原本研究的项目,要将哪些项目划为军管,人力资源又如何分配,这都是需要慢慢解决的问题。
是以参谋房虽然看似换了牌子,但换汤不换药,距离叶昭构想中的陆海军部尚差了一大截。
现今,整个参谋房也就是陆海军部的军官都回了书院,电报室内更是人影进进出出忙碌无比。
俄国人一支舰队出现在上海近海,据称,是北国政府邀请其访问上海,这支舰队十几艘船舰,毫无疑问,是俄国人新近整合的远东舰队。
随着一封封电文传到,这支舰队的武装情况也渐渐有了轮廓,包括三艘装甲战列舰,应该是其主力舰,排水量在四千吨左右,每舰舰载火炮八十门以上,此外尚有两艘快速灵活的铁甲炮舰,吨位二千吨左右,火炮三十门左右,其余则是未启用蒸汽动力的木帆船战舰,又有补给船运煤船等等。
叶昭在心里比较了一下,俄国远东海军力量虽然因为自己的蝴蝶翅膀大大增强,但显然,并不是平远海军的对手,当然,前提是平远海军全部集结。
来上海,为北国壮声威,在正准备交接军火和银子的当口,正谈判上海地位的当口,俄国人突然冒了出来,六王又在玩什么妖蛾子?
俄国人从南北朝战争爆发的一刻,就宣布支持北国,在远东有利益诉求的世界各国中,只有俄国未在广州亦或南京设领事馆。
叶昭也知道,大批俄国人军官进入北朝新军中做教官,俄国,不管是出于私怨也好出于地缘政治考虑不希望见到一个崛起的中国出现在南疆也好,现今扶北抗南的战略毫无疑问是正确的,但直接将军舰开到上海来,对于北国的支持力度可谓越来越大了。
品着茶,叶昭沉吟着,镇海号等几艘舰船正准备起航,自己去见朱丝丝的时候刚刚把金凤送到船上,现今,俄国人的舰队却来了。
叶昭看了眼桌案旁坐在软墩上的海军提督马大勇,说道:“公颍,你看俄国人来意若何?”
马大勇忙起身,说道:“罗刹人狼子野心,但其在中国海域,并无必胜把握,又有英法掣肘,断不敢无端起衅,不过为北人张目而已。”
叶昭就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不知不觉,马大勇已经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海军将领,对于远东局势,早不似以前懵懂无知。
“那你说说,我们怎么应付。”叶昭饶有兴趣的放下了茶杯。
“属下认为,镇海等各船依旧起行,出吴淞口时小心在意就是,海军齐聚长崎,一来威慑东瀛,尽快稳住东洋局面,二来一旦上海有变,又可回师与俄国人决战,乃是一举两得。”
叶昭微微点头,马大勇倒与他不谋而合。
“只是属下有一疑问,万一俄国人穷凶极恶,炮击南京,实不知这扬子江中,第六镇炮兵能不能压制其船炮火力。”
叶昭又点点头,莫说马大勇,现今这个世界怕没人能说得清,因为铁甲蒸汽船刚刚出现,更没有与野战炮兵交手的战例,但叶昭相信,如果俄国人真的准备帮北国强行渡江攻打南京城,在这扬子江中,它却也讨不了好去。在平远军中,第六镇炮兵是最多的,不算小土炮,仅仅计算能对江中炮舰构成威胁的各种榴弹炮、加农炮、臼炮等足有上百门,口径不一,射程不一,但打击江中的舰队绰绰有余,而且实际上,第六镇炮兵团,又正是以岸防出色的重加农炮为主组建。
“这点不用担心,第六镇炮兵团定拱卫南京城稳如磐石。”叶昭说着又道:“我已经令第六镇全军戒备。”
马大勇微微颔首,说道:“属下这就传令镇海号启程。”王爷说南京城稳如磐石,那就定然稳如磐石,从出关就追随王爷,不管是大战略亦或小战役,王爷算无遗策,从没有错过一次。
叶昭挥了挥手,马大勇随即躬身,倒退而出。
而此时的上海近海,夜色如墨,玉盘映在海面,波光粼粼。
俄国远东舰队旗舰圣彼得堡号会议室内,弗拉基米尔正在踱步,他四十多岁,灰白的卷发,冷酷而阴森的褐色眼睛,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鹰鹫的气息,当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