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现在急需家属的手术签字,我们在他手机里发现通话最多的是你的名字……”
脑子轰的一声,我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有那几个字反反复复地在耳膜里旋转着:“出了车祸,掉下悬崖……”
易君谦,我都没有死,你怎么可以!
双膝一软,就要倒下去的时候背后有人将我用力扶住,恍惚中苏睿的脸满是担忧。
我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喃喃的:
“我去签字,我去……”
我是他在青岛唯一的家属。
我是他的女朋友,我是他的未婚妻,易君谦,你不许死,不许!
是怎么到医院的,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在家属签字单上签名的时候,我的手不停的抖,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我咬着牙签下“陆小川”三个字之后,浑身一软,便再也不省人事。
人间最重相思骨,人间最难是两全。
一川明月向北?正文 可不可以不为你哭 chapter2
我在朦胧中仿佛看到了过去种种,十八岁为了苏睿的第一次心动和哭泣,二十二岁第一次遇到易君谦的出糗和欢笑,吵吵闹闹,哭过,爱过,笑过,疼过,年轻的分分合合,纠纠结结,那么多纷芜世事都一一演绎之后,我看到月光下,小河边,我戴着野姜花编成的花环,垂首含笑地伸出左手,任他在无名指上镌刻下今生不悔的誓言。
海誓山盟,爱来爱去,到最后不如求一个长相依。
易君谦,你要是敢死,你要是敢就这么死了,我一辈子都恨你,化成鬼我也要纠缠你,下辈子下下辈子,我还要跟着你,缠着你,烦死你……
不知道睡了几天,冰火两重天的煎熬,我发着烧,一会儿感觉像在冰天雪地,一会儿又觉得被架在大火上烤,剧烈的痛苦撕扯着我的心,让我禁不住一声声喊着:
均“易君谦,易君谦……妈,妈妈……易君谦……我太难受了……”
我醒来之后,看到坐到我跟前的苏睿仿佛突然之间苍老了,明明他才二十五岁,可他的眼神那么沧桑,他握着我的手,惊喜地叫出来;
“小川,你醒了!”
耒如果此刻握着我的手陪在我身边的人是易君谦,该多好!
我扭过头,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眼角滴入雪白的被子里,我以为我醒了,易君谦一定也该醒了。
苏睿看着我哭,心疼地抚着我的头发说:
“易君谦已经抢救过来了,别担心。”
“他现在在哪里?”
“重症监护室。那里现在还不允许亲属探望,小川,你还是先养好自己好么。”
苏睿的劝阻我根本不听,拔掉手臂上的针管,我起身下了床,直往他所说的重症监护室找去。
没想到会在走廊里碰到刚下飞机的易妈妈和谢冰薰,两人一副急匆匆的冷霜模样,身旁两个穿白大褂的医学专家模样的人正在和她们母女说着什么。
我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了她们面前,蓬着头发,苍白着脸,穿着医院里宽大的病号服。
是谢冰薰先抬头看到的我,那眼神一下变得凌厉痛恨。
我刚喃喃地开口叫了一声“易伯母”,一个耳光便狠狠地摔在了我的脸上。
“死女人,都是你害的!你害死谦了知不知道!”
谢冰薰开始指着鼻子骂我:
“早让你离开谦,说了多少次你都不听,这下你高兴了,你把他害死了你满意了是不是!陆小川你是不是天生就是向我们家讨债的,死皮赖脸地追苏睿,到最后又死皮赖脸地勾走了谦,现在可好了,两个男人都被你勾跑了,苏睿也走了,谦也被你害的要死了,陆小川,你是不是该死——”
“小川。”
苏睿喊着我的名字追上来,一把将我从谢冰薰面前拉到一边,对她冷声道:
“你疯了,干嘛对她这么凶!”
谢冰薰一看是苏睿,立刻呜地哭了起来,举起手里的小坤包就往他身上砸,一边砸一边哭:
“苏睿你个王八蛋,你一句话就把我甩了,辞了职换了号码无影无踪的,原来也是跟她在一起,呜呜……你这个大骗子,坏蛋……”
她一个劲地捶打着苏睿,苏睿终于受不了,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吼道:
“别闹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他走过来揽住我的肩膀:“小川,回病房。”
一直冷眼旁观的冷妈妈开了口:“你们这群孩子都在瞎闹什么!现在君谦命在旦夕,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纠缠,不愿待在医院的,都给我滚回去!”
谢冰薰终于不叫了,小声地呜呜咽咽哭着,苏睿的表情很复杂,但还是扶着我往回走。
我挣脱开,转身往重症房的方向跑去:
“我要见易君谦!我该死——是我害了他,如果我不打那个电话他就不会开车来找我,他已经累了一整天,本来就不能再开车的……”
我嚎啕大哭,不知谁在后面扯了一把,我嗵地摔在地上,哭的更加伤心。
手肘被地板擦出血来,苏睿跑上来关切地问我哪儿疼,我甩开他,拽住那个医生的白大褂,涕泪俱下地哀求:
“医生,你让我见见易君谦吧……”
易妈妈面色冷静地朝我走过来,我眼巴巴地望着她,满怀希冀,毕竟易君谦是她唯一的宝贝儿子,她再不喜欢我,也该顾及一下她儿子的感受。
没想到她拎起我的胳膊,使劲一扔把我甩到了一边去,她恶狠狠地骂我:
“陆小川,别给脸不要脸!快跟那个男人一起滚,别出现在我们易家人的眼皮下!易君谦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干!”
我被她搡到墙壁角,眼泪像泄了洪的长江口,汹涌地流了满身都是,我在走廊里哭着,追上去,抱住她的腿:
“易伯母,伯母,你让我见见他,求求你,我求求你……”
苦苦的哀求没有换来她的一丝动容和怜惜,易妈妈和谢冰薰冷冷地看着我,直到苏睿用力地抱着我的腰,将我从她身上扯开……
这么卑微,这么艰难,这一生,陆小川注定了没有幸福吗?
我已经没病了,可我又仿佛病的厉害,我觉得我的精神一定出问题了,否则我怎么会一阵一阵地焦躁不安,不安的时候我尖叫,扯自己的头发,摔掉茶杯,药瓶,苏睿来拦我的时候我还会咬他、抓他……
苏睿说,小川,我们出院吧,我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待在这里你迟早会疯的!
是的,我已经疯了,易君谦还在昏迷当中,听说身上四处骨折,头部受了重创,能不能醒来都是问题。可是她们连我远远地看易君谦一眼,都不许!
我绝望的时候就哭,抱着我左手上的戒指哭。
易君谦,我真的要疯了。
你为什么不管我了。
——————————————————————————————
呜呜,写这章的时候,我又泪奔了,是真的,我也没想到后来小川的生活里会有那么多的眼泪……
一川明月向北?正文 可不可以不为你哭 chapter3
因为我的哭闹和精神半癫狂的举止,医院明确告知不允许我再住下去,他们建议苏睿将我送到疗养院或者精神病科去做一下精神方面的调养。
我被强制送出医院,苏睿将我安排在酒店里,每天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我。
安静下来的时候,我对他微笑,说:“苏睿,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苏睿心疼地命令我吃饭,拍着我的脸颊说:“傻丫头,我会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能照顾你的光阴。多吃点东西,看你瘦的像只小猴子。”
均我已经好久没照过镜子了,我摸摸脸颊,却是陷下去不少,照了镜子,几乎认不出那镜中面色憔悴眼窝深陷的女子竟是我。
他一定会嫌我这样子好丑,想起易君谦我的泪顺着指缝又流了下来。
每一天时光都是苍白而惨淡的,我被迫捧着饭碗,刚吃了一口苏睿叫饭店送上来的油焖茄子,就觉得胃中一阵翻涌,恶心的直想吐。
耒放下饭碗,苏睿看我脸色发白,忙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太油腻了,没胃口。”
我吃不下,什么都吃不下。
晚上十一点多,我躺在酒店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见易君谦的念头煎熬的我几欲发狂。
于是我起身穿好衣服,拿了房卡,轻轻带上房门,以免惊醒了睡在隔壁的苏睿。
跑出酒店我打车直接去了医院。
我一定要见到易君谦。
到医院的时候已接近凌晨,大厅里有值班的护士,我向她们苦苦哀求着,求她们带我到易君谦的病房去看看,哪怕只在外面看一眼,不进去也行。
我还给一个小护士看了我手上的戒指,我告诉她,我是易君谦的未婚妻。他的妈妈不喜欢我,但我们彼此很相爱,很相爱。
泪满眼眶的我把小护士都感动哭了,她说我帮你先看看病房有没有家属陪护。
我千恩万谢的等着。
五分钟之后,小护士向我招手:“这会儿没人,你可以进去看你男朋友,我帮你在外面招呼着。”
我激动的连连点头,小护士拉住我的手,真挚的说:
“说不定有你在身边召唤,能让病人早日苏醒。姐姐,祝你幸福。”
我含着热泪一口气跑到易君谦所在的加护病房,门掩着,在推开门的瞬间,我的脚步重的像灌了铅,心口不停地跳着,我连忙按住,怕这剧烈的心跳声惊到我沉睡的爱人。
是的,爱人。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的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双膝发软地半跪在床边,我捂着嘴,不敢哭出声。
易君谦,易君谦,这遍身插满管子和仪器,脸上扣着氧气罩,躺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的人,是你吗?
我握住他的手,把脸贴上去。
还是那么温暖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