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鲁西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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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鲁西永-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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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Yong!”
我猜她是在叫我的名字,可我张着嘴,就是说不出话来。
“Sophie!”她笑着提醒我。
哦,是啊!是她!
我站起身,接受她热情的拥抱和贴面礼,尽管这一切让我有些不知所措。然后我发现二哥也站了起来,她给了他一个更热情的拥抱。
一桌子男人哄笑起来,我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我只能尽量扯着嘴角,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尴尬。
Sophie就坐在二哥的另一边,她提着几个购物袋,我想她刚才大约是脱离大部队一个人去逛街了。她改变了形象,可看上去仍然很动人。我第一次仔细地打量她,白皙的皮肤,红褐色的俏皮短发,美丽的大眼睛,而且我发现她的眼珠也是红褐色的,跟她的发色简直是绝配。她的肩膀和脸颊上都有些雀斑,可这一点也无损于她的美貌,而且,同一年前相比,我发现此时的她,眼神里更多了一份自信。
二哥帮我点了一盘配肉丸的意大利面,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他一定知道我这几天吃色拉吃得都要疯了。他时不时会跟我解释他们在谈论什么,我一直以为这些专业人士聚集在一起必定是谈专业话题,谁知道他们说的大多是稗官野史,还有各种八卦。
不过事实上,我也没有仔细在听二哥的讲解,我只是有点……沉迷于他凑过头,低声在我耳边说话的样子。
这顿晚饭一吃就吃到九点,天还亮着,只是太阳已经被云层掩去了光芒,他们点了一瓶香槟,似乎还不肯罢休。二哥却拉着我起身告辞,因为我们还要再开两三小时的车回红土城去。
男人们坐在座位上向我们挥手,只有Sophie站起身,拉着二哥说了几句话,然后一边告别一边行贴面礼。
去城墙外的停车场取了车,我们迎着夕阳的余晖,往城外的高速公路驶去。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像是各自想着心事。
“你累吗,”上了高速之后,二哥说,“累的话可以睡一会儿。”
我摇摇头,依旧看着窗外。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远处的天空是深蓝色的,可还是透着殷红。我想,这也是我为什么喜欢夏天的欧洲的缘故:白天很长,让人觉得,总是有充足的时间做你想做的一切……
“他们不去鲁西永吗?”我忽然问。我很少说这座小城的名字,因为每次说的时候,总觉得有种尴尬。
“不去。”
我点点头。
“不过Sophie说她会来。”他又说。
“……”
我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也没有说话。
“你会呆多久?”二哥问。
“……不知道。”
“国内的工作不忙吗?”
“还可以。”
“我以前好像听你说过,你是自由职业者。”
“嗯。”
“那你……也要负责谈业务吗?”他不解地看了我一眼。
“嗯……”我不想跟他解释,更不想让他知道,我是费了多大的劲才争取到这个机会,所以就随便搪塞了一句。
车厢内又沉默下来,二哥连那鬼叫的收音机也没有打开,车里是一片磨人的安静。
他忍不住转过头来看我了一眼,苦笑地说:“你是不是有点生气?”
“……”
“是不是觉得跑了那么一大圈陪我来吃饭,结果我们说的你根本插不上话,所以生闷气了?”
“没有啊……”我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口吻完全是冷冰冰的。
二哥收起笑容,皱了皱眉:“那就是生气了。”
“……”想到还要在这车厢里跟他一起呆两小时,我就有点想跳车。
“喂,”他伸出食指,在我手背上轻轻敲了一下,“真的生气了?”
“我没有!”我真懒得跟他解释。
“那笑一笑。”
我叹了口气,挤出一个苦笑。
他摇头:“不对,你笑起来不是这样的。”
“……”我翻白眼,然后转过头去,对着他咧了咧嘴。
这样还满意吗?
“也不是这样。”他还是摇头。
“那是怎样啊?”我忍不住问。
他还是伸出食指,按着我左眼的眼角,往下拉:“你笑起来是这样的,嘴角可以是扁的,但眼角一定是弯的。”
我拍开他的手指,因为我根本就笑不出来。
“我觉得你变了。”我双手抱胸,板着脸说。
“?”
“你不觉得你变开朗了吗?以前你都是一张扑克脸,不会跟别人说很多话,尤其是心里话,更加不会跟别人开玩笑。”我看着他的侧脸,在霞光中,忽暗忽明,忽隐忽现。
“所以你生气了?”
“当然不是!”人家已经转到下一个话题去了好吗,谁还在跟你说生不生气的事啊!
“那是什么?”他不解。
我叹了口气,认真道:“我觉得你好像……不再那么怕受伤害,愿意对别人敞开心扉了。”
他先是怔了怔,然后微微一笑:“你真这么觉得?”
“嗯。”我点头。
他伸出手,似乎又是要摸我的头,可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只是他这一次并没有把手收回去,而是轻轻拍了我的头顶一下,说:
“谢谢。”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谢什么呢?
然而他没有解释,只是认真地开车,一路驶向鲁西永。
说不累,那是骗人的。车开到一半的时候,我就睡着了。等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了,车停在加油站里,驾驶位上的人又消失了。
我才要四处张望,就看到路魏明匆匆从加油站的超市里走出来。他打开车门坐进来,见我醒了,便问:“饿吗?”
我摇头。
我们继续上路,我猜应该不远了,可天黑后的山路,完全没有任何灯光,只有轿车远光灯打出的两束强光照着路面,着实有点惊悚。
山上都是U型弯,车开得很慢,大约只有三、四十码,不远处的山头,有点点亮光,告诉我们家的方向。
我忽然,好希望时间就此停止。
在这漆黑一片,无人的旷野中,仿佛天地间,只有我们两个人。
“其实……”黑暗中,二哥忽然用一种感性的声音说,“爸爸去世这件事,对我触动很大。”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我们之间,曾经有很深的心结,我原本以为,可能永远也解不开……”他顿了顿,继续道,“我说的这个‘永远’,其实也就是到我们其中一个人死去。只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在你没有真正面对死亡之前,你不会明白,‘死’到底是什么,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平静地说。
“对,”二哥的声音里,有一种沉淀下来的力量,“你说得对。我看着他离开,我才问自己,为什么我不愿意敞开心扉,为什么我不愿意接纳他。”
“没有为什么,”我说,“你只是不愿意那么做,你只是想到他以前那么对你,想到他曾经让你难受,你就不愿意那么做……”
二哥的嘴角有一丝苦笑:“我以前是不是就像一只刺猬?”
“对,”我毫不犹豫,“总是把自己包裹起来,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你的内心。”
“所以到最后,连我自己也看不到我内心的东西。”
“……”其实,这也是我想要说的。
“人总是这样,非要经历点痛,才肯改变。”他说。
“我喜欢你的改变。”我脱口而出。
可话说出口了,我才觉得有点怯意,于是又慌忙加了一句:“我是说,比起以前,我更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当然也不是说讨厌以前的你,以前你也很好,只不过……我是想说……”
天呐,真是越说越乱,越乱越没法说了。
二哥轻笑,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因为光线的关系,我根本无法看清楚他的眼睛,而且事实上,我现在也没有勇气跟他对视。
“谢谢。”他轻声说。
黑暗中,我抿了抿嘴角,不禁想,其实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吧……
第二天,我又是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来,或者准确地说,是被贺央的电话吵醒的。
“你这几天在干嘛?到了报声平安就没声音了。”他的口气,完全是在质问,简直跟我老妈一样。
“嗯……”我还没完全醒来,“我没事。”
“见到你‘二哥’了吗?”
“见到了。”
贺央在电话那头“啧”了一下,说:“那上床了吗?”
我猛地睁开眼睛,彻底醒了:“去你的!”
“没有吗?不应该啊,”他自顾自地说,“你们不是应该久别重逢,久旱逢甘雨,又如同干柴遇上烈火——”
“——你给我滚!”我坐起身,对着手机大吼。
“我对你也没别的要求,”他继续絮絮叨叨,“就别弄出人命来,肚子大了可不是好玩的……”
我把手机从耳边拿开,又确认了一下确实是贺央打来的,便按下了结束通话的按钮。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吊着的那只老式吊灯,抓狂地开始打滚……
下午三点,我准时来到路家的山顶庄园,这次是Marie来给我开的门。她把我迎到客厅,安排我坐下,又给我端来了好大一盘点心和一壶茶,用口音很重的英文告诉我,路魏明出去了。
我尽管有点愕然,但还是决定留下来等。这家伙,连续放我两次鸽子,到底算什么意思!
不过没多久,他就回来了,我听到他停车的声音,还有高声喊Marie开门。只是我没想到,他不是一个人,Sophie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
我想我脸上的表情肯定有点僵,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抬手跟他们打了招呼,然后便又坐到沙发上继续等。
“对不起,我中午才接到Sophie的电话,说要来,没来得及通知你,我就去镇上接她了。”二哥在我身后说。
“哦,没事。”我努力挤着笑容,想要表现得自然又大方。
Sophie还是那副老外一贯的热情摸样,笑着跟我say hi,然后便跟二哥叽里呱啦说起了西班牙文。说着说着,他们便笑起来。
我看着二哥的笑脸,第一次发现,原来我跟他之间,没有了血缘的联系,距离也变得越来越远。虽说他十几岁才来的这里,可是他的高中、大学都是在欧罗巴大陆上度过,他会说法文、西班牙文,他说得出高迪的生平,他住在巴塞罗那一间漂亮的公寓里,他在世界闻名的教堂工作,他的朋友都是老外,他们会在下午三点坐在街头喝咖啡,他们会利用所有假期旅行……他的闲暇时间可能用在读书或是运动上,但绝不会像我一样,只是懒懒地躺在床上看电视,什么也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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