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四月份,天气总算暖和了起来。闻了一个多月的消毒水味道,可儿这天总算熬出院了。
可儿外婆和宁雪早几天被乔风从沈阳接了过来。大家接回了可儿,都坐在沙发上叙家常,只有可儿一个人没闲着,她一会儿到这屋子走走,一会儿到那边看看。家里的空气就是好,开着窗子,迎着的都是院子里那桃树花的香味。
可儿外婆担心地跟在后面,着急地叮嘱,“不要动来动去的,你要找地方坐会儿吧!别以为从医院出来就没事了。你的身子骨还虚着呢!”宁雪在旁边笑着说:“也难怪她躺在床上那么久,这会儿好不容易回了家,下了床,让她活动活动也好。”
乔风的目光也跟着可儿转,这个女儿,真的就是一颗沧海遗珠,重新捡回来,怎么看怎么好。做过父亲的人,又做了一次,从来不知道是这么容易激动的,溺爱的。他在心里这一刻对他的那个儿子简直充满了犯罪感。他必须承认,仅仅几个月的相处,这个女儿轻易就已经压过了儿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爱屋及乌,他把目光投给了许桡阳。这一个月的时间,他除了关心他那对儿女的身体,他同样也在观察许桡阳。对于许桡阳,他不陌生,从谭东城进入北大开始,许桡阳的名字就开始出现在他的耳边。多少年,大家纠纠缠缠,恩怨情仇,如今,对方已这样的身份进入到了他们的生活,他在感慨命运的刻意安排之外,直到现在都不明白,如此优秀的两个年轻人,当年怎么会不和的?怎么会一直嫌隙这么多年呢?
许桡阳在和乔风说话的功夫,他的眼光始终没有脱开那小人,看着她的脸色是不是好,有什么地方是不妥的。出院的时候,医生有郑重交代过,她现在的心肺功能都大不如前,不能做剧烈的动作,不能情绪过于波动,太过难过太过高兴的事情都不行,想要身体恢复是一个长期而持久的工作。他必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但只一会儿,他就答了乔风一句话的功夫,那小人就没了影子。
他四下找人,雅姨在旁边心知肚明地微笑说:“你去看看吧!可儿到院子里去了,她可能去看桃花了吧!”他站起来毫不犹豫地就把屋子里的人抛下跟了出去。今年的桃花开的比往年晚,进四月,才算挂满了一枝头。
可儿站在那棵桃树下,仰头看着,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没回头,却心情愉悦地说了一句:“这桃花真香啊!”他走过去,看见那花簇下的人。阳光染红了她那张小脸,她的鼻子上有层细细的汗珠,闪着薄薄的光。小下巴微扬着,眸子里悬挂着的是一朵一朵的桃花,真的是人比花娇。
站到她身边,他把她的人从后面拢住,再把头埋到她的发丝间辗转几个回合闻了闻,“嗯,是真的香。”“我说的是桃花。”她强调说。他低头从那头发上往她的耳边亲过去,嘴里说,“我说的也是桃花。”
她被亲的有些痒痒,转开身,用手推开他,“你弄的我痒死了。”她向着台阶那边脸红地瞄了一眼,“让他们看见多不好。”这份顾忌,在医院里每天都有,举动不能太亲密,行为不能太过格,只能勉强握个手。连接个吻都像蜻蜓点水一样浅尝辄止。大家已经刻意给他们留下充足的相处时间了,但是,对于许桡阳来说,远远不够。
不知道为什么,可儿认了一个爹回来,即刻人就端正的不行,全身上下都套上了道德规范,礼仪尊邦。随时随地,她要提防乔风进来,提防谭东城进来,弄的他心头痒痒,总算盼到出院了,四下无人,站在自己的院子里,地盘是自己的,连空气都是自己的,仍然要避讳,他心里简直痒痒的想杀人了。“怎么不好?我们男未婚,女未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反正,我现在就不让你亲。”她不理他了,转头去看桃花。他把她的脸拉过来就不管不顾地亲了起来,“你不让我亲!我偏亲。”她挣扎了一会儿,没脱开他的钳制,到底被他从里到外亲了个够本,满满意意地过足了瘾。“走吧!”他放开她的脸,拉起她的手往回走,“看什么桃花?你爸还在客厅里坐着呢!没礼貌。”
“他是我爸,”可儿失笑地:“我还需要跟我爸客气么?”“你不客气么?”他斜睨着她:“你看你客气的很呢!在雅姨面前你放的开,我想怎么动你都行,那是你亲爸,你反倒不自在了。”“不知道,”她抿嘴笑着,真的,她也说不清楚,她在雅姨面前反倒放得开,在自己的父母面前,她反倒拘谨了。
饭桌上,大家的聊天依然在继续,围绕的都是可儿和许桡阳的问题,乔风提议,“再等两个月,逸翠园那边的房子就装修好了,你就和桡阳一起过去,和我们住在一起吧!”
雅姨那边立即放慢了动作,埋着头,一下一下僵硬地吃着碗里的饭,耳朵里凝神等着许桡阳的回答。从可儿的身世揭开那天开始,雅姨已经预感到这一天早晚会来的,可儿一定会和她的父母住到一起,她过去了,许桡阳不可能不过去,那么,属于她的生活又是孤灯做伴了。
连续两年多的时间,大家生活在一起,不论那两个人怎么的打打闹闹,却早已经成为了她生活的一部分,尽管她心里比谁都明白,即使是自己的孩子,也总有一天会离开自己另筑巢穴,许桡阳对自己再孝顺,这中间终究还是差了一层血缘的关系。尽管早已有这个准备,但是,她的心仍然提着。那种强烈的失落感没等对方的回答已经把她抓住了。
许桡阳没说话,可儿却开了口,“我不和你们住在一起,我还想在雅姨这边住着,”她说的云淡风轻,“妈妈有爸爸和外婆陪着,我已经放心了,剩下雅姨一个人留在这边,我不放心。不是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我会常常过去的,你们也可以常常过来。”
雅姨怔了一下,她没想到可儿的回答是这个版本,她在意外之余,就不免又兴奋又感动了起来。不止雅姨,连许桡阳都是诧异可儿这个回答。这许久以来,他心里有个和雅姨一样的问题,可儿找回了父亲,她一定急于弥补这二十几年缺失的父爱,她搬回和宁雪乔风住在一起根本无可厚非。
他转头悄悄看了可儿一眼,可儿垂着头,扒着饭,谁也没看。可儿的这个回答,乔风没做反驳。当年,董民因为许桡阳和谭东城之间的冲突无辜丧了命,他作为谭东城的父亲应该对雅姨有这份担当。如今,他又成为了可儿的父亲,成为许桡阳岳父的日子也并不遥远,两个人的责任同时落到了他的肩上,他纵使心里有多舍不得他这个女儿,也说不出什么反驳意见。
宁雪在旁边轻声说:“算了,让他们跟着她雅姨吧!阿雅这么长时间照顾可儿,真要剩她一个人,不止他们,我都担心呢!”这个话题似乎就此翻过了。
雅姨坐在那儿,突然跳了起来。“哎呀,”她拍脑门,夸张地叫。“我这厨房里还煲着汤呢!是红枣莲子猪骨,专门煲给可儿喝的,”她人急匆匆进了厨房,很久,她才慢吞吞地从厨房出来,端了碗汤,放到可儿桌前。借这个功夫,她深看了一眼可儿,眼睛是红的,潮湿的,闪着光的。
天色降下来的时候,许桡阳把可儿从浴盆里捞了出来。帮她擦好水,用浴巾把她裹进了房。把人横着放到床上,他坐在床沿的地方,用风筒帮她吹头发,一边吹一边问:“你真的不想和你爸妈住到一起么?”
可儿仰望着天花板,过了水的头发靠着床沿垂泄下去,风筒呜呜的声音在发丝里面穿梭。“想,我做梦都想和我爸能住在一起。”他放慢了手里的动作,侧过目光去看她的脸,“那你怎么还想和雅姨住一起?”她转过大眼睛去看他,“你想和我爸妈住在一起么?”
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与她的目光对视着,“你想听真话么?”她避开了他的目光,向天花板上望过去。粉色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使她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我就知道,”她咬着嘴唇轻声说:“你不会愿意去,你和他们住在一起会拘束。你只有在雅姨这里住着才舒服,甚至比你在大院里住着还舒服,因为雅姨对你没有要求。”她又把头转了过来,去看他,“否则,我们两个早搬出去自己住了,真要搬出去了,你不在的时候,你会担心我一个人行不行,找个保姆年龄太小的不行,太年长的,你不熟悉又会不自在,所以,你情愿留在倚绿山庄,因为只有在倚绿山庄,你才会又安心又舒服。”
她娓娓的讲述让他手里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有几秒钟的功夫,他没有说话,只是俯眼看着她。头顶的灯光照不到他的脸,他的脸却出奇的亮,眸色熠熠生辉,眼波缱绻荡漾。“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小东西。”他微笑着扬起嘴角,低声说了一句,同时关了风筒的开关,将它抛到地板上,埋头下来,就吻住了她。
他的人跟着匍匐上了床,将她整个人覆住,从上到下,他将她整个人裹得风丝未透。
这一刻,他那久久压抑的欲念全部窜起,左右着他的手攥住她的后颈,伸进被子里,从后背到前胸,从高山到草原,他的手掌肆意洄游,纵情地摸,直进花丛。
半晌,他喘着粗气抬起头,低眼看她。她的脸比刚刚更红了,鼻尖上的汗珠却闪着苍白虚弱的光,她嘤嘤喘息着,嘴唇微微发着颤地盯着他看。他微微觉察出不对劲了,“你怎样?”他紧张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温柔地凝视他,硬撑着摇头,“没有。”他再仔细看她。然后,他从她身上溜下来,嘘出一口气,拿起风筒,将它收进梳妆台,然后,他从衣橱里找出两套睡衣,重新坐回床头,他把睡衣的扣子解开,帮她穿上。她一边穿一边坐起身,穿的一脸茫然,但是,她也没说话。
等她穿好了,他没敢再看她,匆匆丢下一句:“你快点睡吧!”就拿起他那套睡衣溜进了卫生间,在卫生间里磨蹭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