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时,岛中仍有什么重大事情必须要隐瞒。在库拉西岛研究细菌,从原田的口里泄露,那也是不成什么问题的。但要是原田披露,说有近二十名人员被杀,那岛中和中冈也能否定。因为没有向研究所派遣人员的记录,原田只能被视为精神失常。
这是岛中的如意算盘。为了免于一死,说出一些即使公诸于世也不致于丧命的事实。这是无足轻重的自白。在此之外,究竟还藏匿了些什么呢?
“……”
岛中沉默了。
在悬崖下。渔火点点。
“随便出点钱就想买下性命?还是抛去你那些幻想为好吧。”
“可是,我……”
岛中已无力争辩。
“那就死吧。”
原田踩灭了衔着的香烟。
“等等!”
岛中后退了。
“听我说。我确实是个坏蛋,由于对恶梦的异常恐惧,弄死了武川惠吉。但是,与我相关的只有武川,你父亲和妹妹的事,我并没有染指。”
“你用麻醉分析掏出了三人的住址,然后又告诉了中冈,怎能说没有染指呢?”
“不对!”岛中强烈地否定。“没有用麻醉分析询问住址。住址之类的暗示基本上是没有的。那个,是潜入武川家才得到通讯录的。”
“武川被杀后,家属都到了你们医院而屋里没有人吗?”
“我想是的。”
“是你的意图?”
“不是我。”
“够了。到现在,我对于你那些肮脏的东西已厌腻了。”
“正因为这样,希望你能够听我说说。“我确实不肮脏。但是,唉,但是,说来我也是战争的牺牲者。有谁愿意在关东军防疫给水部工作呢,但军令如山迫于无奈。我只是那里的一员,在那儿有许多医生和研究人员。他们都回国了。回国的医生,基本上都隐瞒了自己的过去而重返医学界,散布在各大学的医学部、国立的研究机关,为战后日本的复兴而竭尽全力.现在,仅我所知身居要职的人,就有相当数量。你说要对战争中的恶梦负责,如果要把在关东军防疫给水部工作过的医生都揭露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不仅是捅了医学界的马蜂窝,影响也会波及各个领域。我们确实可能会遭到社会的弹劾。国民已和战争没有关系了,再这样做,不是又要将国家对战争的责任推卸给个人鸣?被国家强迫参加战争,这在我们的思想上已斗争过。不能因为战争失败了,就把那些责任强加在我们头上。若这样说,不是就把从战败至今日的这个国家否定了吗?国家发动的战争,可是这个国家却沿续到今天,如果,国家要清算战争,那我们不是也要清算吗?”岛中一口气说下去。“你想做的,无异于是治中起乱。”
“治中起乱?挑起这个的,又是谁呢?”
“所以——所以,你。就象我多次说过的那样,杀害武川惠吉的责任在我身上。我要向警察自首,要自首。我们约定,对过去的亡灵,不要再打破沙锅问到底了。这不是我个人的问题。你也是医生。我国医学界的混乱,对于国民说来,决不能认为是件好事。”
从恳求的口吻,进而变成了诫喻的口吻。
“这话是风马牛不相及。”
原田冷冷地答道。
“因为……”
“别因为了。我问的是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杀害四名部下的原因。不讲实话,就叫你见鬼去吧!”
“……”
“起来!”
原田低沉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一把抓住了岛中的胸口。
“别动手!别动手!”
岛中紧紧搂住灌木。
原田踢开他的手腕。岛中痛苦地呻吟了一下。原田拖出了那尊庞大的身躯。
“说!我说。等等!”
“已经晚了。死吧。”
原田强行地拖着。
“是人体实验!用盟军士兵的身体进行活人试验!”
岛中边被拖着走,边叫着。
“盟军士兵的人体实验……”
原田松了手。
岛中趴着。
“那个,确实吗?”
“是的。”
岛中声音嘶哑。
“是吗?……”
岛中用那嘶哑的声音,终于开始吐露真象了。这一次没有辩解、也不是怀柔,而是真正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声音。
美国中央情报局参与事件的背景,这样也就可以理解了。
“说,肯定要说。但要讲好,这事一定不能对他人说。不然的话,恐怕要发展成为日美两国间的问题。”
“那,要在你说明之后。”
“明白了。在这之前,让我抽支烟行吗?”
岛中说话的语调,象是终于下了决心似的。
38
陆军已发觉盟军要反攻了。
军方设计了包括内南洋群岛的“绝对国防圈”。为了维护国体,一定要死守南方诸岛。
昭和十七年一月二日,日军占领了马尼拉。这时,陆军的细菌研究机关决定,研究所向南方发展。马尼拉占领后,盟军的士兵就容易得到了。
由于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的研究,细菌繁殖,细菌爆炸等研究项目已大致完成。现存的问题仅在于严寒的西伯利亚与酷热的南方,细菌的使用不同。既然已查明了有在冬季严寒下能猖獗的鼠疫菌,那么与此相反的鼠疫菌也应有。在开战的同时,陆军接收了库拉西岛的热带传染病研究所,并在那儿进行研究。
在马尼拉陷落的同时,军方决定着手进行最后的实验——人体实验。
在哈尔滨进行被称为“丸太”的实验。其人体应有尽有。但是,以盟军为对手的细菌战,与以中国人,满人和苏联人等为对手的不同,存在着体格和其它方面的问题.而且,若不进行在热带自然状态中的实验,便不会奏效。无论如何,得需要美国人。马尼拉的陷落,为此创造了有利条件。
军方极其秘密地着手进行活人实验。哈尔滨的防疫给水部有庞大的设施。虽说这样,也还是设法严访各国谍报机关的间谍。可是,各国谋报机关还是侦探到一个梗概。在南方的一个孤岛,不用为此担心,但为防止意外情况发生,人员都是从其它各个部队抽调来的,在军历上也无记录。当时,军方就已拟定出一套以战败为假定对策的各种方案。在战争罪犯中,研究、使用细菌者要受到更为严重的处罚。正因为这样,所以要绝对保密。
岛中和中冈两名大佐被派遣去了。
俘虏也运来了。
虽说是俘虏,可其中有很多都不是投降的俘虏,所以若从中提走一些人而没有返回的话,就会遭到抗议。战争胜利了则罢,倘若失败,战胜国常常会彻底地追查这些事情。
被击落的敌机机组成员、舰船船员、治安部队、秘密逮捕的间谍、破坏者——这些人在彻底秘密作战的幌子下,由海军的二式大艇在深夜送来。
在这里,俘虏也被称为“丸太”。丸太被带上铁脚镣再加上铁锁,关禁在临时的木房中。
研究的方法,由于关东军防疫给水部积累了经验,因而仅仅需要调查极寒和极暑的不同点以及在这中间人体的差异和抵抗力等。
军方并没考虑到把细菌武器用于对付在群岛登陆的盟军。研究倘若完成,就预定开始进攻东丽亚和其它的盥军基地。
虽然丸太陆续送来,但一个又一个地都被杀了,其中多是下级士兵,可是也有高级将领、平民百姓。他们全部都是白人和黑人,是以破坏者和间谍的嫌疑而悄悄逮捕的。
细菌一经移入,人就发高烧而死去。这里与哈尔滨收容所不同,库拉西的研究所地势狭窄,九太们不能分开隔离。带着脚镣的丸太们很快就明白自己是被进行细菌研究而死的。无论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旦进了这里,就休想再生还。
但是,无法抵抗。丸太们整天哭泣,到后来基本是精神失常了。精神失常不成其为问题,对进行活人实验说来,甚至效益更好。死者被沉入海底。这里和哈尔滨不同,处理尸体很方便——沉入海底、腐烂、被鱼吞噬而无影无踪。
在深夜被二式大艇悄悄地送来的九太中,时而也混杂有女人,是二十至三十岁的女入。并没有明确的嫌疑,被送来的女人边哭泣边争辩、恳求,说是没有任何理由。突然就被捕了。
无论怎么申述,都没有用。
一个女人,在下一个女人没到来之前,可暂免一死,作为解闷排遣之用。从进来开始,直到玩腻以前,归军官所有。说到军官,仅仅只有岛中、中冈和下面的三名军曹。
岛中和中冈玩腻了,就交给士兵们。一旦交给士兵们,那个女人连一个月也活不成。有二十名士兵每天夜里折磨,生殖器很快地就发炎了,并由于遭强奸而出血,不能再供享用,这时,就对这个女人种殖细菌。
中冈从那时起,就有虐待狂的怪癖。中冈说,那是在关东军防疫给水部形成的二次性的特征。在对待丸太时,内心深处就涌出一种象搔痒似的焦躁,为了镇静.只有拼命苛待丸太。这是一种精神痉挛——伴随着对已醒悟到要死可又只能默默地作为实验材料的丸太的怜悯,心里感到愤懑,可无视人性的罪恶意识又使中冈内心的弹簧弯曲,形成一种反馈,萌发了阴暗的芽。
女人送来后,最初由中冈玩弄。岛中多少次地看见这种情景。中冈让女人站着,冷不防地用手打在她脸上。女人因为还不知道自己的悲惨命运,便抗议。中冈就扭住胳膊按倒在地,扒下衣服。这时,女人才彻底觉悟了,是被敌国的敌人抓住了。已不能不彻底觉悟了,因为雪白的肌体,已被按倒在床上。
中冈对女人挥舞着鞭子,这是毫无必要的。女人悲鸣了,雪白的皮肤很快地浮起红肿的条痕。
一阵凶残暴打之后,中冈站在女人的面前,命令对方舔自己的生殖器。女人边流泪边舔。有时中冈揪住女人的头发,将生殖器放入女人的口中撒尿。女人若不饮,就用鞭子抽打。仅有一个女人不饮。中冈把那女人赤裸裸地捆在木桩上不能动弹,全身用鱼的腐烂液体涂满。库拉西岛的银蝇异常可怕,就是那种被士兵们称之为“孔索利”的大型的发银白色光的家伙。数分钟之内,从脚尖、被掰开的性器、肛门,到眼睛、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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