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培东的面子,平凡不会不给,因为始终存在一丝愧疚。姜培东喜欢她,这件事她一直都知道。但她不会允许自己犯第二次同样的错,只能对他说抱歉,并以一种温和的方式让他死心。
平凡送姜培东离开,正是夕阳西下,一排排白色的楼宇沉静地沐浴着残阳如血,颇有几分悲壮的意味。店前有一片草坪,仍是生机盎然,种了几种不知名的花卉,花团锦簇,一年四季不见凋零。
“人走远了,还看得这么入神?”
俞浩扬从屋后走出来,身上烟草的气息浓重,眉眼的嚣张更甚往日。
平凡静静地转身,微笑,“你上哪了?”
“躲起来。”俞浩扬语气不悦。
平凡不得哪得罪他了,摸了摸鼻子,正要推开门,被他拉住胳膊往后退了几步,她拧眉看他。
“我做的是艺术,不是普通的陶瓷作坊,不需要你给我介绍生意。”他周身的傲气张牙舞爪,身后满天霞光将他映得如同神祗般高大,声音不怒而威,如同来自地狱,“以后不要做这样的事情。”
“就算你做出来的是艺术品,不也是待价而沽的商品。难道你要穷困潦倒一生,最后像梵高一样饮弹自杀?可是这个世界上只得一个梵高。”平凡收起她往日的温和,眸中满是尖锐,“爱情都能以金钱来衡量,为什么艺术就不能是商品?”
俞浩扬跋扈地扬眉,又恢复往日的慵懒张扬,“如果你是我女朋友的话,我保证你一生衣食无忧。”
平凡抚额,用力地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说:“你先想想这个月的房租吧!”
大姨把公务员录用信拿给平凡的时候,同时也郑重地提醒她,还有三天就是她的生日,就算她不马上结婚,起码该有一个固定的男朋友,如果没有固定的男朋友带回家,她自己知道该干嘛。
从甘宇成的婚礼之后,平凡就拒绝一切相亲,发着呆儿无所事事,不知不觉离她的生日只剩三天。她惊觉时光飞逝如白驹过隙,她的二十五岁生日迫在眉睫。她还记得她考上法硕的那天对母亲许下的承诺,她一定会在二十五周岁生日之前把自己嫁出去,否则她就自动离开大姨家,独立生活。
眼看生日到了,难道大姨真的会把她赶出去?
平凡避开大姨,默默地绕回房间换衣服,化完妆准备出门的时候,接到吕真的电话。
“姐,你出门了吗?”吕真是裴习远的脑残粉,大三开始就以各种理由赖在东远打工,还是不要工资的那种。
她边接电话边开门,“正要出去。”
“把你那天带的男人一起带来。”
“啊?”平凡吃了一惊,“为什么?”
吕真说:“你难道不知道今天东远的周年庆邀请了本市法律界的知名人士,甘宇成也在受邀之列。你要是孤家寡人出席,会被人看笑话的。”
“甘家对我赶尽杀绝,我也没什么怕丢脸的。”
“话虽如此,但是你何必坐实甘家人散布的谣言呢?”
平凡不解,“他们到底说我什么?”
“他们说你是甘宇成养的三儿,大闹婚礼现场带的那个是money boy。”
平凡气喘吁吁地冲进拐角,把俞浩扬手里的托盘往吧台上一扔,“于瑶瑶,俞浩扬借我。”
“你个死孩子,你不会让老娘一个人看店吧?”于瑶瑶探出头来,两个人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俞浩扬回家换了衣服下楼,仍是白色衬衫配黑色西裤的打扮,外面多穿了一件西装外套,没有打领带,比平时多了一分内敛、三分华丽,只可惜从头望下去,脚上的凉鞋还是那双凉鞋。
“说吧,这么火急火燎地,又要闹哪个前男友的婚礼?”
平凡把吕真的话重复了一遍,“所以,我只好携伴参加,让谣言不攻自破。”
俞浩扬把手放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揉了揉,轻叹:“这样就行了吗?”
平凡跨上小电驴,目光清明,“走吧,不能让他们如愿。”
如吕真所言,到场的宾客绝大部分来自本市法律界的权威人士。平凡大都认得,怎么说她也是法律系的高材生,当年本科毕业论文得到教授的推荐,被这些知名的专家争取传阅。为了让平凡今后能在法律界有所作为,教授还特地开了一次研讨会,只可惜平凡最终没能从事与法律相关的行业,让他老人家扼腕不已。当年出席研讨会的权威人士,也对平凡颇多照拂,以期小丫头能改变初衷,投入门下。
平凡粗略算了一下,其中半数以上都在甘宇成的事务所挂着头衔,怪不得他无所不用其及也要把她和他绑定。
平凡和俞浩扬的出现,引起了不少的骚动,投入他们的目光渗入三分好奇、三分惊讶,剩下的四分已然浸入骇人的不屑。
人情冷暖,平凡早已知晓。当年她和甘宇成分手,没有人同情她的遭遇,甚至隐隐有着叫好之声。这么些年,平凡一直检讨自身,为何弱小如她并没有得到预期的怜悯,久久难以释怀。当有一次,吕真在她面前愤愤不平地抱怨他们班上成绩优异的女生有多讨人厌的时候,平凡终于明白她已经有了足以让人羡慕的资本,却偏偏又攀上高高在上的王子,会有人同情才怪。
所以,平凡如她,还是走好自己的路,管别人挠墙还是爬树。
相比平凡的乏人问津,俞浩扬可谓是人气爆棚。出现不到十分钟,在场十之□□的女性已经和他打过招呼。
“你说我要不要换份工作,好像money boy满好赚的。”
平凡看了眼他精致到雌雄莫辩的脸庞,“可以有。你知不知道我年少时的梦想,就是开一间青楼,你想当头牌,我没意见。”
“我去看看有没有生意做。”说着,转尽眸中风流,端了一杯威士忌投入热情的海洋。
作者有话要说:土豪,我们做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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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写文,我就睡不着觉,情节在脑子里飘来飘去,可一醒来全忘光了
我到底是睡着还是没睡?
☆、第七章
第七章
“平凡。”王教授朝她挥手,和蔼地冲她打招呼。
她缓步而至,“教授,许久不见,依然康健。”
“听说你考了党史委,可喜可贺。”王教授怜爱地看着她,“可是为师不免叹息,可惜了人才啊。”
平凡温和地笑着,“教授言重了,如今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听说你交男朋友了?”
如教授这般学究型的人,都听到了谣传,平凡表示很无奈,“他刚从巴黎留学回来,做陶艺的。”
“学艺术的人难免随性,你可要看紧点。”
教授的话不难理解,学艺术的哪个不是放浪形骸、私生活混乱,为了艺术献身这种事情并不是很难接受。
平凡抚额,结束和教授的对话去找身陷女人堆的俞浩扬,没想却和刚刚到场的甘宇成碰了正脸。还是那副谦谦君子的儒雅风范,比起大学时少了那份青涩稚嫩,完全蜕变成一个成熟稳重却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子阴狠的男人。
彼时,一束光晕斜斜打在他的侧颜,一半光明一半黑暗,模糊了容颜。
“听说我婚礼那天,你闹得轰轰烈烈。”甘宇成挽着她的新婚妻子,不偏不倚地向她走近,“我似乎错过了。”
平凡心道,这不是你希望的吗,在这装什么受害者啊!
脸上却扬起如花笑颜,反问:“你不喜欢吗?”
你知我知她知,彼此心照不宣,谁又比谁高贵呢?想要炫耀的资本,却不惜牺牲无辜的人,这般龌龊的行径,又有何颜面质问究竟。
平凡仍是在笑,温润如水,淡雅如菊,眼底却多了一分凌厉,渐渐升腾。
“咦,这脸整得不错。”俞浩扬脱离热情如火的海洋,往平凡身边靠近,目光却停留在甘宇成的新婚妻子脸上,“就是下巴磨得太尖,现在不流行V脸,全都整成心形脸的。还有这鼻子,看看我整的,我这鼻子才叫精致呢。”
甘宇成的新婚妻子郑雨萌小他们几个一届,家世背景和甘家不相上下,是邹小慧钦定的媳妇人选。当年新生入学因其美貌引起不小的轰动,然而女生的嫉妒心总是比别人要强些,不知从哪挖出郑雨萌初中时的照片,拿出来一比对,才知道是整过的。
俞浩扬法眼如炬,一语道破天机,却因和甘太太有相似地经历而没有引起她的反感,反而兴致勃勃地问:“你这张脸在哪整的?韩国还是美国?”
俞浩扬抱胸托腮,正色道:“中国。”
“真的吗?哪位医生可以介绍给我吗?”整容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能拿到台面上讨论,真是有够缺心眼的。可这位甘太太似乎没什么可顾忌的。
“这个……”俞浩扬面有难色,吊得众人胃口,等人渐渐聚拢,他唇角微挑,说:“我还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她知道我会是一肚子坏水的天蝎宝宝很不情愿,所以她提前把我从肚子里剖出来,就因为天秤座盛产帅哥美女。你不妨跟你妈商量一下,回炉再造,再世为人,兴许能像爷这般貌美如花,人见人爱。”
周遭哄堂大笑,气得甘宇成面色如灰,死死地盯着平凡,平凡自然是视而不见,正要离开是非之地。才刚转身,却听得一声娇喝:“是你,就是你,你害我姐受伤,赔医药费来。”
平凡听得额间冒汗,这不是吕真又是谁。吕真这直爽的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天不怕地不怕。追男人直接赖在人家事务所不走,分文不取,生活费只能靠晚上摆地摊,却仍是一副甘之如饴的花痴模样。
“我什么时候弄伤你姐了,这位妹子不要血口喷人。”
吕真东张西望,终于看到平凡,乐呵呵地把她带过去,“她,她就是我姐。七夕那晚练摊,她弄碎了你的瓷器摔倒在地,你只关心你的破瓷器,连她被瓷器割伤都不知道,害她好些天不能走路。快,赔医药费。”
俞浩扬先是一愣,眸间流光溢彩,大方地执起平凡的手,“我把我整个人都赔给她。”
“你们这么快就勾搭上了?”吕真几天没回家,事情却有如此重大的转折,她竟然不知道,立即转了风向,“姐夫,你上次的杯子可好看了,给我整一对呗!”
俞浩扬心想,这见风转舵也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