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两个儿子呢!只要叛军被打败,两个儿子得了消息进来了,他们家日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就是眼目前这日子不知道怎么过了。”
“那是,人人都有三灾八难的,幸亏人没事就好,宅院烧了,亲戚朋友又不肯收留了,那他们住哪里啊?”
“还能住哪里,回老房子瓦砾场,拣了剩下的焦木搭了两间木房,暂时先有个栖身之处呗!”
梁氏道:“这几天可都是大雪,住那地方,能行吗?”
“可不是嘛,以前乔老爷身体就不太好,经常找我家倪大看病的,所以两家比较熟。这一次她女儿受伤,也找上门看伤。前两天他们住在木棚里,老两口又着了风寒,昨天也到我们药铺瞧病,说着说着就说到这件事上了,乔夫人和那小姐都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说着,倪母眼泪就下来了,梁氏也跟着抹眼泪。
倪母又道:“我们说着又说到粮食上面去了,这才知道,他们家已经断粮三天了,找亲戚朋友借,甚至拿田地换,都不愿意。一家人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唉,正好看见官军护送小郎中满城游行,给官军送粮食去。乔老爷听说你家忠儿冒死救治伤员,还英勇杀敌,杀死了二十几个敌人,夸忠儿真是好汉子。乔夫人却说,你们家能拿出十斗米卖给官军,家里肯定粮食不少,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剩的。乔老爷也道,若是真有粮食,拿什么换都可以!我听了心中一动,想起你家忠儿还没成亲,那乔家小姐又是百里挑一的模样和人品,乔家祖上又是做官的,正好般配,就动了心思,跟他们这么一说,乔家立刻就答应了,说只要能给粮食养活一家人,马上成亲。”
梁氏讪讪道:“这个……,他们家几口人啊?”
“在合州的就一家三口,——乔老爷总共两儿一女。两个儿子,一个在外面跑买卖,长年都在外头东奔西走的;另一个在京城做官,不知道是个八品嘛九品的官,反正是做官的。现在家中就老两口跟女儿,丫鬟仆从全都解散了,这乔家千金今年芳龄十五,很多媒人上门说亲,老两口觉着孩子还小,没舍得给,所以一直在身边。没成想遇到这事,老两口一个劲后悔说害了女儿。这女儿倒是懂事,不停宽慰二老。跟你说,这闺女我见过,当真是一等一的人品相貌,你一见一准喜欢!”
梁氏苦笑道:“老太太,你这么用心,那我就跟你说实话吧,我们老爷是特别中意瞿家的那外孙女,只是忠儿不喜欢,宁可让她做丫鬟。我们都无法,老爷跟我私下说了,先就这么着,给忠儿当丫鬟,让两人处着,说不定处着处着就处处感情来了,那时候再成亲,就水到渠成了,嘿嘿”
“这样啊……!”倪母有些失望。
“而且……”梁氏接着说道,“我们家忠儿脾气怪得很,他偏要自己挑媳妇,说什么要情投意合,说什么他最讨厌买卖婚姻。——清香茶肆桑家小妹,也是有模有样的,跟忠儿也说得来,忠儿也挺喜欢的,就是桑家那老母太势利了,非要七十贯钱的彩礼,后来又要粮食折抵,忠儿一气之下便拒绝了。若忠儿知道用粮食给他换媳妇,一准不干的。”
“这个不一样啊,”倪母忙道,“桑家那是市侩贪财,这边是为了活命啊,现在满大街都是卖儿卖女的,一碗米、一个馍馍都能买到,甚至有的人家,为了孩子有口饭吃不饿死,白给都成。难不成他们都是市侩?”
“说得也是……”梁氏讪讪笑道。
倪母又道:“至于用闺女换粮食,那是咱们私下说的,不让忠儿他知道不就行了?”
“可是白姑娘这边……”
“哎!老姐姐,还是那句话,既然忠儿不乐意白姑娘,强扭的瓜不甜,不要勉强。再说了,白姑娘现在是忠儿的丫鬟,那不就是屋里的人吗?将来忠儿如看上了乔家小姐,娶过门了,什么时候回心转意喜欢上这白姑娘了,那也简单,这白姑娘不是许诺为妻为妾为奴都成嘛,到时候让忠儿把她收进屋做个小就是。那还不是你们一句话的事。忠儿这么有出息。将来三妻四妾的那不是应该的嘛。”
梁氏微笑着点点头:“这话到也在理。可是,我们家忠儿说了,他的媳妇必须他自己相看同意才行,我们不能包办的。老爷也迁就他,听他的。你看这……”
“这还不好办嘛,先找个理由让他先看看乔家小姐,对了,乔家小姐正好腿骨折了,就借口让他给治治,咱们私底下看着,如果有点意思,再私底下问忠儿,他要满意,这门亲不就成了吗?嘻嘻。只要咱们不说换粮食养他们一家这事,忠儿也不知道啊。”
“这主意好!”梁氏咧着嘴笑了,“那他们要多少粮食呢?”
“大家都有难处,他们也不敢多要,只说能养活一家人就成,将来乔家小姐过门了,就是你们左家的人,所以,你们只要养活他们老两口度过这场饥荒就行了。”
“哦,就两个人呀,那应该能行。”
倪母惊喜道:“那你是答应了?”
“这件事我说了不算,我得跟老爷商量,然后相看一下乔家闺女,我们没见过,见了之后再说,您看行吗?”
“这是自然,要不这么着吧,等一会你就跟你们老爷说,我就回去跟乔家的说,就以乔家小姐看腿伤为借口,送来你们贵芝堂,让你家忠儿给看病,成不成的马上就能定。你看呢?”
“行啊!”梁氏笑嘻嘻答应道,“这事若是成了,我可怎么谢你呢?”
“谢什么!你们帮我家够多的了,这都是应该的。”倪母讪讪笑道,“当然,如果你们两粮食宽裕一点,卖个一两斗米给我们,那就再感谢不过了,也救了我们命了。咯咯咯”
梁氏为难道:“按理说,你送我娶媳妇的那个千年老山参,价值千金,换回了芷儿这么好的姑娘。我们心里感激着呢。如果让卖粮食,我们一准卖给你,只是,大将军已经说了,这些粮食只准我们自家人吃,不准我们卖,就算明送暗卖的变相买卖也不成的。”
第249章 偷听
“这样啊……”倪母很是有些失望,想了想,道:“你家忠儿是大将军封的‘拥军楷模’,大将军总不会让你们家挨饿的。我就想,能不能把我那小外孙送你们药铺做学徒,找口饭吃,将来也就能把我们倪家香火保住,你看这行不?”
这才是倪母此行的最大目的,此话说出口,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眼巴巴望着梁氏。
“这个……,”梁氏讪讪笑了笑,想了想,道,“我……,我做不得主,得问问我们老爷,不过我看问题不大,一个孩子嘛,能吃多少。大不了我嘴里省下一口,就有他吃的了!”
倪母狂喜,老泪簌簌而下,屈身福礼:“老姐姐,你可是我们倪家……,大恩人啊……呜呜呜”
梁氏忙搀扶住她:“使不得的!老太太。您也帮了我们大忙了,这点小忙算啥呢。”
倪母擦擦眼泪,道:“那咱们赶紧的吧,我去告诉乔老爷他们去。”
说罢,倪母抹着眼泪出了门,跟左贵和左少阳打了个招呼,便匆匆走了。梁氏也跟着出了炮制房。
她们在炮制房里说话,并不知道受了风寒的白芷寒一直躺在房里阁楼上左少阳的被子里捂汗,把她们的对话全都听了一个一清二楚。梁氏和倪母出了炮制房的门之后,白芷寒这从被子里冒出头来,仰面望着天,心中当真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都有。
外祖父被罢官是因为有小人祸害,最初自己以为这小郎中私自换药,是被仇家收买想继续迫害外祖父,后来发现没这回事,小郎中才擅长治疗中风,换药是因为担心病患家属不相信他的医术,只是出于一片好心,这个误会她已经知道是自己错了。还来不及道歉,便又紧接着遇到人参的事。
当时自己听小郎中嚷嚷着家里没有人参,后来又拿出人参,以往他只是想故意趁人之危占自己的便宜,现在听了梁氏和倪母的话才知道,这人参是梁氏是瞒着左贵和小郎中父子私自从倪母那里接受的,也就是说,当时小郎中的确不知道家里有人参,倒不是故意趁人之危。看来自己是真的错怪小郎中了。
白芷寒现在知道自己错怪了小郎中,说话伤人,也难怪他这段时间对自己不冷不热的甚至故意刁难。但是,现在让自己去赔礼道歉,却又觉得抹不下脸来。
她心想,就算人参这件事自己误会了小郎中,但小郎中这人品确实不怎么样。心想,当初没说到人参的时候,他也没用心给外祖父看病,要不然,他治了这么几个中风病患,怎么都明显好转了,偏偏自己外祖父没好转反而加重?就是忌恨自己说话不中听,故意拿病人刁难想出气。这样的人品还能说什么?
说他人品不好,白芷寒现在又觉得有些理亏。别的不说,单说他家拿出了价值千金的人参救了自己外祖父这件事,听刚才她们说,这千年老山参可是拿来给那小郎中娶媳妇用的,现如今给外祖父救命治病了,自己虽然因为发誓而到左家当奴婢,可现在满大街都是卖儿卖女的,他们家用了这棵价值千金的老山参换得自己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拿的弱女子为奴,又占了什么便宜?而且,前次还分了粮食给了外祖父家,使外祖父一家人能活下去,这些能说明他人品不好吗?
这还是大处,从小处来看,自己自杀受伤,他还是很体贴的,没有怎么使唤自己,让自己好好养伤,这次病了,人家还给自己亲自煎药送药。说他是个登徒子,可人家给自己换衣服时,明明被自己的身子诱惑了,也完全能占便宜的,却宁可打自己耳光让自己清醒,也不愿意占自己便宜。
到底这小郎中算是个什么样的人?白芷寒心里也没个准了。
想想又觉得好笑,管他是什么人做什么,自己只是他的丫鬟,以后尽职尽责服侍好他就行了,奴婢难不成还挑主人好人还是坏人?有什么能力挑呢?至于将来如果真像刚才那老太太说的,小郎中要收自己做妾,甚至做妻,那也是没得选的,到时候再想法规劝吧。怕只怕江山易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