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她出车祸了。”
“我就来。”
吴江意识到,自己一个人没法周到地照顾好杨玉,赵军作为一个处长,工作就够忙碌的,当然不可能让他丢下工作来陪护杨玉。杨玉的哥哥来,正好可以帮助他照顾杨玉。他希望最大限度地让杨玉得到最好的治疗和护理。
这时,随行的脑外科总住院医生说从检查室里出来,他严肃地对吴江说:“你妻子头部CT检查完成了,刚才一边做的时候,我们在里面一边看,情况不是太好。你妻子头部外伤,CT看存在着颅内活动性出血,而且出血量比较大,必须立即送手术室。”
吴江对医生说道:“杨玉的手术就全靠你们了。请你们用最好的治疗方法和药物全力抢救她。钱的事情你们放心,我会将足够的资金打入杨玉的医疗帐户。”
吴江饱含对妻子的深情、对医生的信任,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赵军很欣赏地看着吴江,鼓励着吴江。
闻讯后很快赶到医院的五位亲友这时都来到了吴江的身边,吴江更有了信心、力量、勇气和决心。
杨玉被推进了手术室,那扇玻璃门弹去又弹回。吴江知道,对于杨玉这是至关重要的生命关口。
吴江进不了手术室,无法亲自拉着杨玉的手,陪伴她度过这个难关。他只有在门的这边祈祷。
吴江思绪万千时,几位医生朝着手术室走来,最前面那位精神抖擞,步伐快速有力,后面的人紧紧跟上。
吴江的心因这个情景而放松许多,他感觉这是些富有责任心的医生,具备着在危难关头救死扶伤的高超技术。
陪同过吴江他们做CT检查的脑外科总住院医生走在最后面,当其他人都进入玻璃门那一面的手术室后,他停下脚步,对吴江说:“你爱人的手术由我们科罗主任亲自主刀,你放心。有事情我们随时和你们联系。”
5分钟后,总住院医生从手术室来到玻璃门的那一面,手里拿着一张纸,拉开门对着吴江喊道:“得在手术同意单上签字。”
医生把手术签字书交给吴江,随后做解释说明。吴江明白:妻子是重型创伤性颅脑损伤、颅内出血、脑疝,需要行手术治疗,但做手术存在风险,需要家属理解并签字,同意承担全部风险。
吴江知道签字的含义,签字就做手术,不签字手术就将取消。吴江清楚地知道,杨玉遭遇重型颅脑损伤,不做手术肯定行不通。
吴江没有太多迟疑,颤抖着手在上面签上他的名字。他想争分夺秒,让医生快点动手术,给杨玉更多机会和希望。
手术室内,罗主任带领的医疗组在紧张有序地为杨玉行开颅止血减压术。切开头皮,敲掉颅骨,钳夹、电凝、结扎,吸出积血。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门外的吴江、赵军和亲友们在焦急地等待。
凌晨四点,吴江终于盼来了手术的结束。手术室那紧闭的玻璃门被护士从里面推开,几个工作人员推着担架车出来。
吴江赶紧迎上前去,杨玉躺在担架车上,脸色惨白,没有活力和生气,就象一张白纸,全身一动不动。赵军看了,也震惊不小,平日里多么能干的一个女人呀。突然间,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吴江手扶担架,心情非常沉重。工作人员将担架车送进电梯,电梯从五楼下到三楼,出了电梯后直接进入脑外科病房。杨玉被安排在监护室8号床。
待杨玉被安顿好后,监护室护士请全部家属到病房外面去,说是监护室里面由护士和护工全程护理和照顾,不需要家人在里面。
吴江对护士请求道:“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在这里陪一下我爱人,我放心不下。”
护士一脸严肃地说:“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这里24小时有医生护士,还有那么多的监护仪器,你就去休息吧,有事会叫你,把你的电话号码写在这里。”
护士拿出一张医患联系卡交到吴江的手上,吴江就近找到了监护室的办公桌,用桌上的圆珠笔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他问护士:“请问你们这里的电话?”
“81234567”护士飞快地报出8个数字。
吴江一下子记住了,因为很顺口。
赵军、吴江、杨玉的哥哥等从病房出来,大家来到屋外的平台上。
黎明时分,空气中还是夜的寂静,早起的清洁工在桔黄的路灯下扫着前一天晚上飘落下的树叶,秋天的落叶在清洁工庞然大物似的竹扫帚细细的干枝条上舞动着,仿佛以一种轻松的姿态昭示着叶落是生命旅程的另一个开端,而不是生命的终结。树叶无语,人类却凭着言语成为了地球上最高等级的生物。
吴江心想,杨玉虽然听不见自己说话,在头部重伤的情况下也没办法表达她的想法,要是古人所言心电感应真正在这时出现该多好,这样就可以让杨玉知道,我是要她快快醒来,同看叶落归根,同看四季轮回,同享天伦之乐。
医院围墙外的街道上不时有汽车飞驶而过的声音传来,瞬间又无影无踪,真象在用这短暂的声音为“鸟鸣林更幽”作着注解了。这与刚才病房里面监护室氧气流动、机器警报频响、病人咳嗽喘气不止的嘈杂相比,真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一个是生命自然意境的展示,一个是与疾病和创伤的抗争。
第11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
赵军也在默默地看着周遭的一切,生命尊贵,生命也脆弱,人生要奋斗,人生要享受,今朝有酒今朝醉,这是笑对生活。生命无价,健康无价。世上有真情,但好多人都明白太晚。想爱就爱,如果犹豫,爱的机会会消失,爱的人会不在你身边。
旁边的吴江掏出烟盒,抽出三支香烟,一支给赵军,另一支递给大舅子,剩下的一支插进自己嘴里。赵军掏出打火机给三人的烟点燃。
吴江深吸了一口,然后长长地吐出缕缕白烟,在微明的空气中慢慢消散。
“赵军,辛苦你了。你工务繁忙。天就要亮了,你回去休息吧,待会你还要上班。”吴江发自肺腑地说道,“你的情我终身难忘。”
“不用客气了。那好吧,你如果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尽全力的。”赵军看现在没有太多的事情,同意吴江的建议,“那我走了,你待会也休息一下吧。护士说监护室不用家人陪伴的。”
“嗯。”吴江的眼睛湿润起来,红红的,他的手与赵军的手紧紧握着,心里感激上苍给了他这份弥足珍贵的友情。
赵军开车回到家中,天已大亮,时间已是早上七点。他迅速地躺在床上休息,这样好白天上班有精神些。赵军很注重健康,他会想办法让大脑得到恢复,他相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赵军走后,吴江对杨玉的哥哥说:“杨威,你也回去休息吧,你今天也还有事情要做。”
杨威答道:“还是你去休息吧。妹妹这边我来守着。”杨威心想妹妹刚动完手术,情况相对稳定,不会有太多事情。
“不,我在这边,你去躺会儿。记得给彭总说一声,告诉他今天我请假。晚些时候,我会打电话给他。”吴江语气坚决地作了安排。
杨威和吴江同在服装厂上班,负责服装设计。吴江刚才说的彭总是他们的共同上司——服装公司总经理彭硕。
杨威遵照姐夫的意思,转回家去。吴江看着目送着渐行渐远的大舅子。
视野里已经没有了杨威,吴江一个人站在平台上,想起了亚当和夏娃的传说,传说中的夏娃是亚当的一根肋骨。是呀,男女就是心骨肉相连的亲人,杨玉重伤,如同自己的肋骨伤了:身痛,心也痛。
傍晚时分,是家属探视时间,吴江早早地守在监护室的门口。当监护室的门一打开,他第一个进去,急促地来到杨玉的床旁。
吴江看得心里发痛,杨玉呼吸急促,双唇龟裂。他伸手触摸杨玉的额头,烫手。
吴江不安地问护士:“杨玉身上很烫,是发烧了吗?”
护士回答说:“是的,有点低烧,刚才测量了体温,38度。”
“那该怎么办呀?”吴江很担心。
“没太大问题,我们会注意观察的。一般手术后都会有点低烧。”
“那能喝水吗?”吴江问道。
护士说:“她昏迷了没办法喝,不过有输液不要紧的。”
“她的嘴巴好象很干。”
“哦,可以用棉签沾点水润湿一下嘴唇。”护士职业性地说道,但人并没有过来,她在给另一个病人吸痰。
吴江看见床头柜上有玻璃瓶子,上面有“生理盐水”的字样,旁边放着棉签,他问护士道:“是桌上这盐水吗?棉签可以用吗?”
“没错。”护士简短地回答道。
吴江抽了几支棉签,沾上生理盐水,轻柔地给杨玉的双唇补充水份。
然后,吴江仔细查看杨玉的全身,看见杨玉的耳道里有血痂。吴江另外拿了棉签一点点地把它们掏出来,杨玉平时非常爱整齐和清洁,他要让她干干净净的。
杨玉躺在病床上,对外界、对自己没有感知,往日清新素雅的她只能展示静态模样。或许这正是人的求生本能,顽强的悄无声息的抗争使许多重伤者恢复健康。如果在重创之后,生命能量遭遇不济,依然拥有清晰的思维,反倒不利于机体的修复。
知妻莫若夫,吴江知道,健康中的杨玉不会允许自己和家人穿得不干不净,不会让家里有看得见的粉尘,不会让家中物品杂乱摆放,为这类事情事她和吴江没有少过争论。吴江看书看报比较随意,喜欢乱扔乱放,说是找起来方便,其实那是单身汉时养成的不好的习惯,可明知不好,真要改起来也困难。
想到往事,那些日常的琐事如此清晰可爱。吴江盯着杨玉看,妻子双目紧闭,脸部由于发烧使皮肤有些发红,可是没有任何表情,哪怕是痛苦的表情也没有。
吴江多么希望杨玉睁开眼睛说一句“你的领带打歪了、该刮刮胡子了”这类的叨唠话呀,可是没有,妻子对他的存在没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