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饶她,你说说理由。”
“昨天儿臣见四妹淋雨,本想要送她一程,谁想她反而辱骂儿臣。四妹一向骄纵任性,不能体谅母皇的良苦用心,儿臣一时情急教训了她两下,回去之后,痛心之余又后悔万分,只怕伤到了她,不想她今日果然就病了误了早朝,请母皇绕了四妹,责罚儿臣吧。”
“起来吧,我早就听说了,不怪你,于公于私你教训她都是应该的,李琮心,领完了板子,再回来给瑄王赔罪。”
李琮瑄起身站到了一旁,心想这一次的试探果然没错。
一开始宫里明里暗里打压李琮心的人,都是皇上的心腹,她就不信,没有皇上的授意,低下宫里的管事敢欺负到李琮心的头上去。事情绝不仅仅的是李琮心拒婚这么简单。
李琮心握紧了手,她宁可再挨二十板子,也不想给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赔礼。可是。。。
她看向皇上自信满满的脸,硬是咬着牙没吱声。
皇上又看向李琮文:
“听说你昨天替她求情了?怎么今天不替她说话了?”
李琮文很少在朝堂上发言,见皇上忽然问到她,心中一紧,赶紧走上前去,正色回道:
“昨天在殿外,儿臣想不管是错是对,算是家事,所以心疼自己的妹妹,前去相劝,今日是在朝堂之上,四妹犯了宫规,理当受罚,律法当先,儿臣怎敢妄言。”
“好。”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毫不留情向李琮心挥了挥手。
李琮心知道全完了,今天这顿打是躲不过了。
廷杖那么沉,打在屁股上不得开了花,以前在还珠格格里看过小燕子挨板子,万万没想到这种事情今天竟然落到了自己的头上,从小她屁股上连巴掌都没挨过。
她不敢接着再往下想,僵硬的转身要往外走,忽听得殿门处一阵骚乱。柳言不顾守门侍卫的阻拦,闯了进来,到了殿前,俯首在地。
“臣请陛下饶了四殿下。”
皇上的脸沉了下来,语气中隐隐的怒气,象山雨欲来阴云密布的天空:
“柳言,你不在北门当值,竟敢擅闯大殿,意欲何为?”
“启禀陛下,当初殿下的父君临去之前,曾托臣妻照顾殿下,不想臣妻早逝,为国战死在沙场,临终修书,托微臣替她照顾殿下。如今殿下犯下过错,都是臣教导无方,殿下尚且年幼,恳请陛下饶了殿下,臣愿替殿下受罚。”
“柳言,你好大的胆子,你是在指责朕没有管教好自己的孩子吗?”
“臣不敢,千错万错,臣愿一力承担。”
皇上问一句,柳言答一句,你来我往,快的大殿上的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皇上已经拍了桌子,发了雷霆之怒。
“好,既然你要替她受罚,我就成全了你。二罪并罚,廷杖四十,不用到殿外了,就在大殿上打。”
皇上说着冷笑:
“你虽有错,但忠义可表,就让众大臣都一起看看吧。”
李琮心只觉心如刀绞,她脸色苍白,看着殿外的宫侍拿着廷杖和刑凳走进来,忍不住叫了一声:
“母皇。”
她的声音很低,但是皇上很快转向了她,目光中透着期待。
李琮心膝盖僵直,最终没有弯下去。
耳边响起了板子打在肉上的声音和宫侍们报数声,却没有听到柳言哼一声。
“一、二、三。。。三十。”
板子声声象打在李琮心的心上,她始终没敢看向柳言。手心被紧握的指甲抠破了,血混着汗水从她的指缝里渗了出来。
“陛下,柳统领昏过去了。”
打到三十下的时候,板子声停了
李琮心只觉的脑中似乎有根弦要绷断了,紧接着她听到皇上冷漠的声音:
“接着打。”
李琮心再也忍不住了,她回头看向柳言,就见他双臂无力的垂在刑凳的两侧,身后一片血肉模糊,
“姑父!”
李琮心喊的撕心裂肺,这是她第一次发自肺腑,心甘情愿的喊柳言姑父。
喊完了,她向前走了两步,昏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有点虐,但是请大家相信,虐完了一定发糖。
29第二十八章
安静的大殿里起了低低的骚动声;刚才噤声的大臣们开始窃窃私语。皇上一直安之若素的神态里终于有了按捺不住的焦急;宫侍们慌忙跑着去找太医。板子声没有再响起来;皇上无心再去追究柳言的过错,开恩赦免了柳言余下未打完的板子,宣布退朝。
东暖阁中;皇上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一个人在屋中坐立不安的踱来踱去。宫人都被打发了出去了,连最贴心的老宫侍都没留下来;房中只听着皇上走来走去焦灼的脚步声。
好象过了很久;老太医冯媛才从东暖阁的偏房中走了出来;见到皇上正要施跪礼;皇上走上前去,一把揪住了她的衣袖,急切的问她:
“四皇女怎么样了?可有什么大碍?”
冯媛被皇上揪的半蹲着,紧张的大气不敢出。见了她紧张的神情,皇上握住她衣袖的手攥的更紧了,使劲的摇晃了她几下追问道:
“快说。”
冯媛在皇上的手里象风中的落叶一样,哆哆嗦嗦的说:
“启禀陛下,四皇女与陛下一样患有先天心疾。。。”
她话还没说完,皇上的手一松,冯媛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你不是说过朕的四皇儿没有心疾的吗?”
皇上的面色灰败,人象被抽去了筋骨,整个人仿佛瞬间萎顿了下来。
“有些心疾是成年之后才逐渐显现出症状,可以诊断出来的。”
皇上愣了片刻,疲惫的冲冯媛挥了挥手。冯媛支起身子,战战兢兢后退着出了大殿。
冯媛走后,皇上颓然的坐了下来。
在她面前的铜镜里印出一个中年女人保养得当,却怎么也难掩衰老的脸。鬓边的白发今早刚让宫侍帮着拔了,短短一个早晨又生出了几根。
她捂住正在阵阵悸痛的心口,用手支撑着桌面站起身来,从梳妆镜旁边的妆奁底层取出一个朱漆的木匣来,那上面描金的花纹因为多年来的摩挲环着朦胧的光晕,象是她沉淀在心底的思念历久弥新。
她从无名指上褪下一枚戒指,将戒指上面镶嵌的一颗硕大的宝石嵌入匣子正中的锁孔中,随着喀嗒一声轻响,锁开了。她缓缓的打开了匣子的盖,象打开尘封了多年的心情。
匣子中安然的躺着一块断裂的玉佩,和一缕红色丝线绑着的长发,她的眼前又浮现出煜君那与李琮心酷似的俊美容颜。
在他生前,她曾经赐给他无数的奇珍异宝,如今都随着他长眠在了地下,只留下这两样东西陪伴着她。
这块高祖传下来的,只有历代皇后才有资格拥有的稀世美玉,是在他被抬进宫的第一天,当着她的面砸碎的。若是别人恐怕早就被赐死或是打入冷宫了,可是她没舍得责罚他一下。
当时的她年轻气盛,她以为她拥有至高无上的皇权,就可以把他永远禁_锢在身边,可是当她第一次宠幸他的时候,他却拼死的抗争。
恐怕再也没有比那晚更荒唐的新婚之夜了,宫侍们被横七竖八的打倒了一地,最后在皇上的喜房里,动用了数名大内高手才把他按倒在床上。他是天鸢有史以来,第一个被绑在凤床之上临幸的帝君。
还记得初夜之后,他仍被绑在床上,不吃不喝,一心求死。她用煜府满门的性命相要挟,他说:
“皇上是明君,便不应该为自己的私欲迁怒于人。”
她怒不可遏:“朕是天子,凡是朕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他毫不妥协:“你得到了我的身子,却永远也得不到我的心。”
哈哈哈,她听了以后失控的大笑:
“那又怎样,就算你死朕也决不会放手,你死了,也得葬入我李家的皇陵,这辈子、下辈子,你生生世世都是朕的人。”
他被绑在床上一个多月,直到太医诊断他怀上了心儿。
回想着往事,皇上的脸上露出了带着几许悲凉的温柔笑容,抚摸那缕柔滑漆黑的长发,还如当初她最喜欢做的那样,她喃喃自语:
“煜儿,朕从来没有后悔过把你强留在身边,你心里没有朕想着别人又怎样,到最后还不是替朕生下了心儿。朕曾经答应过你,将来一定要让心儿继承大统,让我们的骨血延续天鸢的血脉。可是现在朕恐怕要食言了。”
皇上轻轻合上了匣子,怎么也不舍得放下,抱在怀里,用手留恋的摩挲着。
这么多年来,为了把心儿培养成一个真正的帝王,她费了多少的心血。最初,心儿爱上了卿宁,为了他神魂颠倒,她狠心拆散了她们。心儿从那之后开始收罗美男,行为荒诞,她却放纵不管,因为她要让心儿知道,要想做一个帝王,就得无情无爱,男人只是延续血脉的工具,可以宠,不可以爱。她不想让心儿再走她的走过的老路,品尝她这些年来经历辛酸。
可是千算万算,算不过天意,没想到心儿还是逃不脱萦绕了李家百年的噩梦。从高祖起到她这代,五代帝王,皆在春秋鼎盛之时,死于心疾。到了先皇那代,在选皇储时,已经非常重视这个问题,当时之所以选择她做了太女,便是因为先皇的十个皇子,六个皇女唯有她是完全健康的。
谁知她十二岁登基,十三岁的一天,忽然心疾发作。她对外严密的封锁消息,多年了悉心调养,心悸的毛病却日益严重。怕自己的悲剧重演,这么多年她一直未立太女。幸运的是,她的下一代只有皇子们遗传了此病,多早夭了,四个皇女都是健康的。
战战兢兢终于等到心儿快十八岁了,百般替她筹谋,她知道到了如今她已经时日无多了,以为终于可以无憾的撒手了,谁知心儿还是得了这个毛病。
朕是天子,朕得考虑李家血脉的万年延续,得想着天下啊。
皇上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又摩挲了一遍那个朱漆木匣,终于狠心将它放回了妆奁。
她站起身进了偏房,见李琮心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还没有醒,和煜君极为相像的秀丽脸庞苍白憔悴,又消瘦了许多。
坐在了李琮心的身边,她替李琮心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发丝,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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