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行人走过来,安嘉和抬起仇恨的目光,怒斥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打老婆吗?
滚!“行人看见安嘉和眼睛中凶狠的目光,吓得转身就走。
安嘉和拍拍手,唾了一下躺在地上的梅湘南,满足地掉头走了。
走着走着,安嘉和停了下来,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转身朝梅湘南跑了过去,跪在梅湘南的身边,“小南,小南,你怎么了?你说话啊!”
过了一会儿梅湘南才睁开眼睛,绝望地说着,“快,快,送我去医院。”
安嘉和伸手去一摸,梅湘南的下身都是血。他一把抱起地上的梅湘南,站在街道当中,对着迎面来的出租车,大声地哭喊着,“出租车!”
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载着梅湘南,送到附近的友谊医院。
梅湘南还是晕了过去。
值夜班的医生见有急诊,立即投入了抢救。
安嘉和焦急地在手术室外等待着,他不时地扇着自己的耳光,泪水一串串流下来。梅湘南在手术室里抢救了五个小时,安嘉和站在走廊里面流了五个小时的眼泪,他不停地诅咒自己不是人,是畜牧。
做完手术后,梅湘南被送进特护病房,安嘉和一直陪伴着梅湘南,没敢合上一次眼睛。他的内心承受着折磨,他悔恨已经造成了不能补救的后果了。安嘉和害怕长夜消失,害怕黎明来临。如果时间一直在黑夜中运动,那么,安嘉和就可以不去面对到了白天所需要面对的一切了。
梅湘南直到黎明到来的那一刻,才睁开了虚弱的眼睛。
梅湘南望着洁白的病房,望着坐在床头的医生,她本能地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你冷静一点。”医生抓住梅湘南的双手。
“医生,我的孩子在哪里?”
医生沉痛地摇摇头,“对不起,孩子……没有保住。”
“你骗我,是不是?医生,你说你是骗我,你是骗我!”
医生看着梅湘南,再看看站在角落里的安嘉和,闭上了眼睛。
“不!不!……”梅湘南绝望地喊着。
医生低下头来,抚摸着梅湘南的头,安慰道,“你不能太激动,你的腿骨严重粉碎性骨折,刚打上石膏,不能乱动。”
安嘉和慢慢地走到梅湘南的床前,伏在床上,伤心地哭着。
特护病房的门被推开了,梅建刚搀扶着母亲走了进来。
“小南,你这是怎么了啊?”母亲扑到梅湘南的身边,泪眼汪汪地抚摸着女儿的脸。
梅湘南只是哭着。
“孩子呢?”梅湘南的母亲看着伏在床前的安嘉和,疑惑地问。
“妈……”梅湘南伸手拽住母亲的手,连连摇着头。
梅湘南的母亲双手只会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梅建刚看着妹妹,然后逼视着安嘉和,“你是不是又打我妹妹了?”
梅湘南的母亲忽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情,朝安嘉和撞过去,“我这条老命不要了,你还我外孙。”安嘉和站起来赶紧扶住梅湘南的母亲,“妈……”
“你给我闭嘴!”老人敌视着安嘉和。
梅建刚看着头上裹着纱布的妹妹,伤心地摇摇头,一步一步地走近安嘉和,一把拽住安嘉和的衣领,向病房外拖去。
“建刚,建刚,你放开我,你听我说,听我说啊。”安嘉和求饶着。
“啪”的一声,梅建刚朝安嘉和的脸上扇去。
“你放开我。”
“啪!”又是一记耳光。
医院的医生伸出头来,看着梅建刚打安嘉和,却没有人上来劝阻。
“你……”
梅建刚哪里能容安嘉和说什么,一脚把安嘉和端翻在地;安嘉和刚想爬起来,梅建刚上前又是一脚,安嘉和被踢得撞在墙上,双手护着脑袋。梅建刚跨上前,又是一脚……
“你忘记是谁把你弄出来的,你再打,我就把你再送进去。”安嘉和的嘴又硬了起来。
梅建刚一把抓住安嘉和的衣服,把他拎了起来,说,“我告诉你安嘉和,为了小南,我不在乎进去,我也不怕杀头,今天我打的就是你,你别以为自己做了事情没有人知道,我明天就把录像带送到公安局去。”说着,又是一拳。
被打倒在地上的安嘉和忘记了疼痛,惊恐万状地看着梅建刚,“你、你看过录像带了?”
安嘉和填写好住院手术,把圆珠笔的笔尖狠狠地戳进自己的手掌里面,脸上一副狰狞。他走出护士值班室,身子靠在墙上,把手伸到嘴边,吮吸着手上的血,他的眼睛盯着梅湘南住的病房,然后下了决心,走了过去。
安嘉和推开门,见梅湘南的眼睛盯着窗外,就在他靠近病床时,梅湘南转过脸来,那仇视的目光止住了安嘉和的脚步。安嘉和回避着梅湘南的目光,间,“要喝水吗!”
梅湘南伸出手来,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护士跑了进来。
“什么事?”
梅湘南看了看安嘉和,坚决地说着,“轰他出去。”
护士示意安嘉和出去,安嘉和无奈地走出病房,伤心地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看着护士进出梅湘南的病房,他真的想走进去,为梅湘南做点什么。但一直到晚上,梅湘南都不愿意见安嘉和。坐在空荡荡的走廊里面,看着黑夜吞噬着一切,安嘉和心中产生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
安嘉睦打电话来了,安嘉和迟疑了一下,只好打开手机,说了声“我在友谊医院”,就关了电话。二十多分钟后,安嘉睦急匆匆地跑进了友谊医院的病区走廊,见安嘉和独自沮丧地坐在走廊里面,就觉得事情不妙。
“哥,嫂子呢?”
安嘉和抬起头,朝病房看了看。
安嘉睦推开病房门,看到的是一双敌视的眼睛。
梅湘南看到推门进来的人是安嘉睦,把头转了过去。
“嫂子。”
“别喊我。”梅湘南冷冷地打断安嘉睦的话。
安嘉睦看着梅湘南头上的伤和绑着石膏的腿,“嫂子,你这是怎么了?”
梅湘南转过脸来,仇恨地说,“问安嘉和去。”
安嘉睦愣住了,他的脑子里闪出的是安嘉和在他面前发誓的声音,他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他亲爱的哥哥造成的,“他又……”
眼泪从梅湘南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安嘉睦忽然注视着梅湘南的肚子,“孩子呢?”
“你出去,你出去啊!我不是你的嫂子……”梅湘南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它撞击着安嘉睦的心。
安嘉睦愣愣地站在那里,他的牙齿渐渐地咬紧,他的眉头上凝聚了怒火,他的双手握紧了拳头。安嘉睦像个机器人一般,转动着魁梧的身躯,一步一顿地走出了病房。
“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安嘉和看到弟弟那副模样,站起身来连连朝后退缩着。
安嘉睦伸出手去,抓住安嘉和的衣领,把他提起来,顶在走廊的墙上。
“你说啊!你不是敢做吗?为什么不说?”
安嘉和拼命地掰着安嘉睦的手,“你放手,你放手啊,你以为你是谁?敢这样对我?我对她干什么事那是我的事,她是我的老婆,还轮不到你插嘴。”
安嘉睦的手还是一动不动地把安嘉和抵在墙上。
“不要在这里喧哗。”一位护士走出来,制止了一下,又回去了。
安嘉睦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安嘉睦放下安嘉和,“你是个混蛋!”他伸手到口袋里摸手机。安嘉和整了整衣领,嘲笑着安嘉睦,“你算什么?你很心疼她吗?”突然,安嘉和大声朝安嘉睦喊着,“有老子在一天,还轮不着你呢?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那点偷偷摸摸的勾当?别以为我的眼睛是瞎的!”
安嘉睦浑身的血凝固了,像看着一个怪物一样,看着安嘉和,“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安嘉和冷冷笑着,“我已经忍耐了很久很久了。你们两,你关心我,我爱护你,你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我不是傻瓜,我只是忍着。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现在反倒来教训我,她是活该啊!”
“我真的没有想到自己有这么一个无耻的哥哥。”安嘉睦再也忍不住了,“我真后悔当初劝嫂子回到你的身边,她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比在你身边好。我也明白了,当初张小雅为什么要离开你了。”
“你给老子住口。”安嘉和像是突然遭受了刺激,跳了起来。
“你打过张小雅!”安嘉睦肯定地说着。
“她贱,活该挨打!”
安嘉睦一把捏着安嘉和的嘴,一字一句地说,“不准你侮辱她!”安嘉睦竭力控制着愤怒的情绪,逼视着安嘉和,“你给我说说为什么要打梅湘南,难道她也对不起你?”
“我们的事,你少管。”安嘉和边说边退。
安嘉睦又是一把抓住安嘉和的衣服,“告诉你,从今往后,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准打一下梅湘南!”安嘉睦把安嘉和重重地推倒在地。
安嘉睦这一声怒吼,把安嘉和吓得倒在地上不敢爬起来。躺在病房里的梅湘南一直在听着安家兄弟俩在走廊里吵架,她把头蒙在盖着的被单里面,痛哭不止……
第十六章
梅建刚晚上检查工地时,从工地的高楼上摔了下去,当场气绝身亡,警察的初步判断是意外事故。
要通知死者家属,可警察一看梅建刚母亲那个样子,就没敢说,怕老太太受不了刺激,再发生意外。找来找去,找到了在友谊医院病区走廊里坐着的安嘉和。当安嘉和跟随着警察和法医来到停尸房看到梅建刚的尸体后,安嘉和伤心地流泪了,他不再记恨梅建刚在医院打他的事。
“他刚从监狱里出来几天,刚刚过了几天自由的生活,没想到会这样,还不如呆在监狱里安全呢……”
“人生无常,谁能预料到自己的将来呢?”警察哀叹了一阵,“来,签字吧。”
警察把一张死亡通知书和一支笔,递给了安嘉和。
安嘉和签完字后,征求警察的意见,“什么时候我可以把尸体领走?”
警察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