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女错愕的看着男人,男人并未松开掐在宫女颈项上的手,他冷冷的看着大宫女,“放心,我不会把她留在这儿的,爷交代的事,你记得了,想办法给老家伙吃了,只消他一死,宫中必定大乱,爷才能翻身。”
大宫女似还没反应过来,怔怔的看着男人,男人不耐烦的道:“喂!你听进去了没有?”
“听,听见了。”大宫女应了声,随即发现自己声音黯哑,清了下喉咙才回道。
男人见她回应了,才缓下脸色道:“等爷登基为皇,我就请爷做主,把你许给我。”
“真,真的?”大宫女闻言大喜,娇羞的低下头问。
“当然。”男人温言哄了大宫女好一会儿,才让大宫女去开门察看状况,大宫女依命行事,那男人却将被他掐死的宫女翻到肩上,往适才这宫女出来的地方钻进去,原来是个小小的净房,这净房倒是特别,它有两扇门,除去他方才进来的那道门,还有一道门通往外头,大宫女察探完,转头朝内喊人,才发现男人已经不见了,她连忙钻进净房,净房里空无一人,只见那扇冰晶棂门随风轻摆。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把门拉开,门外静悄悄的,只有呼啸而过的北风从她身边席卷而过。
大宫女怅然的回身,将门关上。仔细的将那名被杀宫女所留下的痕迹抹去,才抱起她的绣篮离去,佟雪在大梁上躺平。望着头顶繁复绚丽的房梁,把方才听到的消息在心里过了几遍,然后才闭上眼沉入梦乡。
隔天天还没亮,佟雪把消息送出宫,皇帝那里最先得到消息,他把太子召来。
太子妃正侍候太子更衣准备上朝,太子面无表情的应了。来传话的隐龙卫应声而去,他才转头对太子妃道:“孝郡王的丧事,你多上点心。”
“那秦王妃若再找妾身传话……”
“应该不会了,她若是你说的那种性子,托你一次。已是丢脸至极,只怕这些天她都不会给你好脸色看。”太子觉得妻子委屈了。
太子妃浅笑,“她甩脸是她的事,她是嫂子,要甩脸给我这做弟妹的看,妾身也只能受着不是?相信去上香的众位夫人也能体谅一二的。”
太子露出微笑,“只是委屈你了。”
太子妃搂住丈夫的腰,将脸偎上他宽厚的胸膛上,“妾身不委屈。”
夫妻厮磨了一会儿。太子妃为太子披上雪白貂皮大氅,送太子出门,太子拉着她的手,与她低语几句,方才转身离去,她身边的女官见太子一行人走远了。低声道:“太子妃外头冷,您可别冻着了。”
太子妃低应了一声,接过宫女递过来的珐琅掐丝灯下美人手炉,转身回屋,才在外头站了小会儿,那股寒气从脚底直往上窜,进了烧着地龙的屋里,一冷一热的,太子妃忍不住打了喷嚏,嬷嬷忙催着宫女将熬得热热的姜茶给端过来。
“您天天这么送殿下出门,怎么就忘了给自个儿加件大氅呢?”
太子妃笑而不语,优雅的吹拂着烫口的姜汤,直到适口,她才一口喝下,暖辣的金黄汤汁下肚,整个人便暖和了起来,“殿下交代了,让我对孝郡王的丧事上心。”
“您还不够上心啊?”嬷嬷抱怨着,“几位妯娌就数您去得最勤了,殿下让要让您怎么上心?秦王妃心高气傲,这回求您您没应,只怕日后……”
倒了杯白水来给太子妃漱口的女官闻言笑怒道:“嬷嬷此言差矣!咱们太子妃是何身份,难道还怕她不成?再说,这事本就不该太子妃去管,那是她们两婆媳的事,与咱们太子妃何干?”
“住嘴!”太子妃厉声的制止女官,女官犹待开口,却被太子妃一记冷眼给吓得不敢再开口。“越来越不象样了,这种话是你能说的?”
女官有些不甘,但仍是跪下求饶,太子妃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罚了她一个月的月俸。
辰初,太子妃出门往秦王府去。
“您待那静川那死丫头也太好了!”静川便是被罚俸的女官,田嬷嬷有些忿忿不平。
“得了!我不罚她,纵得她失了分寸,对我有何好处,没的让殿下认为我治家无方,连个女官都管不住。”太子妃闭着眼睛低声说道。
“可她起了那等心思,您还打算留着她?”田嬷嬷是太子妃陪房嬷嬷,自是向着她,看那些想踩着太子妃,跃上枝头的女子没有好感。
太子妃神色淡然,“日后,起这种心思的女人还会少吗?难道我能一个个防着不成?说起来,殿下身边的女人已算少的了,秦王过世后,秦王府送到庄子上的女人足有五辆大车呢!”
秦王好美色,奉皇命南下当差,也不忘捎带美人回京,相比起来,太子算是甚为洁身自好,至少出门回府,都不曾带来历不明的女人回府来。
田嬷嬷轻咳几声,太子妃睁开眼睛问:“什么事?”
“听说那天,靖川侯夫人自秦王府出来,就去见顺王妃。”
“哦?”太子妃扬起眉,颇有兴味的问:“可知道她去做什么?”
田嬷嬷噙着笑,回答道:“她打算去做什么,没人知道,只晓得顺王妃客客气气的打发了她,从头到尾都没让她把话说清楚。”
太子妃笑着摇了摇头,沉吟半晌后,她纤长的手指轻敲着膝上的抱枕,边对田嬷嬷道:“让人送帖子给和王妃她们,邀她们到太子府小聚。”
田嬷嬷微怔,“太子妃,都近年了,这个时候怕约不出来吧?”
“你只管让人送帖子就是,还有几天才过年,就约后日吧!”
田嬷嬷不知她想做什么,但见太子妃神色坚定知劝不得,便低声应了。
第四百九十八章 打击 四
顺王府里,几个粗使婆子正搬着从太子府送来的各色菊花,何妈妈从外头进来,院里忙碌往来的人们看到她,纷纷停下手边的工作,躬身福礼,走至二进游廊时,一名未留头的小厮拿着帖子进来,他脚程快,一下子功夫就进了二进院,原要直往三进院去,忽听见众人福礼请安的声音,张望了下,见到何妈妈,忙笑着跑过来,“何妈妈,这是太子妃要咱们王妃的帖子。”
何妈妈笑着接下,摸摸他的头,他的额发微湿,想来是接了帖子一路跑进来的,小脸被风冻得红通通的,何妈妈心一软,招来小丫鬟,“带他去喝点热茶,再给他刚出笼的栗子糕。”
小丫鬟应了带着小厮去了,何妈妈才转身去见慕越。
慕越拿着帖子想了下,让人送回帖去给太子妃,说了会准时到,然后转身与何妈妈商议:“这个时间还约见面,不晓得她想做什么?”
何妈妈正在看雀儿她们打的绦子,闻言抬头道:“这可难说了。”
平儿正在教夏月如何打绦子,见夏月支着耳朵听何妈妈与王妃说话,便重重的清了下喉咙,夏月不好意思的转回头,朝她歉意一笑,低头打起绦子,却一直分心错了手,平儿也不说她,由着她把那红黑二色线缠成一团。
“反正几位王妃里,我算最小的,有什么事,顺大流总没错吧?”慕越狡黠扬眉,何妈妈想也是,不论太子妃此时邀约是为何事,跟着其他王妃走,总是无错。
晚间东方朔回房,慕越打发走侍候的人,拿了帖子跟他说。东方朔想了下道:“下晌,父皇和四哥都让隐龙卫给我送信了。”
“分别送的?”
“嗯,佟雪在宫里遇上了事。”他将佟雪在打探消息时,无意间撞见宫女被杀的事说给妻子听,不听慕越说什么。他又开口道:“那个爷,应该指的就是逆王。”
慕越彻底无语了。“不是早就发现他的行踪了?为何还不抓他?”
“是动手抓了。双方皆有伤亡,只是不知他是生是死。”东方朔话说得淡然,似乎在说一个不相干的人。
慕越心下涩然,东方家兄弟姐妹者众,因为各有各的母亲,背后牵扯着庞大的政治利益,兄弟间早就斗得你死我活,明面上却得表现得一团和气,她早就知道的。只是不知为何,听到阿朔这般口气,说着逆王的事,她竟感觉难过。
灯光下,蜜色美人不知自己看来肤色晶莹如蜜糖水。甜丝如蜜,让他看了心猿意马,他垂下眼。暗自呼息数回,方才冷静下来,逆王狡猾,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明师父都已除去在各地假冒逆王的人,却没想到,他身边还有如此高手,竟然能护着他,避开隐龙卫的追捕。
他们利用户部被挪用的钱财设了套,没想到上套的人,只是些杂鱼,大鱼还埋在混乱的水底,悄悄的伺机而动。
“不是说,他躲藏在庆丰货栈吗?”慕越拿张玉版纸铺平,将逆王阵营的人名一一写下,“这些人都己经被关在刑部了?”
东方朔看她俯案专心写着,他忽然想起佟军师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他轻叹一声,若是先生在此,想必早就抓到逆王了吧?
慕越把逆王身边的关系,一一详列,然而她到底对逆王不熟悉,所以关系图上只有那些已经被抄家的那些人,“靖南侯和富昌侯你没列上去。”
“靖南侯不是德妃的娘家人吗?怎么会跟逆王扯一块?”
“还记得那个掳走你,想引我出来的杨瑞祥吗?”慕越抿着唇点点头。“他是靖南侯的外孙,他的妹妹是逆王的女人,此次宫变,靖南侯出了不少力。”
慕越低头将靖南侯列上去,“不过我们进京后,他就自杀身亡了,东南沿海的卫所,也是因此才会动荡不安的。”
要东方朔来说,逆王宫变对大周造成的影响不可谓不大,靖南侯在东南军中的影响力是有的,所以皇帝就算不待见他和德妃当年的作为,然这么多年来,该给的体面,他一样也没亏待德妃和安王,靖南侯回京荣养,儿孙们都被圈在京里,他就像只被拔了牙的老虎,乖乖的被圈养着。
若不是后来,他的外孙被宁王哄了,跑到宁夏城去潜藏,偏又按捺不住性子露了馅,只怕皇帝还一直以为靖南侯真老实了!
靖南侯这一辈子,几乎都在为女儿德妃和外孙安王做打算,若不是杨丽轩擅作主张,逼着他改投逆王,也许逆王不敢反,他自己也不会这么早死,东南各卫所也不会因为争夺他留下的军中势力而乱成一团。
就因这些人为了争权而乱了套,海盗们才敢兴兵犯边,因要剿灭海盗,各地官员分身乏术,一时顾不到民生困苦,没有在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