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春- 第240部分

那女子低声道：“泻药。”

此言一出，春华又狠狠地拧了下她的胳膊：“还真够损的！”

苏雪听罢：“如此的话，还是谁也不要吃了。”然后她转头冲马车喊道：“芳儿，把这些瓜子埋了，免得有人或鸟儿误食。”

春华和秋叶颇为不解地望着苏雪，不知道苏雪为何让浣儿在这女子面前露面。

浣儿从马车上下来，找了根树枝到路旁挑了块土质松软的地方还始挖坑。

那女子只看了浣儿一眼，目光又回到苏雪脸上，也显得十分不解。

苏雪笑了下：“本公主不想连累无辜！”她这样做自然是有用意的，从这女子只是单独行动来看，三皇子没有派许多人来，而她之所以下泄药这种东西，明显不是想要她们的命，十之*是奉了命延误她们的行程。

而从她对浣儿并未多加留意来看。苏雪觉得她还不知道芳儿是乔装后的浣儿。

她所指的完成任务，大概只是监视自己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应该是指自己见了姜墨风之事。想必她已经用什么特殊渠道送了信回去。

春华问：“公主，怎么处置她？”

苏雪说：“绑好封了她的嘴。带她上路。”然后停了停：“我们回兴安。”

春华有些惊讶，想问究竟却被秋叶使了个眼色拦下。

车里多了这么个人，浣儿和春华都不再作声，好在从这里回兴安并不远。

苏雪来到龙家山庄，管事说龙逍遥已多日未归，这也在她意料中，想是龙老爷的事还没有解决。

“我们只是路过，既然龙公子不在。可否请管事替我们安排个地方歇歇脚？”

管事忙说：“当然，公主请。”龙家管事自然是见过世面的，所以见春华押着一个绑着的人，只淡淡看了一眼，什么都没问。

把她们带到上次苏雪所住的紫湘院，然后差人上了茶点：“公主慢用，我这就让人去备午饭，有事吩咐外边的婢女一声就好。”

春华心里搁不住事，一脸焦急，而苏雪却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然后示意秋叶把那女子封嘴的手巾取出。

“你也是服侍过本公主的，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干呕了两声，喘了口气：“素儿。”

苏雪点了下头：“素儿。你说我把你放回去，三皇子会怎么想？”

素儿抬起头，眼中带着惊讶和疑惑：“你要放我回去？”

苏雪笑了下：“是啊！难不成本公主巡视各地还带着你？而且本公主不喜欢杀人，所以准备放了你。”

素儿愣了半晌：“公主还是杀了我吧。”

苏雪摇头：“不不不，本公主不想为点小事，动不动就杀人，甚至对任何人都从未用过私刑，不信你问问服侍我多年的芳儿，我可责打过她们这些奴婢。”

她这番话一方面在暗示素儿。三皇子若对她了疑心，她会是什么下场。毕竟没有谁会轻易放过要加害自己的人。另一方面想再次确定她没认出浣儿来。

浣儿忙摇头：“公主心善，对奴婢们都像对自己家人一样。”

素儿果然没理会浣儿。但脸上神色却变得极为复杂。恐惧、悲伤交杂在一起。组织怎么对待有二心的人，她很清楚，她在被发现时，按规矩就该自尽，可是！谁都不想死啊。而苏雪说得对，她回去，以三皇子的个性，哪还会再相信她，到时兴许会生不如死。

“公主，素儿不想回去，素儿只求一死。”她也认命了，自己的弟弟还在组织的掌控之中，她别无选择。

苏雪没再理会素儿，只让秋叶盯紧她，然后叫春华和她到院子里。

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春华总算是能一吐为快了：“公主，为何要放素儿回去？那浣儿的事不就露馅了！而且我们不是要去甘宁，怎么又回兴安来了？”

苏雪笑了下：“你以后真得改改这急性子，多观察、多动动脑子！你没发现素儿根本没正眼瞧过浣儿？想是她本对浣儿不熟，凭着所知的特征没有认出来。也可能她主要的任务不是这个，她只是三殿下派来监视我的。”

春华想了下：“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们也要尽快把浣儿送到甘宁啊！”

苏雪摇摇头：“不急，按日子算，沐统领明早才启程，而且她们一定没我们走得快。”

春华问：“那公主的打算是？”

苏雪说：“三殿下应该早就在注意我，见我无意与他为伍，便已把我视作眼中丁，生怕我发现什么坏了他的计划。”

春华惊讶地道：“那公主不是很危险？”

苏雪摇摇头：“三殿下必然已经知道我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出来巡视的，只是不确定皇后娘娘有没有交给我什么特别任务，所以派人来监视我去过哪里，见过哪些人，目前他不会冒然对我下杀手，因为他担心皇后娘娘会一追到底。”

“可他已经让素儿下药了！”

苏雪说：“他只是想把我逼回去，或是有什么别的计划，怕我坏了他的事。”

“公主这样一说，我倒是明白了几分，那接下来要怎么做？”

苏雪说：“一会儿我让龙家管事备辆马车，你傍晚带浣儿动身去甘宁，我会写封书信给二殿下说明情况。”

春华忙道：“我不能离开公主！”

苏雪笑了下：“不是还有秋叶保护我？再说我会先在这儿逗留一日，等三殿下派的人明白过来，你已经把人和信安全送到了，不然我到甘宁去更不安全。”

“嗯，春华明白了。”

苏雪叮嘱道：“路上你要多加小心，我会让人在马车上备足干粮和水，你和浣儿中途就不要露面了。”

“是。”

安排完浣儿的事，苏雪回到屋中，见素儿完全没有了之前那股视死如归的倔强神色，觉得可以和她好好聊聊了。

“素儿，你玩儿过赌钱的游戏么？”

正文、第三百三十六章　鹿死谁手（二更）

素儿愣了下摇头道：“没、没有。”

苏雪淡淡一笑：“你若玩儿过，现在就不会这般沮丧了。”见素儿一脸茫然她继续说：“赌这种东西很神奇，有时候看似输了，却可能赢大钱，有时候拿了一把好牌，却会输得很惨。因为输赢不只取决你自己的牌好不好，还取决于别人手上的牌是不是比你的大。”

吴皇后手上有牌、三皇子手上有牌、二皇子也有……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把牌，自己和素儿也一样，重要的是看和哪个赌，或者说把宝押到哪个身上。

“公主为何和素儿说这些？”

苏雪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觉得现在自己手上的牌必输无疑，可是庄家的牌还没晾出来，你又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输呢？而且现在放弃就真的一丝机会也没有了，你……不想赌一赌吗？”

素儿当然想，是人就会想，何况她已经到了不赌只有死路一条的境地。不管有什么理由，只要还有一丝生机，谁都不会甘心去走死路的。“公主，素儿的弟弟在他们手上。”

苏雪说：“那你可曾想清楚，能救你弟弟的人只有你自己么？你明知道这样回去，救不了他！将心比心，你弟弟也不希望你为了他去送死。何况握在别人手里的已经是别人的，握在自己手上的，才是最实际的。”

“可是，如果弟弟因我……”

“人各有命，你和你弟弟一样。我知道你想求心安，可你真的能安心一死了之？”

素儿已经哭了出来：“可是我还能怎么办！”

苏雪说：“我且和你说明了吧，你手上如果一个筹码也没有时，对方就会对你不屑一顾。而你若还有那么一点让他们惦记的东西，他们却会继续和你赌。”

素儿跪地道：“公主。你给素儿指条明路吧。”

苏雪摇了下头：“没有所谓的明路。如果你能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或许我可以替你想想办法，让三殿下继续信任你。”

素儿迟疑片刻：“我只知道三殿下在这次送往甘宁王府的人中。好像安排进去了两名太监。他让我想办法拖住公主，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就对公主下手。”

苏雪咬了咬嘴唇，这三皇子还真是够阴险啊，如果让他事成了，沐嫣然岂不成了替死鬼，而皇后娘娘必然也悔不该当初听了自己的建议，到时自己就算死了，也是白死。

不过这三皇子果然神通广大，他能在沐嫣然眼皮子底下安插进去人。又对吴皇后那边的动向了如指掌，实在很可怕，想必已暗中经营多年。

“素儿，你可知与你一起来监视我的，还有几人？”

素儿摇了下头：“三殿下安排这些事，从来都是单独指派。”

苏雪相信她说的是实话，换作自己也会这样。“那你给我下泻药这事，是你自己的主意？”

素儿脸一红垂下头：“嗯，素儿其实并不想害公主。”

苏雪道：“事到如今，你还是先回去。你就对三殿下说，我们中了你的计，是以无法再继续赶路。已经到龙家山庄落脚调养身子。”

素儿脸色变了变：“公主还是让我回去？”

苏雪点了下头：“三殿下的心思必然都在去甘宁的一行人身上，我们就赌他并不知道你已被我们发现，如果不幸让他知道了什么消息，你就说称我们不备逃出去的，至少可能蒙混一时。我想既然我留在兴安不走了，三殿下信你会多过怀疑。”

“素儿明白了，多谢公主。”

“嗯，一个赌徒想赢大钱，最重要的就是胆量。”她忽然想起一件事：“素儿。长乐宫是出嫁前晚，是你在我休息的寝殿燃了有毒的香吧？”

素儿点头：“是。但不知为何公主没有被迷晕，反而早早醒了。”

苏雪也没再继续问下去。这个三皇子啊！一方面计划着得到自己的人，另一方面又打算好得不到就杀了自己，可真是狡诈又心狠。

现在她也不再有所疑虑，一切摆明是三皇子在暗中搞鬼，而他既然已经盯上自己，那么只能和他斗上一斗了，鹿死谁手就看谁谋划得更周全，运气更好了，而自己虽没有掌握着什么杀手组织，却有一点比他强，那就是从不把任何人的命看成草芥。

这或许是时代早就的，三皇子从来只当自己是人，自己的命珍贵，不把别人当人看，不择手断地强迫他们替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