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换了一身方便的衣裳,海蓝领月白底子宝蓝竹叶印花缎面对襟褙子,里面是粉红立领中衣,下面配着白色百褶裙,外面罩了件浅米黄暗花缎面豹纹镶边翻毛斗篷。素面朝天,并无半点装饰,摸了摸头发现头发还是松散着的,不由得狠狠瞪了水溶一眼,熙凤虽会梳些简单的发型,可速度却是极慢的,不梳头也不能出去,只好勉强拿起了梳子。刚要梳下去,便见菱花镜里的人伸手抢过了梳子,自主的替她梳起头来,熙凤微微一怔,却又和缓下来。水溶好似给人梳惯了头的,先是将熙凤的头发全部放下细细梳理通顺,方打了几只辫子,随手用那只金环束了起来,发型简单却又别致,看的熙凤忍不住想流出泪来。罢了,罢了,就让自己任性这么一次吧,等回了金陵便相忘于江湖吧。
熙凤将房门锁好,又吹熄了烛火。二人身上都有些功夫,轻轻松松的避开人跳墙出了门。街上非常热闹,平时足不出户的姑娘、媳妇们都趁着节日结伴出来游玩,而赏花灯正好是一个交谊的机会,未婚男女借着赏花灯也顺便可以为自己物色对象。元宵灯节期间,又是男女青年与情人相会的时机。所以元宵节可以说是地道的中国情人节,而不是有人肤浅臆想的七夕。元宵热闹的场面除各种花灯外,还有舞火把、火球、火雨,耍火龙、火狮等。现代的元宵节连烟花都禁止燃放了,灯会什么的更是罕见,连猜灯谜都是在电视节目上看别人猜,如今身临其境,享乐其中,倒像个乡下人进城一般看的应接不暇。街上的女孩儿、姑娘们几乎人手提着一盏花灯,兔子的,莲花的,各式各样。熙凤看着有趣,也要买一盏来玩。水溶带着她去了最大的一个摊子,那里不仅卖花灯,而且还有猜灯谜赢花灯的游戏。最大的彩头却是一个五彩鸾凤的花灯,灯内装琉璃杯,点的是纯清的茶油,无烟明亮,浑身晶莹剔透,熠熠生辉。宝盖顶上有一红线系在一根弓形竹竿上,供擎灯人握住。水溶见熙凤不住眼的望着那盏鸾凤灯,便拽了她道:“傻看着做什么,看看过去能不能碰运气把它赢回来。”熙凤不置可否,跟着水溶挤了过去。
灯老板是个热情的胖子,看眼前这对衣着华丽的俊美男女便知是富家子弟来玩,当下态度更加热情,指着那盏花灯说是连猜中九个灯谜,那花灯便免费赠予那猜谜人。水溶便伸手取了九个灯谜回来,一一查看。第一个好猜一些,“雨”打一字,水溶略想了一下便猜出了谜底——池;接下来几个谜语有字谜,还有成语谜,都不曾难倒水溶,熙凤只看着水溶一本正经的模样,微笑着想,这个貌美如花的世子王爷肚子里还真有些墨水,看那灯老板那一脸巴结相自己就想乐。最后一个灯谜却是一首情诗:鸳鸯双双戏水中,蝶儿对对恋花丛;吾有柔情千万种,今生能与谁共融;红豆本是相思种,前世种在吾心中;等待有缘能相逢,共赏春夏和秋冬。熙凤看的一头雾水,却见旁边那个胖老板一个劲的对自己挤眉弄眼,更是莫名其妙。抬头看水溶,却只见他一双星眸紧紧盯着的自己看,眼里眉梢皆带着万种情思,熙凤的心陡然一动,不由得错开目光,装作观赏花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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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站抽风,传了半天才传上来……
正文、第五十七回 灯火阑珊
水溶唇边荡出一缕温柔的微笑,把写着灯谜的纸笺递给熙凤,“帮我看看,这最后一个我怎么也猜不出呢!”熙凤好奇的咦了一声,往纸上看去:一线情缘牵白头,日日思念排忧愁,不要怪我痴情种,见你常在梦境中。如果你我本有缘,隔山离水一线牵,三月桃花正旺盛,秋后果实最香甜 。原来是一首民间情诗,没什么文化底蕴却把那缠缠绵绵的男女之情写的十分露骨。熙凤看的面上一红,狠狠的瞪了水溶一眼,水溶方笑道:“这可不是我写的,只是个灯谜罢了,我看了好一会儿却是猜不出的,你若也猜不出那灯就得不着了,功亏一篑啊!”熙凤不耐烦,只好硬着头皮又看了两遍,越看面上越红,水溶问她可猜的出,她也不言语,只是低着头。那胖乎乎的灯老板又挤了过来,笑嘻嘻道:“姑娘可猜出了?若还猜不出,小老儿我就要把机会让给别的顾客了。”熙凤把纸攥的皱皱巴巴的,嘴里喝道:“有什么猜不出的,不过是一首藏头诗罢了,把每句诗的首字连在一起就是谜底了。”那灯老板谐谑地瞥了水溶一眼,呵呵笑道:“既然姑娘猜出来了,那今天小店的彩头鸾凤灯就是姑娘的了。”说罢,亲手取了下来,递到水溶手里,又播亮了灯芯,顺下穗子。
水溶将花灯左右瞧瞧,嘴里赞道:“果然是一盏好灯,难得做工用意都精致。”又递给仍红着一张小脸的熙凤,后者默默接了提在手上,悄悄的嘟囔着:“这么简单的破灯谜,一定是你事先和那老板说好的。”水溶忍笑道:“凤儿可不好妄自菲薄,这民间灯谜多是如此,一般的才子可不会在路边猜灯谜的,他们大多都去了皇宫外的灯谜街了,那些灯谜都是翰林院的大人们出的,若猜的又准又多。得了皇上的亲睐岂不是对日后更有用处?”熙凤嘟了嘟嘴,算是同意了水溶的说法。却不知那灯老板正亲着手里的金元宝,乐呵呵道:“果真是富家子弟,这哄姑娘的手法还要这般雅致的……”
夜空中放着各色的烟花。地上的男男女女也在四处游逛着,熙凤贪看“火树银花”,却不防远处来了一队耍龙灯的,人们争前恐后的往前挤去,熙凤被人流挤的一个趔趄差点跌倒,眼看就要倒在人流脚下,手里却仍护着那盏鸾凤灯不放。一股大力从手上传来,熙凤被稳稳的护在一个温暖的怀抱。微微抬头,能看见水溶刚刚略带青色的下巴,身上一股熟悉又好闻的茜香珠味。高挑却不太魁梧的臂膀紧紧护着熙凤,连手里那盏花灯也被他提在手里,并没损坏半分,熙凤忍不住脸红,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又觉得有些依恋,正踌躇间,听见水溶低沉的训斥声:“这么多人,走路也不看着些。花灯坏了就坏了,作甚为它跌跟头,若被这人群踏伤了,哪个重要?”
熙凤微愣了一下。仍窝在水溶怀里,淡淡回了一声嗯。便见不远处的龙灯耍的格外好看,一会儿是蛟龙漫游,一会儿又是龙头钻裆子(穿花),有时头尾齐钻,有时神龙摆尾和。花样各异,趣味不同。那舞动的蛟龙,恰如巨龙在追捕着红色的宝珠飞腾跳跃,忽而高耸,似飞冲云端;忽而低下。象入海破浪,蜿蜒腾挪,煞是好看。正舞动见,南边又来了一队舞狮,这狮子做的惟妙惟肖,前面的舞狮者双手顶着狮头,后者俯身双手抓住前者腰部,披上用牛毛缀成的狮皮饰盖扮演狮身,两人合作扮成一只大狮子,称太狮;另由一人头戴狮头面具,身披狮皮扮演小狮子,称少狮;手持绣球逗引狮子的那人称引狮郎。这个引狮郎不过十五六的年纪,技艺却十分精湛,在这个舞狮群中十分突出,一会儿表演“前空翻过狮子”、一会儿来个“后空翻上高桌”、还有“云里翻下梅花桩”等动作。引狮郎引着狮子翻腾跳跃,活灵活现。那太狮狮头圆大,眼睛灵动,大嘴张合有度,既威武雄壮,又憨态可掬,无论看、站、走、跑、跳、滚、睡、抖毛等动作,形态逼真,还表演了“耍长凳”、“梅花桩”、“跳桩”、“隔桩跳”、“亮搬造型”、“独立单桩跳”、“前空翻二级下桩”、“后空翻下桩”等高难度技巧,看的众人一片叫好。
转眼间,又钻进了几个踩高跷和划旱船的,其中还有一个骑着假毛驴扮成老太太的老头,披红挂绿、涂脂抹粉的,骑着毛驴打着旋子的同时,还不忘往人群里抛着媚眼,装作一副害羞的样子。熙凤忍不住用帕子捂住嘴巴,呵呵直笑。水溶护着熙凤在一处僻静的山包上看着,也不禁莞尔一笑。圆月当空,元宵佳节,热闹之喧哗不绝于耳,却仍有一片凄凉留下心头。熙凤看着笑着,一串泪珠却忍不住滑落在脸颊上,忽然一阵微风,只觉侵肌透骨,不禁打了个寒战。水溶感觉到了,忙问:“可是冷着了?”一面看向熙凤的面颊,只见两腮如胭脂一般,用手摸了一摸,却摸到了未干的泪痕,忍不住心中痛楚,强笑道:“好冰的脸,我帮你渥渥吧。”双手捧住熙凤的小脸,熙凤刚刚流过泪的凤眸清澈的如水一般,莹莹的看着水溶,如此俊美温柔又高贵的男子,仿佛是所有女子的春闺梦里客,让人忍不住靠近、爱上、不想离开……
暖帽下的水溶,一张比月亮还要姣好的面庞微微藏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熙凤抿了抿嘴唇,轻轻挣脱着水溶的双手,道:“好了,不冷了,我们回去吧!陪你玩了大半个晚上,可满意了吧?要我说呀,就是你……唔唔”水溶的俊脸无限度靠近,唇在熙凤喋喋不休的小嘴上来回辗转,温热**的气息缓缓的喷在熙凤的脸上,吻的温柔却又伤感,熙凤的泪跟着一串串掉下,把这个吻变得愈发苦涩了。水溶微微放开熙凤的樱唇,道:“凤儿,别走好不好?”熙凤只是闭着双目流泪,唇也被一排贝齿狠狠咬着,不语。水溶又疼又恨,亲亲舔吻着熙凤留下一排牙印的下唇,加重了那个吻,吮的熙凤唇舌发麻,微微疼痛。恨的一掌拍开水溶,只冷言道:“如今逛也逛了,亲也亲了,我王熙凤欠你的已悉数还清,还望世子大人好自为之,莫要再来相扰,坏了小女子的闺誉。”忍住心痛,熙凤运气轻功,转身就跑,一刻也不曾回头,只怕一回头便舍不得再走,舍不得放下那抹温柔……
熙凤重新翻墙回来,扒着墙上的突起,利落的从窗子里爬进了屋子。刚换好衣服,盖上被子,因方才一冷,如今又一暖,不觉打了两个喷嚏。叹道:“到底伤了风了。”便觉得身上一阵阵的难受,遂唤外面的莲雾。莲雾进来摸了摸熙凤的额头,无奈道:“早起就嚷不受用,去了贾府一日也没大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