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着,华裳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一点都没有察觉宣德帝停在她脸上那复杂难辨的眼神。
朦胧中,华裳觉得自己身下一空,即刻陷入了一片温热之中,既而身子放平了,浑身感觉软软的,翻了个声,呓语了几句,转入了梦中。
睡梦之中,华裳来到了一片桃林,入目是一片粉色,华裳在其中兜兜转转辨不明方向。走了好久好久,仍然没有走出来,华裳心急了,急切地想有个人能带她走出去。正在华裳绝望之时,一只凉凉的手搭上了她的手腕,平息了她内心的急躁,抚慰了她绝望的心情。
华裳由着那只手牵着自己往前走,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了条小溪,她高兴地往小溪边走去,却发现小溪边上有个身影。华裳上前打了声招呼,那人转过头来,见是华裳,便兴奋地转身,捧了一手的石头递到华裳面前。
华裳愣愣地看了片刻,接过那石头,刚想抬头和那人说话,只见一高大身影迫近自己,冷冷地直视自己手中的石头,“说,为什么?那人是谁?你跟他什么关系?”华裳张口想解释,可却怎么也说不了话,急急地抛了石头,紧紧抓着那高大的身影,一个劲地摇头。可是那身影却嫌恶地看了华裳一眼,接着就消失了。
华裳一惊,便醒了,怔怔地看着顶上的床帐。
“醒了?”
很熟悉的声音,是谁呢?哦,是他的。他说话什么时候这般温柔了?疑惑着转过了头,想看看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转头便陷入了一片柔情的汪洋,迷惑地华裳不知今夕何夕,任由着眼前人扶着自己起身斜靠,也由着这人用帕子为自己洁面、净手。
华裳就这般呆呆地看着宣德帝认真无比地替自己擦拭着,一时出了神。自己还在做梦吗?那为什么刚才在梦里他那么冷酷地对自己,如今又这般温柔?到底哪个才是梦,哪个才是真。
宣德帝脸上,眼里都充满了笑意,小心翼翼地替华裳擦完,见华裳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心情大好,脸上的笑容也增加了几分,只觉得如今的华裳最是惹人爱。宣德帝喊了人进来,接过香雪手上的碗,挥了挥手便让人出去了。
宣德帝轻轻吹着还冒着热气的乌鸡糯米葱白粥'1',略有些笨拙地递到华裳嘴边,“饿了吧,来,张张嘴,这粥啊最是养血补气的,安胎用着也是极好的,来,快吃一口。”
华裳张了张嘴,含了一口粥,吞咽下去,只觉得这醇美香滑的粥入腹,在肚里升起了一股暖意,让人舒服得微眯了眼。等宣德帝再喂,华裳都有些迫不及待地张嘴了。
宣德帝觉得可爱,故意迟着不喂,就见华裳一眼望穿秋水地盯着那拿着勺子的手。宣德帝微微移了移,这眼珠子也跟着移了移。宣德帝觉得心中有趣,想多逗弄逗弄华裳,可又想着这肚子还有一个可不能饿着了,也就歇了心思,喂了起来。
一碗粥很快见底,华裳还没觉得饱,看着那见底的碗就有些幽怨。宣德帝见此,就喊人去再做一碗来。
华裳轻叹了口气,微微闭目,却陡然一惊,拉着抓过宣德帝刚想伸过来的手,“你说,你,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她没在做梦吗?
一双眼紧巴巴地看着,宣德帝也不介意她的无礼,更不想让她失望,回忆了半晌,也就记得自己刚才去吩咐人重新做碗来,没什么不妥,怎么华裳反应这般大。一手包着华裳的小手,侧身坐在床边,一手搂了华裳在怀,“别急,有什么事好好说。刚才朕不就出去让人给你做粥了吗?怎么了?”
“不是这个,是,是刚才,刚才你喂我的时候。”华裳紧紧抓着宣德帝的衣襟,迫切地想知道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刚才,朕没说话啊,不是一直喂你嘛。”说着就笑弯了眼,“刚才是那只小馋猫,吃了一碗还不够?”
华裳没心思理会这些调笑,“你刚刚,刚刚是不是说安胎了?”
“安胎?”宣德帝抬头想了会,恍然,“对了,你现在最主要的是安胎,太医都说了,这几天是气血郁结,加之怀孕了,所以才会这样,以后多补补就没事了。”
华裳不可置信地看着宣德帝,确定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才接受了这个事实。转念一想,自己在梦中感觉微凉的手,大概就是太医字把脉吧,又想起自己睡醒之时这人的柔情,华裳只觉得自己的梦破碎地彻底。原来一切不过是因为怀孕了,怪不得对自己这么好,以前可从没见他这么小意地陪着自己。
宣德帝见华裳一下又回到了恹恹的状态,暗忖这身子还没恢复,需要好好休息,便扶着华裳躺下,掖了掖被角,见华裳睡熟了,吩咐了人好好守着才出去。
华裳再次睁眼,身旁的人已经不见了,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看了看已经微暗的天色,想着自己睡得够久了,就想起身。
琥珀一听动静,就掌了灯过来,见华裳要起身,忙上前扶着。
“几时了?皇上走了?”华裳看了看天色,不确定自己到底睡了多久。
“小小姐睡了整整一个时辰呢,如今都酉时了。皇上才走没多久,似乎有要事赶着要处理。”琥珀见华裳面上掩不住的失落,就笑着说道,“皇上临走之时还嘱咐了奴婢好好照顾小小姐呢,奴婢瞧着皇上的意思,本是想多留会的,可公公来禀,皇上就走了,想是有要事吧。”
“你又怎知他是有要事,指不定就是哪位娘娘生病了,不舒服了,这才赶着去了。”华裳不承认自己是爱上某人了,不过就是比喜欢多点,离爱那还差远了,可这话说出口就有些酸溜溜的。
华裳好面子,见琥珀憋笑的样子,就下不来脸,气呼呼地甩开琥珀的手,坐到一旁的榻上去了。
琥珀如今担心华裳的身子,早前太医诊出有孕,把她们几个吓坏了,幸好没出什么事,旋即又为自己的主子高兴,想着早些进来瞧瞧华裳了,可皇上霸着,她们也没辙,如今皇上好不容易走了,她才得以进来,其他几个还在门外候着呢。
如今是华裳的身子重要,琥珀笑嘻嘻地凑到华裳跟前,暧昧道:“奴婢就是知道了,皇上他呀,定是有要事才走的,才不是什么其他娘娘生病呢。小小姐,你是没看见,皇上听见太医说小小姐有孕的时候,有多开心。本来还是一脸阴云的,一会儿,这脸就放晴了,还一连赏了那太医好多东西呢,脸奴婢们都有赏。”
华裳听了,露出了点笑意,可心里却嘀咕,谁不知道他紧着他的子嗣,如今知道自己有孕了,高兴也是难免的。前头还在跟自己商量让自己当保姆的事,如今自己却变娘了,这叫什么事啊。
华裳想着这皇宫莫名的规定,愁绪涌上心头,绽开一时的笑脸又焉了。
琥珀还当是皇上的事,就想着转了话题,“小小姐,你睡着的时候,皇上办了件事。”
“什么事?”华裳意兴阑珊道。
“前头,皇上不是正好听到西边的动静嘛,就让刘公公去问了,结果等刘公公回来回禀后,皇上就让华、安两位姑娘禁足了,还罚抄心经。说再有下次,就遣了宫去。”琥珀想着这两人终于受了点教训,心下高兴,说着便露了几分幸灾乐祸。
华裳心下奇怪,琥珀怎的也和那边对上了,不过自己听到这样的结果,心里也是有些暗爽,总算又能过几天安静的日子了。说到她们,华裳便想起个人,于是问琥珀:“那柳姑娘还整天来找雨儿吗?”
“嗯,这几天少了,好像皇上来的日子,她就没来。”
“以后还是让雨儿过去吧,如今我这样,还是少生点事好,这防人之心还是不可少的。”华裳嘱咐完,就让琥珀喊了其他人进来。
这夜,华裳躺在床上,想着白日做的梦,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又想着这宣德帝的态度,心烦意乱,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于此同时,西厢那边也有人同样难以入眠。
作者有话要说:乌鸡糯米葱白粥'1',真的有的哦,是补气养血安胎之佳品哦,找了很久才找到的。
有没有觉得进展快了,不要慢了就好。
不久应该就进入第四卷了,第四卷后就剧终了哦,不快的吧,O(∩_∩)O~
谢谢大家一路来的支持,没有你们,落落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O(∩_∩)O谢谢
第五十四章
自那夜之后,华韵寒已经很久没踏出这个宫门了,如今被禁足,对她来说,倒没什么区别,反而替她挡了安姑娘这个大麻烦。
一开始和这边的几位姑娘走近,华韵寒也不过是想看看有没有自己可以利用的地方。相处下来,一个心不在此,一个就是有心的太过了,反而尽显愚蠢。心里虽看不上安姑娘,可人家都送上门来了,自然是能利用则利用。华韵寒唯一没想到的是,那天自己会成为那两人斗法的棋子,无故惹来别人的妒意,就连这安姑娘如今都可着劲来找自己的麻烦。华韵寒手里一紧,狠狠地揉了揉手里的帕子。
按她的设想,献舞不过是个契机,让皇上能正视自己,自己可以在皇上那里留个好印象。而那安姑娘不过是她故意推出去挡在自己身前的板子而已,自己到时把这舞的编排什么的都推给她,她自然还乐得高兴,孰不知那些娘娘会怎么想。可是,那两个女人竟然捣乱她的计划,害的她成了箭靶子。想至此,华韵寒气愤难消,硬是把丝帕撕了个口子出来。
侍女在一旁看得心惊,颤颤提醒道:“姑娘,天晚了,还是……安歇吧?”
华韵寒扔了帕子,看也不看侍女一眼,眼睛紧紧地盯着手腕上的玉镯子,嘴里冷冷吐出几个字,“出去!”
侍女无声退下,这姑娘怕是魔怔了吧,想着心里抖了抖,还是和那边禀告一声比较好,到时也不至于全怪在自个儿身上。侍女为华韵寒关紧了房门,瞧了瞧周围的动静,就急切地往宫门外走去。
华韵寒看着那只玉镯子,想想就忍不住发笑。
记得那是进宫的前一天,母亲把自己叫到跟前,细细地嘱咐自己,让自己在宫里一切小心,还让自己在必要的时候可以找姐姐,她一定会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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