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岸察觉了吗?
原田调整了呼吸。那男子的位置不知道,不能随意乱动,一动就可能要挨枪弹。自信心在手持枪支的人身上是有的。哪怕对手是两人、三人也好,无论何处都可以射击。可以断定他一定会来的。
那男子如同冥暗中的幽灵。
谁都站着不动。几分钟过去了。
——是耳听虚了吗?
感觉渐渐地淡薄了。黑暗象是挟着异物似的一晃,又再度恢复到先前的状态。
不能动!黑暗中虽无异常感觉,可那男子也许就在其中。三十分钟也好,一小时也好,一动不动,这可能是弄清对手所在的一种战术,倘若等不耐烦而一开门,那不如在何处就会飞来枪弹。
峰岸也是如此吗?他当然也应该感到了先前的动静,可也不能动。动了,就是死亡。现在,形成三人互相窥视的局面,无论哪方一动,就是死亡.那男子也许有动物般的嗅觉,已闻到在会客室和书斋中部潜藏有人了吧?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依然处于三人相互窥视的局面。
原田感到中那男子的计策了,自己设下的圈套,可能会自食其果。倘若那男子确实潜入了,情况就是这样。那男子如果觉察到这点,立刻就占优势了。关于这点,也许那男子从最初就觉察到了,所以才毫不踌躇地进入这一圈套。
又是十分钟、二十分钟过去了。
原田的身体已僵硬了。
毅然决然地出去吧——原田屡次这样想。要和这隐藏的男子在黑暗中较量毅力,那就要在这种状态中去迎接黎明。但是,原田没有动。不,是不能动。在这里,愚蠢地一动,那等待的无疑就是死亡。
砰!可怕的声响划破了寂静的夜晚。
声音是从会客室传来的。那声音如同什么家具倒下了。仅仅一声又重新沉默了。原田出来了。没有听见枪声,是峰岸被击中了吗?被击中后倒在桌上……
原田晕眩了。
29
从会客室射来了光亮。
亮光中出来一个男子。原田义之以突刺的姿势冲了进去。
“住手!混蛋,是我。”
峰岸叫喊。
原田在峰岸说话之前就停了,因为已经注意到是峰岸。倘若再迟片刻,峰岸的脑部或腹部就会被戳穿。这次,原田是孤法一掷,使出了浑身的力气。
“那家伙,怎样了?”
“在那儿。”
峰岸捋着下巴。
男子倒在会客室,如同断了气似的。胳膊反在背后,双腕被手铐铐着。
“真利索呀……”
“这个,是职业嘛。”
峰岸倒了杯水,喝了。
“知道他潜入了吗?”
“知道。这家伙,在门前站了约三十分钟,然后才慢慢开门。仅开门就用了五分钟。可怕的家伙,一身寒气。”
“那,挨打了?”
“是手枪。”
“真危险呐。”
“是的。”峰岸点点头。“谁成了他的目标,百分之百的没救了。这家伙,真是死神。我在等待的时候,就觉得死到临头了。”
说着,峰岸用脚踢着那男子的胸,而且将杯子里的水倒在他的脸上。
男子醒了,慢慢地抬起身子,用深凹的眼睛看着原田和峰岸。
“杀吧。”
男子声音混浊。
“交给你了。”
峰岸坐在沙发上。
“别开腔。我要审问这家伙。”
“知道。”
峰岸拿来威士忌。
“喂,什么名字?”
原田把木刀放在他的面前。
“杀吧。”
男子紧闭双目。灯光映在削瘦而高耸的颧骨上,一幅险恶的容貌,宛如死神一般。
原田把木刀捅进了男子的右肩。
男子痛苦万状地呻吟起来。
“名字?”
“宗方叶。”
“是职业杀人犯吗?”
“是这么叫的。”
宗方的额头上冒出了痛苦的汗珠。
“杀害我父亲和侮辱杀害我妹妹的,是你吗?”
“是。”
男子脸色苍白地点点头,双目紧闭。打算逃跑吗?原由对于男子的表情感到困惑不解。
“在行凶现场,来了个女人,是野麦凉子。你射击,子弹击中了什么部位?”
“右腕。”
“野麦凉子就那样被美国人的车带走了。那个美国人,是你的同谋吗?”
“不是,我没与任何人同谋。”
右肩凹下去了。被木刀一击。锁骨折断了。然而,宗方连眉头也没皱,闭着眼睛约眼窝深深地凹下。
“北条正夫,关根广一也是你杀的!”
“是的。”
“受谁的指使?”
“这个,不能说。”
“不说?不给你点儿颜色,你不知道厉害。”
“杀吧。”
声音嘶哑了。
“是吗?……”
宗方已感到死到临头了。这是一个不轻易开口的男子。
“腿伸出来。”
宗方伸出了双腿。原田用木刀向右腿胫部一闪,响起了可怕的声音。宗方的身体向后一仰,倒了下去。
“可能没有用,”峰岸插话说。“就算是吐了,也是受根来组的指使吧。这男子可能不知道岛中和中冈。”
“可能是。但……”
原田把宗方提起来,使他苏醒。唯一的希望就是宗方的目供。必须从这男子身上得到点儿什么……
“不行……不说,左腿也要撇了。”
“杀、杀、了、吧,”宗方呻吟着,咬紧牙关。“杀、杀、吧”
“不。”
原田用木刀敲打着他的脚趾甲,响起了钝闷的声音,骨头如同敲碎了似的.宗方又昏过去了。
原田擦了擦汗,挥动着木刀不禁怒火中烧。这个男子杀了北条,杀了关根,又枪击了正想逃亡的父亲,并在他眼前残酷地凌辱了妹妹,再杀死了她,还向野麦凉了开了枪,再者就是把原田本人也作为目标,再次闯进了原田家。
这男子决不能饶恕!
锁骨碎了,手腕碎了,腿也碎了,即便是不折磨死也不能康复了。
原田又提起了宗方。他也知道是自己把宗方弄成这副模样的。在这个形象中,他看见了妹妹全裸的尸体。
原田已经变态,忘记了峰岸正在看着自己。
“杀、杀……”
宗方嘟哝着。
“不!受谁的指使?”
原田疯狂也挥动着木刀。
“没,用、用——杀、吧。”
声音渐渐消失了。
“不说吗?”
原田用木刀在宗方的耳朵上一闪。
——杀了他!
原田这样打算。
宗方的身体倒下了,耳朵裂开了,血喷出来了。血,覆满了宗方的脸,滴到绒毯上,渗湿了一大片。
原田疯狂地挥动着木刀,连自己也不能抑制的凶暴残忍支配了一切。
“还是停止吧。”
是峰岸的声音。这声音使原田苏醒过来,突然想起烽岸是搜查员。
“宗方死了。”
峰岸话语冷静。
“死了……”
“是的。”
“……”
原田踢了宗方一脚,使他仰面朝天。宗方确实已停止呼吸了,不仅是耳朵撕裂了,好象连头盖骨也碎了。
扔下木刀,原田坐下来,手好象感到还在握着木刀似的。
双手抱着威士忌酒瓶痛饮。
“逮捕我吗?”
喉头在燃烧,胃也在燃烧,全身都异样地热,一种粗暴的东西沸腾起来了。倘若峰岸要说逮捕的话,那就与他拼了。
“不。”
“为什么!为什么——”
“冷静一点儿。”
峰岸拿下了瓶子,往自己的杯里斟。原田的脸上,浮泛着疯狂的表情。
“我不是作为警官来的。若是那样,就不会允许你乱搞了。”
“那是为什么?”
峰岸的话不能理解。为什么,峰岸仅仅是观望这一杀人过程?
“这个男人若是凶手,那我也有杀意。季美已和我订婚,对我说来,惩办凶手也是义不容辞的义务。”
“那么,从最初起就有杀意?”
“是的。”
“真令人吃惊!这么说,准备辞去警察职务了?”
“不,不能辞。”
“……”
“把尸体扔到什么地方吧,我开始就认为不可能从这男子身上得到什么情报。即或是能得到什么,那也仅是根来组的名字。就算以唆使杀人的罪名逮捕了根来组的什么人,不知道的还是不知道。要想追溯到岛中和中冈,那不可能。就是判决了这男子也无益,再说,这男子也决不会认罪而接受判决。证据没有。他在这里老老实实坦白的,那时也可以说成是由于我们想杀他所致。这家伙也知道死到临头了。这叫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也免去了我许多麻烦。”
“……”
原田看着峰岸。峰岸还具有如此激烈的性格,这是原田未曾预料到的。
“再说,杀掉这男子还有一个原因,要是知道这家伙被捕了,我会受到来自各方面的种种压力,岛中和中冈也会受到更好的保护,这样就永远不能复仇。弄得不好,不,即便没有什么不好,这男子也会无罪释放的。上绞架的,是横田——基于上述原因,逮捕这男子是拙笨的。但是,也不能放,那只有复仇了。”
“你也是打算无论走到何种地步,也要把岛中和中冈作为复仇的目标吗?”
“正是这样。卑鄙龌龊的是指使人。我就是这脾气,只要认准了,就要走到底。”
峰岸用豹子一般的阴郁目光望着宗方。
“是吗?……”
原田也望着宗方。已不再流血了。哪张面孔周围的绒毯,由于吸了血而发黑,使人感到,那血的颜色暗示这一个解不开的谜。
“可是,唯一的证人叫我杀了,再也不能拿住岛中和中冈了。”
“是件极其复杂的事情。尽管如此,这男子活着也没有益处。天无绝人之路。我再秘密调查野麦凉子的下落。”
“野麦凉子——她还活着?”
“不清楚。如果还活着,当然可以得到情报。若被杀了,那再……”
“情报从哪儿得到呢?”
“这不能说。某组织和中央情报局保持有秘密联系。不仅是野麦凉予的消息,还有中央情报局为何要介入并对库拉西岛感兴趣,这个情报也可能得到。”
“是吗?”
“你正面突破‘热带传染病研究所’,即使是没留下记录,也可找到当时在军队要害部门的入。一点一点地追,不会毫无收获的。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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