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看。”紫鹃悄悄拽了拽黛玉的手臂,低声道:“姑娘看那不是老爷吗,那个是……”
“四姑。”黛玉望着花园红亭里,林海和昭阳相对而坐,两人似乎正在说着什么,远远的,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看样子,好像很愉快。
紫鹃低声道:“原来老爷和长公主以前认识,而且还很熟的样子。”黛玉点点头:“可能是吧,你忘了上次翻车的时候,四姑还和我说过要我代她向爹爹问好呢。”
静静的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黛玉情不自禁的涌上一股莫名的温馨:“若四姑不是皇家人就好了。”
紫鹃想了想:“皇家人也是人,当初那边府里娘娘进宫的时候,才是个女史,谁能想到以后竟然做了娘娘,再说以老爷和姑娘的身份,就是……”
“你这蹄子越说越来劲了,你难道没听雷嬷嬷说过宫里的事吗,你以为什么事都像你想的那么简单。”黛玉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看紫鹃:“别以为皇宫是好呆的,一不留神,说不定连命都会丢了,别看了,我们回去吧。”
红亭里,昭阳平静的道:“林御史看得真透彻,的确,当初茜香国内忧外患,元初皇帝却一意孤行,东征西战,弄得民不聊生,怨声四起,身为皇上,他刚愎自用,置百姓于水深火热,身为儿子,他拂逆太后,残害手足,身为夫君,他贪恋美色,罔顾前朝,以致……”
“为君,当以民为本,为子,当以孝为先,为夫,当以责为重,这三者他皆不取,也难怪最后落个众叛亲离。”
昭阳静静地看了林海一眼,随后站起来,爽朗一笑:“不愧是林探花,这份胸襟当得起宰辅,来,我以茶代酒,为你这三句真正男人的话敬一杯,若人人都有你这份担当,那这世上再无怨声。”
满族女子爽朗大方,而昭阳的性格与之颇为相像,看在胤禛的眼里,不觉生出几分熟悉和亲切:“既然长公主有意,如海恭敬不如从命,不过如海有一句话要说。”
昭阳若有兴趣的望着:“林御史请说。”林海坦然的道:“身为皇家人,当年长公主的大义之举,让万千百姓免于战患,才让人钦佩,这一杯茶,应该是如海敬长公主才是。”
前世身为帝王,胤禛深知一国之君的艰难,联姻,制衡,牺牲了多少女子的幸福,所以对于昭阳当初和亲的大义和孤身一人周旋于茜香国的聪慧,胤禛从心底由衷的欣赏。
昭阳落落大方,毫无□□女子的忸捏:“林御史客气,当初的那篇《玉帛赋》可是把我好好的夸了一通,至今我还记得其中几句。”
抬起头,昭阳负手而立,幽幽的道:“有许孤高,有许芬芳……林探花的文采果真是字字珠玑,当初这首赋几乎传遍京城,颇有洛阳纸贵的情景,时光过得真快,转眼已经二十年了,想不到二十年后,我才见到长赋的主人,你说这是不是有些造化能人。”
转回头,昭阳风韵犹存的面容在夜色中别样的秀丽,一双眸子静若夜星:“佛云:缘不可求,缘如风,风不定。云聚是缘,云散也是缘。”
“世间万物皆因缘而生,因缘聚则物在;因缘散则物灭。一切皆为虚幻。”见林海也用佛语相对,昭阳豪爽的笑道:“我们两人是不是英雄所见略同。”
谁也没有作声,两人只是相视一笑,颇有惺惺相惜的感觉,就连沉沉的夜色,也因为两人的默契,而多了几分不言而明的温馨。
林海站起来:“长公主后日回京,渡头边上,如海不便相送,在这里如海先祝长公主一路顺风,这次扬州水渠之事,若不是长公主通情达理,也不会如此顺利。”
昭阳擎着杯,静静的看了林海一眼:“林御史胸襟若谷,一心为民,昭阳也很佩服,佛家有句话说得好,种什么样的因,就会结什么样的果,说不定以后我们会在京城相见。”
林海淡淡一笑:“天下风光在扬州,此处甚好。”昭阳没有气馁,明眸流转:“林御史是个聪明人,不过刚才的那几句话林御史似乎漏掉了一句。”
林海道:“请长公主指教。”“为臣,当以国为重。”昭阳目光坚定,声音清晰:“林御史,我说的对不对。”
目光相对,昭阳并没有如平常女子那样去刻意回避,而是坦然的看着林海。
昭阳的话让林海想起与宁楚的两年之约,更激起前世指点江山的豪情万丈,冷眼旁观异世的朝代更迭,或许在异世不会寂寞:“好,但愿借长公主吉言。”
见林海答应,昭阳微微笑了:“林御史,我们京城见。”
第55章 了断
一早;黛玉带着紫鹃从林海房里出来;正巧碰到云峯;侧身而过,云峯忽然回过头,深深的眸子看了黛玉一眼:“姑娘熏得什么香。”
黛玉疑惑的抬起袖子嗅了嗅:“我不喜欢熏香。”云峯眉头一皱:“但是我刚才闻到的这种香味很特别;好像是……”
想起来;黛玉笑着道:“可能是香囊的缘故吧,昨晚去毛姨娘那里;她送了个香囊;我觉得味道挺清新的,所以就戴在身上。”
云峯犹豫了一下,随后道:“我可以看一下吗。”解下香囊;黛玉笑道:“云峯;我只知道女孩子喜欢这些,莫非你也喜欢。”
见云峯翻来覆去的端详着,黛玉一时兴起,故意逗云峯:“既然你喜欢,那就送你了,回头我再让姨娘做个就是。”
抬起头,云峯出乎意料的答应了:“好,谢谢姑娘。”“啊”黛玉反倒迷惑了。
云峯来府里日子也不短了,处事为人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沉稳和成熟,有时候黛玉和林耿说起来,可能是因为身世的缘故,云峯自小父母双亡,与一个老管家生活在一起,受尽了世态炎凉,所以无论做什么事,都有种不显山不露水的风格,就连笑起来,也只是淡淡的,从来府里到现在,黛玉还从没见云峯开怀大笑过,两人年纪相仿,却如两世为人。
不过黛玉是个很大方的人,愣过后笑道:“原来你喜欢这个。”没有计较黛玉的取笑,云峯依然是那副沉静的神色:“姑娘天天吃药,以后这些东西还是少碰,有很多花香与药性相克,若是久了对身子不好。”
侧头看着云峯,黛玉疑惑的道:“你怎么知道这些。”避开黛玉的目光,云峯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过姑娘还是当心些好。”
向院子望了望,云峯道:“老爷让我去取件东西,我先走了。”看着云峯离开的身影,紫鹃在一边道:“姑娘,是不是男人也都喜欢这些东西,以前在府里的时候,我还以为只有二爷喜欢这些花花草草,胭脂香囊的,想不到云峯也……”
提起宝玉的事,也说不上为什么,黛玉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堵,嘴上也不客气起来:“是啊,整天守着一群姐姐妹妹,能不喜欢这些吗。”
紫鹃暗暗懊悔,忙道:“姑娘刚才不是说要去厨房问问刘婆子,刘姨娘的那个丫头卖到了哪里。”
“走,我们去问问。”
灯下,云峯小心的拆开白日的香囊,一股幽幽的香气扑面而来,使得云峯不由打了个喷嚏,仔细嗅了嗅,云峯翻开书,只见泛黄的纸上写着:紫藤,性喜温,全身入药,性毒……
而书房里,林海静静的立在窗前,面无表情的听着朱凌和林耿两人的回禀,阴沉的眸子慢慢眯起来。
“大人。”见林海久久没有作声,朱凌低声道:“这件事……”精光一闪,林海回过头:“你们给我听好了……”
一大早,忙完了婆子们回禀的事,黛玉忍不住舒了口气:“如今想起来,二嫂子真是个不简单的人,那边府里人多事杂,难得她不但应付的游刃有余,而且还有闲心哄着老太太高兴。”
紫鹃抿嘴一笑:“姑娘一点也不输给二奶奶,你看刚才的那几句话说的,恐怕二奶奶听了也要大声叹道‘唉,这个林妹妹,不但人聪敏,还有张巧嘴,再加上识文断字,生生的把我比过去了……’”
“你这个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黛玉故作生气的道:“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主仆两人正笑着,雪雁进来道:“姑娘,姨娘打发人说,姑娘爱喝的粥刚熬好,请姑娘过去喝呢。”
笑着站起来,黛玉对紫鹃和雪雁道:“走,我们过去看看。”
一进院子,黛玉就见毛姨娘倚在门前张望,秋风吹起她的外衣,有种盈盈不胜风的单薄。
看到黛玉,毛姨娘笑着道:“知道姑娘喜欢喝薏米莲子粥,天刚亮我就熬上,一直熬到现在,火候正好。”
黛玉有些动容:“姨娘费心了。”毛姨娘亲热的挽起黛玉的手:“姑娘和我还见什么外,走吧,外面风大。”
捧着香气浓浓的薏米莲子粥,黛玉深深的吸了口气:“真香,还是以前的那个味道。”毛姨娘静静的看着黛玉:“是啊,一晃快十年了,那时姑娘才这么高,这一转眼成了大姑娘,可惜……”
掩饰的抬起帕子拭了拭眼角,毛姨娘自我解嘲的道:“看我,又说这些,姑娘快尝尝,凉了就不好了。”
半碗粥喝下来,让黛玉的心里暖暖的:“姨娘,你也喝吧。”毛姨娘搅着面前的粥:“姑娘若是爱喝,以后就常来。”
“好。”黛玉没有犹豫的道:“只是要劳苦姨娘了。”毛姨娘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没事,反正我整天也无所事事,对了,我给你的香囊姑娘戴着吗。”
想起昨天的事,黛玉掩饰的一笑:“是啊,我喜欢那种淡淡的清香,一直戴在身上,就连晚上歇息,也放在床头呢。”
放心的点点头,毛姨娘道:“我听胡大夫说,这种香囊有安神静气的功效,对姑娘的身子有好处,林家就只有姑娘这么一个骨血,姑娘要好好保重自己。”
“我知道了,姨娘放心,不过……”侧过头,黛玉笑着道:“若是以后能有个弟弟妹妹就更好。”
毛姨娘神色一僵,低下头:“恐怕不可能了。”随后毛姨娘又强笑着抬起头:“不说这些了,姑娘……”“姨娘。”毛姨娘身边的丫鬟走进来,神色异样的看着毛姨娘,欲言又止。
黛玉是个有眼色的人,笑着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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