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这里啊。”
听她说这样的话,真是太费劲,不过谢天桦还是听懂了。心仿佛一瞬间被阳光照得透亮,笑意漫上嘴角。她的脸颊像熟透的苹果,红得那么羞涩可爱,他忍不住要逗她:“这里是哪里?”
陶西萌挠挠头发,又咬咬嘴唇,半天挤出一句:“哎呀,很肉麻啊,我不要说了。”转身就逃出车去。
谢天桦下了车拉住她:“这也算肉麻,那那三个字你怎么说?”
“什么三个字?”
“别装傻。”
“谁装傻了?刚才你不是说我傻么?像国——宝一样傻——”她拖长了声音做个大大的鬼脸,然后就咯咯笑。
“小妞!玩得很开心吧。”谢天桦伸手去呵她痒痒,她大笑着挣开,只一眨眼,笑声就和小身影一起,小鸟一样轻快地逃到街对面。
“嗨,”她在小花园前回过身来,“今晚我们吃什么?”
谢天桦忍着笑喊回去:“你不听话,什么都不给你吃。”
“哼,那我就自己做。”她在原地颠颠跳两下,“喂,要不要尝尝我做的肉末粉丝煲?”
夏日的暖风,正带着草叶的干香掠过这安静的小街。碧蓝的天空下,白杨树沙沙作响,童话般的小白屋前,站着他心爱的女孩儿,短发在阳光里蓬松着扬起,笑靥如花。
时光会怎样流转呢,尘世又会有怎样的变迁。可是这一刻,幸福的模样是那么清晰。它是真实的,他要抱住它,抱个满怀,让他生命里所有的日子,都会如此的明亮而芬芳。
他大步走过去。
第三十三章 不安
大奇生日派对那天,房东老太太的烤箱偏偏坏了。陶西萌答应做了蛋糕带去的,于是着急打谢天桦的手机。他还在外面带团呢,当下给老埃尔拨了个电话,让陶西萌借他们楼的厨房一用。这种大黄草莓蛋糕陶西萌第一次做,本来就不熟练,看老埃尔眼巴巴地不时过来转悠,又好心主动说多做一个留给他,结果把自己忙得一团糟。谢天桦进门时,就看见她满头大汗,身上脸上沾着面粉,还抹了红红的不知道什么汁水,忍不住就笑出来:“晚上我可得找大奇算账,瞧把我家小妞累成什么样儿了。”
“啊,你回来啦。”陶西萌匆匆一抬眼,“快,帮我把蛋糕拿出来,要糊了!”
“刚见面就使唤人。”谢天桦咕哝,凑上去低头笑,“先亲一个,不然不帮你。”
“讨厌。”她有点羞,飞快在他脸颊上亲一下,“快点啦。”
谢天桦不情不愿地去了。蛋糕一拿出来,厨房里就是一片混合的浓香,水果的清甜里还有点微微的酸,他真有点儿嫉妒:“不公平,你居然给别人做这么好的蛋糕——”
“那等你生日,我给你做个蛋糕全家福好啦。”陶西萌笑,把第二个蛋糕胚放进烤箱,然后掰手指数,“蛋糕爷爷,蛋糕奶奶,蛋糕爸爸妈妈,再加蛋糕儿孙满满堂……”
看她带着一脸面粉汁水咯咯笑,谢天桦忍俊不禁,拿了纸巾给她擦:“傻妞儿,你想让我吃成个蛋糕肚啊。”
“蛋糕肚?”陶西萌的眼睛亮闪闪地眨巴,“听起来好软绵绵,香喷喷……”
虽然喜欢看她笑着的样子,可谢天桦还是没让她笑完,就忍不住俯下去,吻住那对甜蜜的小嘴唇。接吻真是种越练习越上瘾的事情,越上瘾越美妙,他想,她才是他的专属小蛋糕,美味又特别……楼道里有脚步声,他也不管,直到她捶他胸口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你坏。”陶西萌微微喘息着抱怨,眼光朝门口溜过去。
“谁让你刚才敷衍我。”谢天桦也瞥一眼,厨房门口静悄悄的。
第二个蛋糕还要烘一段时间,谢天桦于是去冲了个凉。他的手机放在桌上的,滴滴响着有短信进来,陶西萌看了一眼,显示是“Aubergine”。这单词眼熟得很,她想了想,记起是“茄子”的意思。
忍住没打开看。谁知过一会儿,又是“Aubergine”打来电话。连打了两个,陶西萌没法,捏了叮当作响的手机跑去浴室,隔着门喊他。
“你帮我接吧。”谢天桦在水声中回了一句。
“嗯,舒茄吗?他在洗澡……”陶西萌接起来,倒觉得有点儿不自在。
有好几秒钟,手机里都没有声音。陶西萌又“喂”了一声,才听见舒茄淡淡地说:“那等他出来,请他回电给我吧。”
陶西萌挂了电话,多少有点郁闷。正呆呆地拿着手机出神,浴室门忽然开了,谢天桦只穿了条运动裤,用毛巾擦着头发往外走,看见她一愣,随即问:“舒茄说什么了?”
没想到他这样就出来了,陶西萌避之不及,一时倒更不自在,连忙低头把手机塞过去:“她要你打回去。”
走回厨房的时候,听见谢天桦口气轻松地“嗨”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过来?……怎么了?哦,那随你……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呢,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行行,当我什么也没说。对了,你最好别去太晚啊,大奇肯定要等你一块切蛋糕的。”
他又说了几句什么,低低地笑着。陶西萌把一堆锅碗收拾了,水龙头开得哗哗地洗。一边想,其实他跟舒茄说话也很温柔呢。
怎么还是会有这样的念头,她下意识抬手敲脑袋,没曾想甩了自己一脸水。手忙脚乱找东西擦,一抬眼,就见谢天桦倚着门站着,嘴角带了抹玩味的笑,一双眼正眨也不眨地看住她。他已经套了件黑色背心,可是挺紧身的,倒越发显出上身漂亮的肌肉轮廓来。陶西萌脸一下热了,说话都结巴:“看……看什么啊。”
他笑着走近:“又有几天没见你,当然要好好看看啊。”然后就慢慢从后面抱住她,热气吹到她耳朵上:“舒茄原来要搭我车一块去大奇那儿的,现在又说有事来不了了,等下我们先过去。”
“哦……哦。”陶西萌觉得自己耳朵都红了,挣扎,“别……很痒啊。”
谢天桦用力吻她一下,这才放了手,接过碗碟替她洗,一边问:“这几天好不好?去新公司打工了?”
陶西萌前天去晴子所在的那家出版公司应聘,结果顺利被录用,每周做一天半的美工助手,一个月也可以拿到四百欧。她刚刚打了一天工,立马觉得,这种办公室零工和酒厂的相比,简直是天上地下。环境舒适不说,做的还是拿手的专业活儿,同事也很亲切,甚至有免费咖啡可以喝。而且,她在那儿看到些新鲜的设计,对她下面准备申请M大的作品很有启发,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没聊几句,第二个蛋糕也出炉了。陶西萌从包里翻出相机,还有那个谢天桦送她的吉他小丑,给它和蛋糕一起合个影。谢天桦不解,问她做什么,她还是用“秘密”两个字挡他,惹得他微微皱了眉:“你最近好像有很多秘密。”
他的表情,更像个不高兴的小孩子,陶西萌拿着小丑的手摆弄,一边唱:“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厨房还是不够大,她咯咯笑着乱躲,到底被他捉住了,被呵痒痒差点笑岔气。谢天桦还不肯放过她,一手就箍紧了她腰把她抵在流理台上:“小妞,你越来越坏啦。”
他的身上还有沐浴液的淡香,好像是苹果味儿的,散着清新又诱惑的气息。陶西萌被他圈在胸前,只看见他肩颈那一片□的皮肤,头发上滴落的水珠,正在打进窗来的阳光里,一路闪亮着滑到胸口。她的心似乎从没有这么慌张过,抬头却又对上那双眼睛,在浓黑的眉下好像闪光的磁石,要把人吸进去一样。温柔的吻也慢慢落下来了,带着渴求的味道,让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伸出手去环住了他的颈项。
为什么呢,他总会让她有种甜蜜得要眩晕的感觉……
“咳咳。”有人在厨房门口咳嗽。
陶西萌吓了一跳,刚刚红着脸挣开,谢天桦不满的德语就扔过去了:“我说老埃尔先生,您不会装作没看见吗?”
“啊,抱歉,”这位天下第一好吃的老房东抓抓脑袋,直奔餐桌上刚出炉的蛋糕,“我只想来拿一下这个……没办法,它实在太香啦。”
他居然还朝他们做个手势:“那个,你们继续啊。不过我建议回房间比较好,那里有床……”
谢天桦咳了一声,几步把他推出门去:“您老人家千万别吃撑了。”
转回来再看陶西萌,她低着头在给大奇的蛋糕装盒,于是上去抱她,笑问:“……继续吗?”
被她红着脸捶一下:“我们该走啦。”
大奇的派对安排在S城的某个中餐馆,除了丰盛的自助餐,居然还可以唱K,这在德国可不多见。不过到底没法和国内比,曲目大多比较旧以外,还没有包厢,所有客人都在大厅里荒腔走板,陶西萌和谢天桦刚进去时,就见邻桌的某位在嘶吼“死了都要爱”,听得角落里两桌德国客人频频侧目。
大奇和韩深杨沁已经到了,曲目本翻得不亦乐乎,还忙不迭地丢一本给他们:“哎,赶紧选啊,好久没过卡拉OK瘾了。”
陶西萌并不怎么热衷这个,随手翻了翻,抬头见谢天桦在打呵欠。于是笑:“你没兴趣?”
谢天桦看看她,凑近来眨眨眼:“在这唱歌得注意国际影响啊,我会紧张的,一紧张就容易走音……”
“走得厉害吗?”陶西萌坏劲儿上来了,等下一定要让他唱一首。
“嗯,都走到月亮上去了。”他很配合地应着,没想到被韩深听见,伸手就拍他肩膀:“听他扯,这家伙连德语歌都能唱。那次他和舒茄合唱了首什么……嗯,把德国人都震了……”
最后一句话的声音突然就低下去了,陶西萌看见谢天桦翻了个白眼给他,颇有点无奈的样子。韩深一脸讪讪,又朝陶西萌笑:“……我多嘴哈。”
手已经被谢天桦握住:“他说的事我差不多都忘了,大概两年前,跟马可他们一块在酒吧玩的时候……”
他的语气里带了份紧张,好像着急要把这事情解释清楚。陶西萌忽然意识到,他一直在注意着,担心她还会介意舒茄——心里莫名就明亮起来,抿嘴拉住他手晃晃:“那我要听你唱嘛。”
谢天桦皱眉头:“这么着急看你男朋友出丑啊?”
“嗯。”陶西萌笑。其实她心想,你就算走音也会很帅的。可是这样的话说了,这家伙不是要更得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