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抬头,见长孙无忌紧皱着眉头,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温和一笑,“老师,您抓着毛笔,学生怎么写啊?”
“玄麟……别这样对自己……”
“我很好。”李恪冷漠说罢,干脆松手,重新再拿起毛笔,低头写了起来,不再看长孙无忌一眼。
长孙无忌凝视着那单薄瘦弱的李恪,半晌,才似乎下定了决心般,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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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来到立政殿时,长孙皇后正听着宫女太监整理礼单的汇报。
见承乾来了,长孙皇后便挥手示意宫女太监下去,才对承乾温婉笑道,“你父皇派李福跟我说,你要过来,怎么到这点上才来?”
“儿子去看了青雀和玄麟,才过来的。”承乾说道,又看了看桌案上长长的礼单,不由笑道,“母后,长乐和豫章呢?这可是她们的终身大事,怎么没有来帮忙呢?”
“你这孩子不懂规矩,哪有女儿家操持自己婚事的道路?”长孙皇后嗔道。
承乾吐吐舌,他倒忘了这点。
不过……没看见她们两个人倒好奇起来,“母后,她们去哪了?”
“她们带着高阳和兕子去看庙会了。”长孙皇后笑笑道,又神秘一笑,“听说,你父皇派了长孙冲和李业诩保护她们……”
承乾嘴角一抽,他这个父皇做起岳父来怎么那么大方?!
“好了,不说这个了,母后让你来,是有事要跟你说的。”长孙皇后轻声说道。
承乾看向长孙皇后,问道,“母后可是要跟儿子说,您要离开了?”
长孙皇后微怔,随即皱眉,“你父皇跟你说的?”
承乾缓缓摇头,“不是,父皇没说,是儿子自己猜的。”
来立政殿的这一路上,他已经明白了。会让父皇说不方便在场,又是母后如此郑重其事的,也无非就是沈君元的事情了。
那……就是母后要离开了吧?
“乾儿……”长孙皇后抬手摸摸承乾的头,温柔道,“母后依然是以养病的名义离开长安,大概会在扬州逗留几年,等高阳和兕子长大了,母后再去大漠……”
承乾有些一怔,“母后,您要带高阳和兕子走?”
“嗯。她们太小,留在宫里母后不放心。”长孙皇后微笑道。
承乾轻轻点头。
心里想到,这样也好,这样,高阳和兕子在母后身边也可以得到很好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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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的大年初一,很冷,雪纷纷扬扬的下着。
承乾窝在太宗帝怀里,看着窗台外的雪轻轻飘舞。想起那年的雪宴……
今年的雪宴依然很热闹,但想起明年,少了母后,少了青雀,少了玄麟,还有高阳和兕子,承乾的心就有些失落。
“怎么了?”拉高毯子,大手包住承乾的手,太宗帝低沉的声音开口问道。
承乾抬头,轻笑道,“没有,儿子只是想着明年可能就没有昨天那么热闹了。”
太宗帝淡淡一笑,语气甚为轻淡,“你不在的这四年,宫里最热闹,但对父皇来说,这种热闹可比一个人待在甘露殿画着你的像更痛苦。”
承乾一愣,那四年虽然很想很想父皇,但或许是对自己的心意甚为懵懂,过年时,虽然只有三人,但,看着民间的热闹,他也颇觉得温馨。但如今想来,想着自己牵挂着自己的父皇真的比自己要辛苦得很多……
“乾儿……待雪停了,父皇陪你出宫玩玩,可好?”太宗帝柔声说道,轻轻的啄吻着承乾的额头。
承乾扬起笑容,眉眼弯弯,“好。”
将头窝进太宗帝怀里,承乾想,只要跟父皇一起,这样,一天一天的,慢慢的老去,那么其实,热闹什么的也不重要了。
能与君执手一生,与君偕老,此生已是圆满。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某树终于到了番外时刻了!!!
咳咳,亲们,该冒泡的就赶紧冒泡吧!
哇咔咔!继续滚去努力番外了!!!
太好了,终于在8月17号前完结此文了,原来某树也可以坚持这么久双更啊。。。
但是双更真的好累,特别是后期还要虎摸肉包子……= = 咳咳。。。滚走,滚走,滚走……
番外之一念相思
长孙无忌撑着油纸伞,慢慢的走在街上。
不远处,便是吴王府府邸。
府邸门口,少年身着素色袍衫向这边不时张望着,瘦弱俊秀的面孔上依然还是温和的神情,尽管眉眼间努力掩饰着着急慌乱的情绪。
他淡淡一笑,加快了脚步。
他知道,这个少年尽管这阵子因为杨妃和梁王的事情对他有些冷漠,但心里还是非常依恋自己。
证据就是在看到自己竟然跟随他来到安州担任他的老师时,眼里闪过的亮光,还有每每不理会自己,却在离开府邸时,四处寻觅……
他知道,因为这些不就是自己努力刻意而来的结果吗?
不再只是简单的殿下与臣的关系,不想要简单的老师与学生的关系,这些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一开始,明明就只是想,控制住他,按照皇上的意思,刻意栽培这个有着优秀天赋的少年亲近长孙嫡子一脉,避免将来会成为长孙嫡子一脉的危险。
但后来,就慢慢的变了。
那时,刚刚担任他的老师不久,因为中山王落水事件,少年苦心劝服杨妃和梁王前去道歉,但却反而换来斥骂,少年委屈至极,终于按捺不住,在自己的怀里哭泣。
其实,那个时候,自己想得是如何获取在自己怀里哭泣的这个戒心极强的孩子的信任……
但或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
明明是很倔强容易哭的孩子,却故作坚强,同是杨妃的孩子,却不被杨妃疼爱,偌大的致竹殿里,只有那个孩子一个人……
病了,受了委屈了,都不曾向人撒娇,如果不是自己是他的老师,如果不是自己怀着得到那个孩子信任的目的刻意接近亲近的话,自己也不会发觉,总是温和笑着的吴王原来也只是这样孤单倔强的孩子……
那日,他来讲学。宫女却急匆匆的来报,吴王从昨日就没有离开过寝室,也不许任何人进去。
他愕然。
匆匆赶至寝室,连声唤人,都没有应答,急了,干脆踹开门,才发现那个孩子还在卧榻上昏昏沉沉的睡着,急忙上前一探,才发现,那个孩子已经发了高烧。
他连声吩咐请太医,然后转而怒斥伺候的宫女太监,为何不守夜?!
宫女太监们委屈的说,是吴王殿下不允许!
他一愣。
而那个孩子生病后,杨妃来看时,虽然很是心疼的样子,但却没有像自己妹妹照顾生病的孩子那样留下,他心头不由生气,看着那个孩子明明很期望母妃留下却还硬是装出乖孩子的样子,他就不由心疼。
于是,那个晚上他留了下来,不顾少年的拒绝,在寝室里守了少年一夜。
他知道自己这样一个外臣留宿皇子宫殿不合规矩,但他不放心,心头不安。
那时,他以为自己是把少年当成自己的儿子那样疼惜。
直至后来……
那个孩子慢慢长大,终于,长成一个俊秀温雅的少年。
他越来越依赖自己,他窃喜着,也享受着少年对他的依赖。
直至蹴鞠比赛。
明明说好了不是,安全第一!安全第一!
但少年却硬是抗了上去。他知道少年一直以来都很羡慕阿冲,少年以为阿冲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少年以为在他心里,冲儿的地位要高于少年。
少年不知道的是,当他看见他受伤时,那一刹那,心头的恐慌有多大。
冲儿是自己的儿子,自然重要,所以,在所有人面前,包括少年面前,他怒斥了冲儿,就为了让冲儿免去处罚。
那个时候,他选择维护的是自己的儿子。
但在选择维护的时候,他再次尝到了当年为了家族将妹妹嫁给皇上时,那种懦弱无能的痛心的感觉
而之后,在致竹殿,他狠狠的给了少年一巴掌,忘了君臣尊卑,忘了自己是谁?少年是谁?他只想狠狠的骂一顿,为何不好好保护自己?为何非要冲上去?
而少年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捂着脸颊,嘲讽了一句,“老师,你忘了?我是吴王殿下,你不过是我的老师而已。还是因为……我挡住了中山王殿下的路?”
他怔住了。
看着少年一改往日温和而变得咄咄逼人的脸,他心头茫然了。
到底还是长大了吗?到底明白了尊卑?到底还是明白了家族吗?所以……自己已经没办法在他身边了吗?
苦笑了一下,他恭敬弯腰拱手行礼,转身大步离开。
或许一开始,他是想控制少年,但之后,这番控制已经变成了保护……少年不知道,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时候,这种保护又变成了什么?
那时候,他茫然了。
他只知少年对他的意义已经如同冲儿一样重要,甚至……比冲儿更重要了。
而之后,他再也没去致竹殿,可待蹴鞠又开始时,少年又出现在蹴鞠场上,看着他慢慢的一拐一拐的朝中山王走去,他就不由心疼起来。
而心头更加担心的是,此时蹴鞠场里正有些事情要发生。他心头焦急忧虑,却不敢表露。直至,少年派人给他纸条,发现不对,而皇上命人叫他下场。他才敢急忙朝少年快步走去。待快要走到少年跟前,皮球泻出了一些东西,并很快融化,少年似乎被吓到了,连连后退,他急忙上前扶住少年,少年转头看向他时,眼里的惊恐褪去,换上惊喜和安心的眼神。
他却心头复杂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送少年回致竹殿后,他本想转身离开,少年却揪着他的衣服不让他转身离开。
“老师……”少年怯生生的开口,“你还在生玄麟的气吗?”
他沉默。只是淡淡的看着少年。
“老师,别这样好吗?”少年似乎很害怕什么,却努力强笑着,揪着他的衣服都在发抖,“老师,别这样,别生玄麟的气好吗?玄麟……以后都不敢了……”
他努力抑制自己想要安抚少年的意念,淡漠开口,“殿下,臣不敢。”
少年只是不理会他的话语,轻轻将头靠进他的怀里,低声喃喃道,“老师,别……丢下玄麟……”
他心头一疼。到底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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