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满意了?”凤熙仙子一走,韩朔便将轻什拉进怀里,意味深长地问道。
“还成。”轻什也没矫情,坦然地点头承认。
“不想着走了?”韩朔继续问道。
“……你偷听我和望望说话。”轻什顿时撇嘴。
“那只犼平日子总围着我打转,心却是向着你的。”韩朔冷哼一声,“它都和你说什么了,竟然忽悠得你想离我而去。”
——我若离开,可不只是离开你而已。
轻什心里想着,嘴上却道,“这我可不能告诉你,反正是向着我的话。”
“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韩朔搂着轻什的手微微用力,“我给过你离开的机会,你没要,以后便不要再想。”
轻什撇了撇嘴,没应声。
“不过你这心肠也够狠毒的,竟然将自己的同胞弟妹转手送人,亏你想得出来。”韩朔虽是这样说着,语气倒没什么谴责之意。
“这哪是狠毒。”轻什冷笑一声,搂住韩朔的脖子,直接在他腿上坐下,“他们出来便是奔着攀高枝来的,现在您这根高枝攀不上了,我好心好意地帮他们换上一根让他们得偿所愿,这可是行善积德做好事!”
“我看你对炎家的成见倒是比凤熙还深。”韩朔无奈地捏了捏轻什的脸颊,“莫非你幼时在炎家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让你记恨至今?”
“看来您也没怎么深究我的身世。”轻什笑了笑。
“我等你亲口告诉我。”韩朔望着轻什的双眼,一脸认真地说道。
“真想听?”轻什眨了眨眼。
“只要你肯说。”韩朔道。
“那好吧。”轻什沉吟了一下,开口道,“我其实是不姓炎的。”
“嗯?”韩朔不由挑眉。
“炎家的孩子在取名上很有意思,每一辈都以颜色做中字,比如今天见到的那两人,他们这一代便是以青为中字。”轻什继续说道,“不过,男孩是直接以青为中字,排行为尾字,女孩与之类似又稍有不同,取的是颜色与排行的谐音。像今天这俩,男的便叫青五,女的却叫罄柳——罄竹难书的罄,柳树的柳。”
“可你……”韩朔微微蹙眉。
“就像您注意到的,我的名字不是青四,而是轻什。”轻什淡淡一笑,“轻什并非炎家的孙子,轻什之所以得了炎姓,只不过是因为生下轻什的女人是炎家的女儿。”
“我就奇怪,你即是凤熙的侄孙,为何却叫她姨姥而非姑奶。”韩朔恍然,随即又疑惑地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你又随了母姓,还被凤熙引入仙楚门?”
“轻什随母姓是因为没人知道轻什的父亲姓什么。”轻什耸耸肩,“轻什是炎家女儿与人私通所生,而炎家这个女儿,至死也没说出轻什生父的身份。炎家不愿把轻什当亲孙写入族谱,也不确信轻什以后能否留在炎家,便借了家里女孩的排序给轻什取名。”
“你母亲……死了?”韩朔犹疑地问道。
“嗯。”轻什点点头,“轻什五岁那年,姨姥难得归家省亲,那女人便将轻什托付给姨姥,然后剜心自尽。”
三十三、除夕
“怎会这样?”韩朔大吃一惊。
“很奇怪,对吧?”轻什淡然一笑,“我也到现在没想明白她为什么要死。炎家对她其实不算坏,吃喝穿用都没苛吝,也没逼着她改嫁更没逼她去死。冷嘲热讽什么的虽说是免不了的,可谁让她自己犯错在先,让整个家族都跟着丢脸呢?非要说炎家做过什么的话,那也只有逼问轻什生父的身份来历。可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谁家姑娘莫名其妙就未婚生子,家里人不都得问个清楚明白?”
“你现在说话倒是向着炎家了。”韩朔皱了皱眉,略显疑惑地说道。
“一码归一码。那女人的死跟炎家没多大关系,并不等于说炎家就多么好。”轻什耸耸肩,“我虽五岁就离开了炎家,但炎家做过的事我却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而且那时候年纪小,周围人也不防我,不少事情,我倒是比炎家的一些成人还要清楚。比如,炎家的女儿虽然嫁出去了,但却是没一个能生出孩子的。”
“呃?”韩朔不由一愣。
“炎家卖女求荣不假,但对自家的血脉传承却看得极重,绝不允许流有炎家血脉的孩子落入外姓手里。”轻什继续说道,“所以,炎家的女儿在离家之前都会被灌下秘药,绝了生育之能。”
“凤熙也……”
“姨姥不好说。”轻什摇头,“我知道的,看到的,都是确定了人家之后的女儿才会食此秘药,并不是出生后便吃,否则那女人也不会有机会生下轻什了。而且炎家也有女儿是招婿不外嫁的,这些女人大多正常产子,生下的孩子自然也随母亲姓炎。嗯,被送来侍奉你的罄柳肯定就是吃过秘药的,青五的身子搞不好也被动了手脚。”
——这是什么人家啊?!
韩朔很是无语,但很快便又忍不住问道,“他们也给你吃了这种药?”
“没。”轻什摇摇头,“那女人就是防着这点,才直接将我交到姨姥手上,没给旁人沾手的机会。而且就算吃了我也不在乎,我这人对小孩子讨厌得很,才没兴趣和女人生一个出来。”
“其实真要追究的话,炎家对我做过的最糟糕的事不过就是给我取了一个女人名字。”轻什摸了摸鼻子,半开玩笑地继续说道,“不过我对这名字倒也不讨厌,不知内情的,也想不到这名字的古怪。”
“那你还要把炎家的子孙转手送人。”韩朔蹙眉道。
“怎么,你舍不得了?”轻什挑眉反问。
“又胡说!”韩朔对着轻什的屁股便是一巴掌,“我比你更想看见玄子陵见到这两人时的表情,只是他们毕竟是你的血缘亲族,我怕你将来内疚后悔。”
“放心吧,我这人心冷的很。”轻什想也不想地答道。
“嗯,说的也是。”韩朔的脸上顿时起了狞笑,“我如此对你,你竟然还想着离开,真不知你那心是何物所铸,□不成?”
“万年。”轻什一本正经地答道。
“闭嘴!”韩朔着恼,抓住轻什的身子便是一番揉搓,直到把轻什折腾得面色泛红翘臀以待了,他却放开轻什,起身整起了衣衫。
“你什么意思啊?!”轻什不由气恼地问道。
“我要去恒楚那里一趟,总不能赶在明天除夕再说这等不快之事。”韩朔淡然答道。
“慢走不送!”轻什翻了个白眼,起身向岩壁上的石室走去。
韩朔弯了弯嘴角,理好衣衫,很快便也转身出了洞府。
韩朔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轻什和望朔正挤在卧房的拔步床上闲话。看见韩朔进来,望朔立刻知趣地跳下床,一溜烟地回了上面石室。
“谈出什么结果?”轻什也没下地迎接,自顾自地继续倚在床头。
“年后你便知道了。”韩朔脱掉外衫,直接躺到轻什身边,伸手把他搂到怀里,“睡吧,明天可有得折腾。”
“明天我只要带张嘴出门就成了,没什么需要折腾的。”轻什嘟囔道。
“哼。”韩朔意味深长地质疑了一声,却也没再多言,搂着轻什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轻什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了过来。睁开眼的时候韩朔已不在身边,动了动耳朵,轻什便听到屋外的异动,似乎一人一兽正在院子里闹腾。轻什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穿上衣服走了出来,果然,韩朔正在院子里和望朔对弈,或者更确切地说,是韩朔正拿着一枚紫灵丹逗弄望朔。
“不是说了不许给它吃丹药吗?!”轻什顿时气恼地叫了起来。
“放心,它吃不到的。”韩朔闪身躲开望朔的一记扑咬,跃到轻什身边。
“这家伙果然没安好心,故意戏弄我!”望朔也生气地追了过来,蹲到轻什身边告起状来。
“谁让你笨得上当,活该!”轻什一点也不同情地拍了望朔脑袋一下,转头向韩朔问道,“今天您是要去掌门那边吃年夜饭吧?”
“嗯。”韩朔收起紫灵丹,反问道,“怎么,你不想跟我过去?”
“是啊,那地方哪有我的位置,去了也只能站着眼馋。”轻什耸耸肩。
“跟我过去转一圈再走吧。”韩朔道。
“也好。”轻什想了想便点头应道,“省得人家一个个都弟子成群的,您却孤家寡人地连个伺候的都没有,您心里不舒服,旁人看了也别扭。”
“又贫嘴!”韩朔横了轻什一眼。
“对了,望望晚上也跟着您吧。”轻什又道,“您那儿的席上肯定好东西多,多给望望吃点,省得浪费!”
“好呀!好呀!”望朔立刻开心地摇起了尾巴。
韩朔瞥了望朔一眼,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一年的最后一天,整个仙楚门热闹得像是又开了次化神大典。鞭炮和烟火虽要等到晚上才能点放,灯笼、彩带之类的装饰物却是已经挂了个齐全。掌门所在的内山主殿要招待全宗门的高阶修士,五大主峰的大殿里也会给低阶弟子们摆上宴席。所有修士,无论辟谷与否,都会在一晚敞开肚皮品味人间佳肴,畅饮仙家美酒,庆贺一年的结束与另一年的开始。
天色将黑的时候,韩朔领着轻什、望朔离开了洞府,前往内山主殿参加高阶修士的晚宴。
两人一兽抵达大殿的时候,人已经来的七七八八,除了几名正在闭关无法出门的修士,就只剩恒楚真君及其几位弟子还未现身。见韩朔进来,在座的修士纷纷起身向韩朔行礼问候,韩朔也一边前行一边颔首回礼。
作为仙楚门仅次于恒楚真君的修士,韩朔被安排在了第二正位上,而轻什自然是没得坐的,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韩朔身后,还不如望朔可趴可站来得悠然自在。韩朔下首是一位年纪颇长的元婴修士,自韩朔落座后便与他攀谈起来,拐弯抹角地问起了冲关心得。
轻什倒是没人理会,端茶送水的工作自有掌门手下的弟子们完成,用不着劳动他的大驾;和他亲厚的凤熙仙子距离韩朔尚远,此刻也忙着和其他修士闲谈,顾不上他这边有趣无趣。百无聊赖之下,轻什只能瞪着眼睛四下张望,自找乐趣。
有意无意地,轻什的目光很快便与佘骥碰个正着。
轻什立刻灿烂一笑,而佘骥原本很是得体的笑容却在一瞬间僵硬起来,眼中亦布上了片片阴霾。如毒蛇般冷冰冰地看了轻什一会儿,佘骥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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