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越靠在他宽厚的怀里,怔怔的回想着,“我记得天很蓝,很近,很近,青草味儿很重,阿月娜……重死了!为了拉她上来,我两条手臂差点毁了!”慕越越说越多,但都是零碎小事,只是问她为何会跟阿月娜去赛马,她却回答不出来,一脸茫然。
她终于醒了!两位嬷嬷和众丫鬟喜极而泣,在照顾她时,不免小心翼翼,深怕把她腹中的小王爷给惊着了。
东方朔将她交给贺嬷嬷她们照顾,自己去更衣沐浴,有事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就觉得满身汗酸臭味令人作呕。
慕越发现自己全身无力,骨头关节生疼,圆儿她们不敢让她走到浴间去沐浴,只拧了布帮她擦身,待事毕,慕越已然喘息不定几欲爬回床上安歇,贺嬷嬷端来薄粥,侍候她喝下,粥里清淡如水,没有半点油花,米饭半粒欠奉,这叫粥?慕越很想拍桌,可是她连举手都觉累。
“我这是怎么了?”慕越又问一次,众丫鬟们闪避着她的眼睛不敢回视她,得不到回答,她只好转向两位嬷嬷,嬷嬷们对看一眼,便将她现在的情况与她详细说明,为母则强,想王妃好起来,光凭她们努力是不够的,王妃若不明情况,有了身孕的人难免气性大,万一不好好合作,她们想王妃、小王爷好,岂不事倍功半?
慕越一听自己竟是中了毒,不由惊呼:“我是何时中毒的?”
“这事怪不得王妃不知晓,实在是谁也想不到。”
原来格根塔娜的母亲为了成全女儿心事,早早就使人在慕越的饮食里下毒,只是当天,格根塔娜的奶娘为确保慕越会毒发,又在席面上的酒里下毒,之后慕越因使劲救助阿月娜,气血运行较快,故毒发得快,若非出了意外,只怕慕越已经如她所愿香消玉殒了!
“她们在我身上下了几种毒?”慕越暗道。这母女两究竟为何对自己痛下毒手?莫非这什么格根塔娜就是那几个觑觎阿朔的女孩之一?佟雪看她脸色,知道她没将这个人名与当日来与她寻衅的少女对到一块儿。
“两种,一种慢性但毒性较弱,另一种毒性较强,对身子骨的损伤也较大。”贺嬷嬷斟酌着语词,边看着慕越的表情,边道:“尤其是怀了身孕的人,伤害尤其严重。”
慕越心里喀噔,眨着眼有些迟疑的看着贺嬷嬷,为什么贺嬷嬷要特别强调怀了身孕的人。难道,自己已有身孕?
草儿焦心情急下忙道:“王妃您肚子里有小王爷了!”
慕越一震,直觉的伸手护住小腹。“嬷嬷的意思是……”
“幸而小王爷福大,本来杨老大夫说,您再不醒过来,可能就要先把小王爷给……王爷说了,让他再试试。若能让您醒过来,能进食服药,就能保住小王爷,否则只怕您和小王爷娘两儿都不保。”贺嬷嬷顿了下又道:“亏得王爷有耐性,能慢慢的跟您磨。可总算把您给磨醒啦!真是老天爷保佑啊!”把这几日东方朔怎么照顾她的事,毫不保留的说给她听。
慕越暗想。怪不得她一醒过来,就觉得阿朔看起来非常狼狈,抬头看到东方朔更衣出来。便朝他笑了,东方朔心头怦然一跳,缓步走来,“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辛苦你了!这么照看我。”前世的阿朔可没待她这么好!
东方朔不以为意。摆手让贺嬷嬷她们下去,“你们也辛苦了。王妃醒来,你们也能松口气,好好的歇歇了。”
贺嬷嬷道:“这是奴婢们尽该做的。”
东方朔点点头,也不跟她们多说,让她们轮流下去歇下后,自己坐到床上,把慕越抱在怀里,“你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指着她的小腹问。
“呃,是有想到,只是想,出门在外难免日子会乱,以前就是这样。”她说的是在军中时,一打起仗来,吃睡不定时,小日子难免乱了,何妈妈知道后,请来罗大夫好生诊脉,开了调理的药方,仔细的调养过,在京里小日子都按时报到,何妈妈便给她停了药,后出使猛族,小日子没来,她还以为是因为药停了,所以小日子又乱了,虽猜测过,但实在不敢肯定。
东方朔冷哼,“你可知道,差一点咱们智儿就不保了!”
慕越一惊,呼吸骤然停止,慢慢地抬起头望向东方朔,“怎么?这不是你给儿子起的名?”东方朔问,慕越惊诧的眼神慢慢缓过神来,声音颇为不稳的问:“我几时给儿子起了智儿这个名字?”
“你中了毒,这几天闹腾着,硬是扯着我,要我去救静儿,还要我把智儿找回来?”东方朔垂下眼眸,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情绪,“怎么,你在梦里梦到咱们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慕越傻笑漫应着:“呵呵呵,是啊!是啊!”
东方朔将她抱满怀,轻轻的摇晃着,“好好睡,你得吃好睡好才有体力,不然腹中的智儿就保不住了!”
慕越拉着他的手:“你当真会让人把孩子给落胎?”
“不会。”东方朔安抚她,“我这不是硬把你给吵醒了吗?只要你能醒过来,不用人喂药喂吃食,杨老大夫才能帮你解毒。”得了保证,慕越便放心的睡了。
东方朔也跟着眯了眼,直到近午,圆儿来报,蒋少卿他们得知王妃情况好转,特来询问东方朔,怎么打发南猛来的使者。
“他们还在?”东方朔微惊,让圆儿她们好生侍候王妃,自己则大步往外去见蒋少卿他们。
黎内官跟在旁边,将这几日的事一一向东方朔禀告,得知南猛的三名使者各有盘算,东方朔不禁微笑道:“世子既然有意与我们合作,就让他把条件开出来,口说无凭是没有用的!”
“王爷,咱们不是与阿月娜公主有约在先……”
东方朔停步看着黎内官,“我们与阿月娜约定了什么?”黎内官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阿月娜公主只要求王爷给予协助,她要在南猛站稳脚跟有一席之地,但她并未要求王爷支持她的丈夫当南猛王。
黎内官笑道:“这么一来,不需咱们动手报复,他们双方为了能得我们信任,自会对格根塔娜的父祖出手。”
“傅老爷可有送消息过来?”东方朔边走边问。
“傅老爷已将傅察氏母女送到他在镇外的别庄,待北胡另派送亲的人过来,在别庄会合后再一起赴东猛领地。”
“汾王他们走到那了?”
黎内官恭声道:“汾王不日就会抵达。”
东方朔微讶,“他倒是走得挺快的!”
黎内官苦笑,“王爷,咱们那会儿,要押送贺礼,又要护送阿月娜公主,自然是走的慢,汾王爷此行,只他一人前来,自然比咱们快。”
“他自己一个人来?汾王妃没跟着来?”汾王偶有出乎意外之举,汾王妃没跟着来,随行的人压得住他不乱来吗?
黎内官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回王爷,汾王妃有喜,听说反应极大,故不方便出行。”
这么一来,只剩安王夫妻尚未传出喜讯了?就不知京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第五百八十八章秋禾三
东方朔见了南猛来的使者三人,场面话一套套的,硬是只字不提王妃情况如何,或要求南猛如何处置罪魁祸首以赔罪,南猛王世子泰亦赤兀惕是三使者中辈份、年纪最高者,见东方朔顾左右而言他,全不让他们提来意,知其心中有气,心知此事难解,虽与么弟关系一直要好,此时也不免心中暗恼。
虽然来时听闻大周皇帝另派了使者前来,侄儿乌云为此颇感兴奋,觉得事情能有转机,世子却不这么想,大周皇帝另派人来,可能是站在大局上,不想令顺王因私怨伤国和,但也将顺王从明面上撤走,顺王私下要怎么对付伤害他妻子的人,相信大周皇帝也乐见其成!
想到老父已连夜将侄孙女嫁出去,杖毙亲下手的奶娘,将侄媳妇关起来,南猛王世子暗叹口气,换成是他,都不满意这样的处置,又怎能冀望顺王会满意?他比老父看得更远些,南猛王想的是眼前的安宁,世子看的却是日后,顺王是大周太子亲弟,汾王与他相比还差了一层,侄孙女惹恼了顺王,若是眼下不让顺王气平,将来大周新帝登基,顺王在大周新帝跟前时不时的给南猛找麻烦,不必兴兵,只消封锁各项物资运往猛族,到时自能拿捏住南猛的命脉。
南猛算是猛族里最早从逐水草而居,转变为以畜牧营生的,以南猛族为门户,与大周、北胡、拜月族及其他小部族的行商往来,其中当以从大周购入糖、塩等调料,及各种杂粮、香料、茶叶等物,还有大周江南的针、线、布匹等,为最大宗,如今南猛族生活便给的杂货,无一不是来自大周。
所以十多年前。南猛就不掺和东猛、西猛不时侵扰大周的事,就怕大周皇帝一个不痛快,就断了他们南猛的商机,父亲年纪大了,这些事都是他在处理,父亲或许明白大周得罪不起,却不知南猛依赖大周究竟有多深。
南猛王世子抬眼打量大周顺王的神色,只见他笑意不到眼,整个人透着疲惫,又思及这几天大周官员几番应付了事的态度。不禁打起精神来,好生的跟顺王周旋,一边盘算着。私下再与顺王的人连系,务必要在汾王到来之前,与顺王说定合作事宜。
乌云与东方朔说没几句话,就见这位大周俊美的王爷板起了脸,不再搭理自己。他自觉有些下不了台,自觉应是方才说的话若对方不快,却想不出来自己是那里惹这位王爷不快了。
巴根在旁边看得明白,只怕是乌云伯父言词间轻慢了大周王妃,才惹得大周王爷不高兴,只是眼下他不好跟乌云伯父挑明说。他是小辈,坐在旁边说得少听得多,看大周王爷那般态度也知道。曾祖父处置族妹及伯娘的方式令他不满,然而要如何处置才能令他满意,他却是缄默不提。
族里早有不少人家对格根塔娜的任性娇蛮甚表不满,这次惹了大祸,曾祖父未曾责罚。飞快将其遣嫁,不曾想过若大周王妃因此而亡。大周王爷不肯罢休,此事要如何善后?
双方你来我往言不由衷大半会儿,南猛王世子最后怏怏起身告辞,东方朔漠然送客,黎内官将人送出来,边走边感叹着,“此次我家王妃遇险,幸得傅老爷相助,方能及时就医!”
南猛王世子身边自有人立时将话转译给他听,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