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
“我们合伙芝加哥的一个公司。我不得不突然离开了。”
“为什么?”
“私人原因。举个例吧,我的健康。我需要一个变化。”
“你的合伙人呢?”
肯特突然被一阵抽搐的发作攫住了,他的面部肌肉抽搐着,手和腿不断地颤抖。他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抚住抽动的面孔,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使自己稳定下来,说道:“我没事,不过是我在激动的时候产生的一阵神经性抽搐。”
梅森用严厉的目光审视着他,说道:“你刚才正在把你的合伙人的事告诉我。”
肯特努力控制住了自己,说道:“是的。”
“他怎么了?”
“我认识麦多克斯时,他是个一文不名的古怪的发明〃奇〃书〃网…Q'i's'u'u'。'C'o'm〃商,住在芝加哥最贫困的角落,一座摇摇晃晃房子后面的小木料店里。他只有一件磨阀门的工具,惟一的模型是手工做的。他声称可以把这些东西卖给汽车修理厂,可出的价高得叫人不敢买。”
“我支持了他,组织了麦多克斯制造公司,我是公司的隐名合伙人。在我的医生要我休息的时候,公司正显示出不错的利润。我把一切都留给麦多克斯掌管,来到了这儿。麦多克斯不时地把公司经营的报告给我寄来。他的信总是很真诚,前些时他写信说,有件事想和我好好谈谈,问我他是否能来和我会晤一下。我同意了。”
“他来了,还带来一个名叫邓肯的家伙。一开始他说邓肯是个朋友,但后来我发现这人是个律师,是个大腹便便、浓眉毛的老滑头。他声称,麦多克斯有权从合伙收入中拿走属于他的那部分,并且收回他的专利和其他人合作。其实,他就是看公司赚钱了,要把我一脚踢开。还有,我曾经给另一个阀门磨床的专利人写过信,说我们的权利不会干涉他们的权利,但实际上,由于有相同的专利,使我的这个专利的价值降低了,它原本值100万呀!”
“换句话说,”梅森说,“你的合伙人现在想独吞你们的公司,对吧?”
“不仅如此,”肯特叫道,“而且想榨我的血。这是我所经历过的最可恶的事了!更令人生气的是,这个奸诈的卑劣小人竟然打着友好拜访的幌子到这儿来,而且还是在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之后!”
肯特从椅子上跳起来,狂怒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
“钱不是个好东西,”他说,“它毁掉你对人类自身的信念,使你无法根据一般价值接受任何人。你不信任所有的人,于是不信任又培养出更不信任。”
“明确地说,”梅森打断了他,“你想要我做什么?”
肯特大步走向写字台。
“你得帮我解除这些麻烦,到我家里来,帮我摆脱掉麦多克斯和他那个大腹便便的律师,然后去圣巴巴拉,买通我的妻子。”
“你想什么时候结婚?”梅森问。
“尽快。”
“我能和你妻子谈到什么程度?”
“付给他7万5千元现金。”
“加上一个月1500元的赡养费吗?”
“不,那全包括在内了。”
“假设她不接受呢?”
“那就打架……不过她会声称我精神不正常。”
“为什么?”
“以前我梦游过。”
“可这并不意味着你精神不正常。”
“梦游中我拿着一把切肉刀,试图进她的卧室。”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一年多。”
“你现在治好了?”梅森问。
“对,除了这该死的抽搐和神经性的发作以外,都好了。”
“你想要我什么时候到你家?”
“今晚8点。带一名好医生一起来,这样他就能说我不是精神不正常了。我外甥女说,那些星星表明,这会是一着好棋。”
梅森慢慢地点点头:“你的外甥女,”他说,“看上去很有影响力——用她的星星。”
“这不过是她所擅长的方式,她非常聪明。”
“你还有别的亲属吗?”梅森间。
“有,我的异父兄弟菲利普·里斯和我住在一起。顺便说一下,我想要他继承我的差不多所有财产呢。”
“你外甥女呢?”梅森问。
“我外甥女不会需要它的。她要嫁的那个小伙子有好多钱,够他们俩花的。事实上,我该立个新的遗嘱是他的主意。你看,艾德娜就是有点儿被惯坏了。哈里斯,就是她要嫁的那个小伙子,他的看法是,如果由他来支撑家庭收入的话,婚姻会更幸福。”
“假设她和哈里斯过不来呢?”梅森问。
“那时我可以再变更我的遗嘱。”
“那或许太晚了呢。”梅森暗示说。
肯特皱起眉,然后说:“噢,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也想过这问题。我能不能立一个遗嘱,将我的财产托管呢?”
“当然可以。”梅森说。
“那么,我想让我的秘书海伦·沃灵顿,得到2万5千元。她一直对我很忠实,我希望她在我去世后能得到一份生活保障。然后我们可以设立一笔托管财产,如果艾德娜嫁给杰拉尔德·哈里斯,这财产的收入就都付给我的异父兄弟。倘若她离婚的话,她就可以分享那笔收入。”
“你的异父兄弟知道你要把你的财产留给他吗?”
“知道。”
“我想知道,如果你把它变为一笔托管财产,他会失望吗?”梅森问。
“噢,不,除了收入以外我不会留给他任何东西。”肯特急忙说,“他不是很善于投资的人。”
“为什么?他喝酒吗?”
“噢,不,不是那个。他有点儿特别。”
“你是指在精神上?”
“是的,他是神经质的人,总是为他的健康忧心忡忡。一个医生告诉我说,他们称他这种人为疑病症患者。”
“他自己有过钱吗?”梅森问。
肯特点点头说:“有过,但他赚钱总是失败,于是他变得经常抱怨,成了一个极端分子。他自己的投资很不幸,于是他总是对别人获得任何成功抱以愤怒。”
“他对你的成功也愤怒吗?”梅森微笑着问。
“非常愤怒。”肯特告诉他。
“尽管他会从你的遗嘱中受益,他还是要抱怨你吗?”
“你不了解他。”肯特微笑着说,“他的脾性非常特别。”
梅森摆弄着一支铅笔,若有所思地盯着肯特,说道:“你未来的妻子呢?”
“她一个子儿也不会得到。”肯特说,“我想要你拟定一份大意是这样的协定,一份供她嫁给我以前签,一份在结婚后签。这样我就能搞清楚她是不是为了我的钱而嫁给我。顺便说一下,其实这是她的主意。她要我把事情都安排好,将来无论是赡养费,还是继承权,她都无法从中得到一个子儿。在这些事情未做好前,她不会嫁给我的。”
梅森扬起眉毛,肯特哈哈大笑,说道:“只在你我之间悄悄说,律师,当她在这样的协定上签字以后,我要给她一笔很大的现金财产授予。”
“我明白了。”梅森说,“可是按这项托管财产安排规定,如果艾德娜和哈里斯离婚,她将拥有一笔应得的收入。那会不会是她的将来要离婚的原因呢?”
“我懂你的意思。”肯特说,“所以我得再和哈里斯好好谈谈这件事。坦率地说,艾德娜的婚姻也是个伤脑筋的事儿。一大堆猎取财产的人追着她,都被我一个个地赶走了。随后,哈里斯来了。他一开始就坦率表明了他的立场……你今晚会看到他的。”
“你过几天再办遗嘱的事,律师,先把为我未婚妻订的那些财产协定写出来,今天晚上带给我。换句话说,那是一种考验。如果她愿意放弃继承我的财产的所有权利的话,我就知道她是为了爱而要嫁给我了。”
“我明白。”梅森说。
“你今晚能把那些协定带来吗?”
“当然。”
肯特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个支票簿来,带着那种标志着他的性格特征的迅速与紧张劲儿,潦草地写了一张支票,然后撕下来说:“最好把它吸干,这是律师费。”
他什么也没再说,转过身,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佩里·梅森做了个怪相,对德拉·斯特里特说:“这就是我因为努力想遵守职业道德和防止一起谋杀案而得到的东西——一个离婚案,我不喜欢;和一个诡计多端的律师会面,我讨厌;还有一份有关财产授予的协定,更是无聊!”
德拉伸出一只极为麻利的手,拿起那张支票说:“我可是看到了一笔5000元的律师费,这可不是凭空而来的。”
梅森咧开嘴笑了,说道:“嗯,有关肯特的一件事是,他是位很有辨别力的绅士,在我改变主意、让他另找一位律师之前,到银行去兑现那张支票吧。打电话找到凯尔顿医生,叫杰克逊进来,并且往德雷克侦探事务所给德雷克打电话,告诉他,我有个工作给他。”
“你打算用一个侦探吗?”她问道。
“在多里丝·萨里·肯特太太身上,”他说,“而且是大规模地用。在和婚姻骗子谈判赡养费的协定时,一点点情报和长时间的谈话价值相同呢。”
德拉·斯特里特拉过一个电话号码单来,她一举一动都带着把事情出色完成的那种有条不紊的效率。
佩里·梅森大步向窗口走去,站在那儿盯着下面的街道,沉思着。
突然,他转过身来,猛地拉开办公桌的一个抽屉,掏出了望远镜。他用左手抬起窗户,把望远镜放在眼前,从窗台上探出身去。
德拉·斯特里特正在电话里谈话,她镇定地挂上电话,摊开笔记本,握好铅笔准备着。
梅森眼睛紧贴望远镜,大声说:“9…R…8…3…9…7。”德拉·斯特里特的铅笔把那个号码写在了笔记本上。
梅森放下望远镜,关上窗户。
“记下来了,德拉?”
“是的。那是什么?”
“一辆敞着篷的绿色帕卡德汽车的车牌号码,由一个穿蓝色连衣裙的女人驾驶着,正在跟踪我们的委托人彼得·肯特。我看不见她的面孔,但如果她的大腿没有给人错觉的话,她的体型棒极了。”
3
佩里·梅森正在电话上和凯尔顿医生谈着,保罗·德雷克打开他办公室的门说:“德拉让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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