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很好,我又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说我要去旅行了,勿挂念,勿联系,勿打扰。
被我妈骂我是白眼狼,却还是很开心,易君谦说买好了明天下午去青岛的机票,我等着,去看期待了许久的大海。
只没想到,十一点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易君谦,而是他的妈妈,罗美英女士。
“伯母?”我有些意外,怯怯地站起身子。
表情复杂的易妈妈上下打量我了一圈,回头对身后的司机说:
“把陆小姐的东西送到车上。”
我忙道:“不用了伯母,待会儿易君谦就来接我。”
“他还来不了,所以我才亲自接你出院,走吧。”易妈妈看我的眼神明显带着不屑,我心里一沉,勉强笑问:
“他忙什么呢,我就说自己可以打车回去的,他还非说要来接我……”
“君谦陪微微到另一家医院检查身体了,她怀孕好几个月了,你应该知道吧?”
易妈妈说的那么轻描淡写,我的心却咯噔一声沉到了最低处。
说好的,陪我看一场海 chapter2
出院手续被易妈妈的司机迅速办完,我耷着头跟着易妈妈的身后,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
小媳妇儿……
我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易妈妈这一张冰窖里拉出来的脸,哪里像是对自己媳妇儿的。
和她并排坐进黑色的高档轿车里,没人说话,空气窒闷的令人喘不过起来。
均终于她问我:
“你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
我一愣,微笑:“我爸是乡里的中学老师,退休了。我妈年轻时做过医生,生了我之后就没工作了。”
耒“噢,老家是农村的啊。”
那些鄙薄的语气,让我的微笑一下冷在脸上,凝滞了几秒钟我继续扯开脸上的微笑面具:
“是啊,我在农村长到十五岁,进城之前见到最多的就是庄稼,山上种的是果树,山脚下种的是玉米大豆小麦,河里有大白鹅还有小水鸭,秋天的时候漫山遍野一片金色……”
“我家君谦挺不错的吧?”
兀然地,易妈妈打断我的娓娓追叙,偏首看着我,嘴角居然还噙着一抹若有所等的淡笑。
我笑了,扭过头看向车窗外,心里却突然盛开大片大片的荒芜。
“伯母,易君谦很好。”
为什么我的喉间有一点点哽咽,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啊。
易妈妈叫住了司机:“到路边的那家意大利餐厅停一下,我请陆小姐吃个午饭。”
“不用了,伯母。我不饿。”我微笑拒绝。
易妈妈根本就是不容拒绝的,二话没说已经抢先下了车,而我只好跟着,只能跟着。
“有些话,我想还是要找你谈一谈。”
装潢精致的意大利餐厅里,我和易母以一种谈判的姿态对坐着,咖啡很苦,空调很冷。
我的手腕依旧无力,上面爬着一道蜿蜒的难看伤疤。
她看着我的手腕:“是为谁割的腕?是为君谦吗?”
我摇摇头,放下咖啡微笑道:
“易伯母,有什么话您直说好了,我什么准备都做好了。
”
已经五十多岁但看起来仍像四十出头的罗美英女士拿疑惑的目光打量我,继而了然地优雅一笑:
“你终于有了让我欣赏的地方……还是蛮聪明的,姑且也叫你小川吧。小川,下半年你易伯伯就打算退出集团董事会了,到时候君谦会从副总直接提到董事长的位子。”
我搅着咖啡,静默微笑。
“天成集团的许董也是风远董事会的股东之一,微微和君谦是从中学就认识的,交往也快一年时间了,小川……你觉得他们俩看起来般配吗?”
她凝视着我,和易君谦有几分相似的眼眸尾部细纹蔓延,眼神却凌厉而嘲弄。
我放下汤匙,脸上的表情无比宁静:
“易伯母,我可以不回答您的问题吗?我只是想让您将您心里最想说的一句话说出来,我听完就走。”
她盯着我看了好一阵子,脸上的笑容全部敛尽,冷冷从限量版香奈儿手包里取出一张小卡,易母将她推到我的手边:
“这卡里,存有五万块钱,不多,但也够你四处玩上一阵子了。离开北京吧,到哪里去都可以,只要别再出现让君谦看到你。”
交通银行的卡,五万块。
我盯着桌子上的银行卡看了很久。
我缺钱吗?
我是在农村长了十几年,我是从小城里走出来的平凡女孩,我是曾经梦想着有很多很多钞票,然后穿漂亮衣服,逛美景,看帅男。
可是我需要您的五万块钱吗?
易妈妈,你怎么能使出这般拙劣的手段来赶走你儿子身边的女孩呢?
“我知道你不是贪财的女孩儿,小川,我不是侮辱你,这是伯母给你的路费,趁年轻出去玩玩吧,报个旅游团,去丽江、凤凰什么的那些好地方走走,散散心。我知道你并不爱君谦,所以离开他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好啊。”我微微仰起脸,荡漾起一个缓淡的笑,嘴角高高地翘起,眼角也尽量弯成月牙,一弯一弯再一弯,让我想起和易君谦第一次见面的夜晚,我在他黑色悍马的玻璃窗上用手指画下的那张笑脸。
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爽快地答应,易妈妈长舒一口气,微笑地抿了一口咖啡,站起身子:
“今天的事,我想君谦不会知道。”
我点头,保证:“易君谦不会知道,您放心。”
她说:“走吧,我送你先回君谦的房子,你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一下。”
低头看了一下腕表上的时间,易母征询似的望着我:“如果来得及,我现在打电话帮你订机票,今晚上十二点之前,你就可以出发。”
我去哪里呢?
这个问题根本不必我操心,易母的神通广大让她只用一个电话就订到了票,握着电话问我道:
“还剩去三亚的票,你去不去?”
我如木偶,笑如塑料布花一样的假,还腻:
“好。”
“好的,谢谢你……今晚十一点,三亚,好好,再见。”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我还有十个小时准备。
易妈妈看我无比乖巧的样子有些不放心:“小川,伯母没别的意思。你别恨我。”
“我怎么会恨呢,伯母,您请我旅游呢,还帮我买机票,我谢您还来不及。”
我拿起刀叉,抄起一团意粉狠狠塞进嘴里。
她高贵地站在那里斜着眼看我,叹息:
“走吧。”
“伯母您可以先走,我还没有吃饱。”我含着一口饭,含含糊糊地朝她傻笑。
她转身就要走了,临别又回头叮嘱:
“银行卡的密码是君谦的生日,八三零九零九。”
易母离开之后,我依然坐在餐厅靠门口的位置吃东西,吃了很多,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红了眼圈。
一定是这家餐厅的意粉做的太辣了,不然我为什么会吃得泪流满面。
进门出门的人们来来往往,每个人都看见了我不雅的吃相,可是没有人能看见,我吃进肚子里的,是悲伤。
我在餐厅待了整个下午,出来的时候,天快黑了,我腹痛如绞,额上冒出大粒的汗珠,大概是吃得太多了。
悲伤这个东西,我以为能把它咬死,却不想它却让我,消化不良。
一川明月向北?正文 这个哑巴哭得好伤心 chapter1
独自走在夜晚的街道上,白天因为高温而隐匿的人们突然就四面八方地涌了出来,压马路的情侣,逛街的小姐妹,乘凉的大爷大妈,人行道上有小孩子在快乐地追跑,这个世界的幸福,其实也这么简单。
我按着沉甸甸的胸口,微笑地看着这个世界,在泪水溢满的视线里,看到这个世界也在向我微笑。
遛弯的小狗咬住我的裤腿,不看路的小男孩撞倒我的身上,我朝他们微笑。
然后一个人仰头,看天空。
均月亮没有了。
在街上晃荡到**点,给木子打了一条短信:
“木子,周末休假的时候帮我把行李打包邮回我家,在北京照顾好自己。好好混,我出去走走。”
耒九点半,我站在和易君谦共同居住了快半年的房子楼下,一片漆黑,没有人点亮那盏灯,等我,从此后,也不会有我,在每个夜晚,亮一盏灯,等你。
易妈妈的司机果然就在小区门口等我,我说,请稍等一会儿,我上楼拿点东西。
回了房间,我简单收拾了几样贴身东西和证件,最后看了一眼这所房子,在茶几上放下钥匙,还有那张存了五万块的银行卡。
关灯,锁门。
易君谦,对不起。
司机很尽职尽责地护送着我,直到我拿着机票入了安检口,回首时才看到他神色谨恭地打电话,必定是向主人汇报情况吧。
我微笑了一下,朝着拥挤陌生的人流,挥了挥手,就当对你说再见。
飞机穿越三万英尺的高空,可是这样的夜晚,我看不见云海,看不见蓝天,只有无尽绵长的孤单和夜色陪着我。
说好了,陪我看一场海。
易君谦,到底是谁负了谁。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肩头被人轻拍,我扭过头,气质优雅的空姐关怀地问。
我受惊般地哦了一声,突然发现机舱里周围的不少人在看我,我怎么了?
“小姐您哪里不舒服吗?”
所有人将关注的目光投向我,我开口,突然发不出声音。
哦哦啊啊了好一阵,我发现我失音的旧病又犯了,突然之间我的声带发不出声音了。
双手扶住脸,掌心一片湿漉漉,原来我竟哭泣了那么久,从登上飞机的一刻起,转不过身看你,却已经泪水沉溺。
不是说,我不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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