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春- 第166部分

苏雪心里发毛；她真的不要回明阳去？万一城破了会怎么样！

吃过午饭；她把卫赢叫到堂屋：“卫公子；你看这局势会怎样？”

卫赢说：“苏小姐；我正准备和你商量；我们应该即刻回明阳。”

“卫公子的意思是这里很不安全？”

“嗯；虽然城墙坚固；但敌众我寡；目前也不见有任何粮草运到；说明朝廷未派援军！”

苏雪明白卫赢的意思；大军出征粮草先行；连粮草都不见；更别说是军队了。

“怎么会这样；北关不是很重要的吗？”

卫赢沉默片刻：“是的；北关如果被攻破；下一道关口在海山城；这边的十几座城池都无力抵挡敌军；将会被洗劫一空。”

苏雪有些急了：“都到了这危机关头；为什没人派援军来呢？难道这些城不打算要了吗？”

卫赢沉吟片刻：“苏小姐；程将军早已经上了折；并派了人去请援军；却不知为何还没有回信。请苏小姐收拾行装；我们必须马上回去。”

苏雪的眼光停在卫赢身上的玉佩：“卫公子；你身上还有职务吧？”

卫赢显出一丝惊讶；随即点点头：“是！”

苏雪说：“那请你速速去请救兵来；我——不走！”

“苏小姐！”

苏雪摇了下手：“卫公子；只有你一个人走；才能快马加鞭地赶路；我想三日便可以赶回明阳；我相信程将军能坚持住。”

卫赢躬身施了一礼：“苏小姐保重。”

“保重。”

卫赢走后；苏雪其实也在考虑；自己要不要也走；但黄青身体不适；她连个婢女也没带；万一他病在半路更麻烦；不如先看看情况再定。

天刚亮苏雪便醒了；虽然她居住的院子比较靠里；但仍旧能听到一阵阵马蹄声；难道已经打上了！

正文、第二百二十三章　我也能做

伊英儿很快证实了她的猜测；天明时分天狼国和一些北方部族的联合大军；在天狼国新任国王带领下；已经到了北关；并对北关发起了一轮猛攻。

苏雪急切地问：“英儿；那现在的情况呢？”

伊英儿说：“刚刚有人回报说；现在天狼国的大军已经在城外驻扎；军帐绵延几里犹如一座城池。”

“那我们这边的的伤亡如何？”

伊英儿皱了下眉：“不太清楚；好像挺严重；我爹和二哥已经带着堡里的人和一些百姓赶去帮忙了。”

苏雪的心狂跳了一阵；她该在这时候跑吗？她留在这里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英儿！看样子我来得真不巧！”

婢女从外边跑进来：“二小姐；二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雪姐；我去看看娘找我有什么事；一会儿就回来。”伊英儿说完跑了出去。

苏雪耸了下肩头；披上狐裘来到院子里透气。天气不错；昨天和伊英儿堆的雪儿人还没有堆完；苏雪走上前在雪人儿的脸上画了个哭哭脸。

苏雪最终没有走；伊英儿回来后说的一番话；让苏雪实在无法再开口提走。

“雪姐；我现在发现我娘其实是个很有脾气的女人。”伊英儿的脸上满是骄傲。

苏雪只微笑看着她；伊英儿继续说：“我娘说；她虽是个女人；但她也懂得无国何以安家的道理；她让我替她去守城。”

苏雪原以为伊英儿的娘是想让女儿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却没想到那么柔婉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英儿；你去守城？”

伊英儿坚定地说：“是的。”然后她有些内疚地说：“雪姐；你不懂边关的人和守城将士间的感情；没有他们；哪来我们伊家堡的今天；哪来安定的生活。就算娘亲不说；我也会和父兄一样去帮忙。只是我没想到会碰上这样的事；我让人送你回明阳吧。”

苏雪摇了下头：“英儿；你能做些什么？”

伊英儿说：“帮守城的将士送水送干粮；或是替受伤的人包扎上药；我们这边的女子；都会去做这些事。”

苏雪点点头：“这些我也能做。”

伊英儿惊讶地说：“雪姐；万一！”

苏雪微笑着说：“英儿；去准备东西；我们一起去。”

伊英儿点点头：“好！”

马车里装满了伤药和各种布撕成的绷带；还有一些盆盆碗碗；伊英儿一路上都显得很兴奋；苏雪也感觉到几分壮怀激烈。

她离开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也不会有任何人说什么；但是苏雪觉得自己若逃走；将来一定会后悔。

这样一件事摆在面前；她才发现这无关理想或是信仰；只因为做人的尊严；她的血脉中流淌的；是炎黄子孙的血；也正因为如此；华夏这片大地；一直踩在我们的脚下。

路上她们遇上了许多老百姓；他们有的赶着车；有的步行；车上或身上带着可能是家中仅能拿得出来的吃食和棉衣；赶往北关；这种场面足以让人感动得落泪；苏雪庆幸自己选择留下来。

此时天狼国的大军暂停了攻城；撤回营地休整；城墙上的士兵们却一刻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们直接在自己的岗位上吃些干粮喝些水。

不少百姓帮忙往城墙上运送箭矢、长矛、滚木擂石和用来烧云梯的油脂火把；以备敌军攻城所用。

军营开放了几间；用来安置受伤的士兵；也有人专门负责把尸首运到军营后的林地掩埋。

苏雪和伊英儿找到了风管家；他正在帮受伤的士兵包扎。

“风叔；我们能帮忙做什么？”

“你们怎么过来了；也罢！刚好我忙不过来；这边的人伤得较轻；这里有药；你们帮他们包扎一下吧。”

屋子里满是血腥味儿；不少人因为伤痛难忍；而发出阵阵痛呼和呻*吟！苏雪总算见到了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有多么残酷。

这里的人还都只是被强弩射出的箭所伤；却已经是惨不忍睹。

有一个被射中了眼睛；拔箭时整个眼球都带了出来；若非早有心理准备；苏雪非晕过去不可。

这些伤得较轻的人；看到苏雪和伊英儿；都安静下来；配合她们帮自己包扎伤口；她们虽然换上了较为普通的棉衣裙；头发也只简单地用簪子挽了个髻；却仍旧如春花般美丽。

这种工作；持续了一整天；中午有人送了馒头来；苏雪却一口也吃不下；到了晚上；对于这血淋淋的场面；也适应了一些；处置好这批伤患；轻伤的又重新回去守城；重伤的被抬到后边的军营去养伤。

晚饭送来；苏雪和伊英儿来到旁边的屋子；边吃边休息；她又累又饿；一口气吃了两个馒头。

“雪姐；想不到你这么有胆色；我现在还觉得心惊肉跳。”

苏雪苦笑：“我也怕啊；不过幸好我不晕血。”

风管家走进来听她们聊天；笑呵呵地说：“你们倒还真让我刮目相看；特别是苏小姐；看着柔柔软软的。”

伊英儿说：“风叔；你是真的不了解雪姐；她虽然不能打；却是比许多男子都聪明又坚强。”

这时听到一阵号角和呐喊声；随即外边有人大喊：“敌人又攻城了！”

苏雪跑到门口向城墙的方向张望；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城墙上火光连绵；许多人从各处把烧红的炭和松脂油脂等物；继续往城墙上送。

一阵阵喊杀声惊天动地；忽然城墙上空像是下了片火雨；敌人用了火箭；不过幸好是冬天；冰雪随处可见；被射中的人；立刻抓把雪或是就地一滚；便把身上的火扑灭了。

可虽然如此；又有不少伤者被送来；苏雪也无暇顾他；继续帮风管家和一些大夫照包扎伤兵。

攻城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停下；城又一次守住了；苏雪和伊英儿也实在太累了；风管家让她们先到隔壁休息。

刚想趴在桌上眯一下；伊卓扬扶着一个人从外边进来；他的衣服上有许多血迹；但似乎不是他的。

“英儿；速去叫风叔过来一下！程将军受伤了。”

正文、第二百二十四章　坚守

苏雪上前帮忙把程紫依扶到椅子上；她左半身全都是血；肩头有一个血洞；箭竟然穿透了她的软甲。

伊卓扬大声道：“让你不要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为什么不听！”

程紫依咬牙道：“我是将军；我要指挥将士作战；就必须查看敌人的情况！”

伊卓扬说：“不会让别人替你看？你受伤了才更麻烦！”

程紫依疼得直冒冷汗；瞪着伊卓扬：“我不会下这种命令！我不能让我的将士替我去死！”

伊卓扬也急了：“那就让我去替你看！反正你若死了；我也活不成！”

“你！”

两人怒目而视；眼中却闪动着某种情愫；苏雪忽然想躲出去；很明显的这两人擦出火花了！

风管家和伊英儿却偏偏在这时候推门走进来。

程紫依说：“风大夫；给我药就好；你们都先出去！”

苏雪明白她不愿意别人看到她的肩膀；不管怎么说她是个女子。

“程将军；我留下来帮你！”

程紫依点了下头：“也好。”

伊卓扬看向苏雪：“有劳苏小姐。”然后带着风管家退了出去；伊英儿也留下帮忙。

苏雪小心取下程紫依肩上的软甲；褪下她左边的衣袖；然后用剪刀剪开她肩头处的里衣；一个铜钱大的血洞；还在往外不停地流血；好在有软甲的保护；伤口虽深却没有伤到骨头。

用盐水帮她擦了下伤口周围；涂上伤药后；苏雪和伊英儿帮她缠伤口。

程紫依头上的冷汗扑簌簌地往下淌；但从始至终都一声未吭；这让苏雪实在佩服；不过她毕竟是钢筋铁骨；嘴唇泛白；面上已经全无血色。

苏雪说：“程将军；你稍稍歇一下喝杯热水吧。”

程紫依捂着肩站起身：“不行；敌人随时可能发动下一波攻击；而且他们顶着铁盾在挖城墙！一刻也不能掉以轻心。”

伊英儿说：“程将军；你都伤成这样了！”

程紫依摇了下头：“只是小伤；帮我穿上肩甲！”

苏雪也很无奈；但是没有援军；敌人的攻势猛烈；守城的人本来就少；程紫依之所以一定要出去；不仅是因为她要指挥将士；更要鼓舞士气。

“程将军一定要保重。”

送程紫依离开；苏雪发现风管家和伊卓扬也早已不在门外；不知去了哪里。

风很冷、夜很黑；她们转回屋内趴在桌上打了个盹儿。

折腾了一晚上；天明时分总算平静下来；平静得让人觉得昨夜那场激烈的战斗只是一场梦。苏雪离开军营；来到城墙和军营间的空地上。

到处都是伤兵和百姓；他们七竖八地躺在空地或城墙根下。地冻天寒；苏雪曾一度以为他们已经死了！不过仔细看去；只是睡着了；而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