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男朋友吗?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你告诉我好吗?”
这是第二个间接因为他而痛苦的人。他们还都是他的朋友。谢天桦心里难过,甚至找不出话去安慰他。
“……我是真的喜欢她。”
听见马可低哑的声音,谢天桦深吸了一口气:“马可,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对你说的。但如果她真的不喜欢你,就算了吧。你会遇见更好的。”
“我想知道她的故事。Timo,你告诉我,也许我可以找到办法……”
“马可!”谢天桦打断他,“你不明白吗?有些事情,是不能由我来告诉你的。”
那是她最痛的秘密。他答应为她保守的秘密。
谢天桦闭着眼躺了一会儿。窗上有细碎的雨声,风吹得窗棂阵阵乱响。他爬起来拨舒茄手机。不通。眼看就没电了,他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转身抓了外套出门去。
不知不觉间天已然全黑了,地面在路灯下闪着湿漉漉的光。谢天桦骑着单车去学生公寓,舒茄已经不在那里,对门的学生说看见她拖着箱子走了。谢天桦一秒也没耽误,从小湖边的那条近路奔去火车站,果然在车站广场上看见了她。
也许是下雨的缘故,一向热闹的广场空荡荡的,青石板路面回响着车轮单调的声音,舒茄独自一人,也没打伞,推着个大箱子走得很吃力。
谢天桦大步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箱子。
没看她,可谢天桦还是感觉到她明显地怔了怔。他没说话,只管往车站里走,没一会舒茄就追上来,扯他手里的箱子:“不是说不见面了吗。放手啊,谁要你做好人。”
声音嘶哑,还带着哭腔。
谢天桦转脸看她:“我送你。”
夜的雨雾里,他的眼神犹如街灯下的河面,闪烁着柔和又深沉的光芒。
舒茄哽着嗓子:“送什么?送瘟神对吧?行啊,我走了,讨人厌的家伙走了,碍眼的家伙走了,你跟你的小嫩草就可以琴瑟和谐比翼双飞举案齐眉……”
还是哭了出来。跟在他身后,走一步哭一步,眼泪和着雨水哗哗地流,止也止不住,直到他转了身,一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哭吧哭吧。”谢天桦拍拍她的背,叹口气,“记得再赔我一件衬衫就行。”
这一句话,更像打开记忆闸门的开关,舒茄伏在这个温暖的肩头,泪流得不能自已。恍然之间,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她仍在那座崩塌的废墟里,像一株伤痕累累的藤,徒劳地缠住不属于她的阳光……
他不属于她。可他还是回来救她了。
“其实我喜欢过你的。”
站台上空无一人,坐在冰冷的长椅上,舒茄望着黑沉的夜空,忽然听见这么一句。她转头,看见谢天桦的侧脸,被夜的微光描出幽蓝的轮廓。
“别哄我了。”说这句话,心都是颤的。
“是真的。”谢天桦闭上眼,神色温柔,“就是我在医院里醒来的那一天,看见你闭着眼坐在阳光里。那一瞬间,真觉得你好像天使一样的。”
“……得了吧。”舒茄忍不住笑,心头忽然漫过一道暖流。
却听他接下去说:“结果下一秒,你就睁开眼对我说:哟,活过来啦。我心想,天啊,这天使真粗鲁。那点儿温柔的心动就没了。”
“你……你才粗鲁呢!”舒茄大睁了眼,抡起拳头捶他。谢天桦笑着让她打,眼神亮亮的。
“茄子,其实你也知道我们俩不合适对不对?我说句实话,我喜欢和你做朋友,因为我知道,这感情可以很长久。可是如果做了恋人,我想我会受不了你,你大概也会受不了我。”
他的声音那么诚恳,清清朗朗的,像这阴霾的雨夜里,豁然打开的一片天空。
“你不是顶喜欢音乐?这些我可不懂,吹这个弹那个的。要咱俩在一起,我一定要你戒烟戒酒,你肯吗?一准过不了几天就嫌我烦。”
“也是,你这人最挑剔。”舒茄吸了吸鼻子,“难说将来小嫩草受不了你。”
谢天桦张了张口,舒茄立马截住他:“别跟我说她,我一个字也不要听。”
谢天桦笑了,静静地望住她:“那你会祝福我们吗?”
“我没那么大方。”舒茄转开脸,心里仍有一瞬酸涩。
“好吧。”耳边是他带笑的声音,“不过我是要祝福你的。不管你是不是要把这些年的交情冲马桶,反正呢,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好容易忍住的泪,又被招出来了。舒茄挨了一秒,不管不顾地转了身,伸手抱紧他的腰,把脸埋进他胸口,涌出的眼泪全蹭在他衬衫上。他似乎僵了一下,可是并没有推开,过一会儿,手抬起来环住她肩膀。
那是一个宽容而温柔的姿态。舒茄听见他稳健的心跳声,慢慢地止住了泪。
雨不知什么时候也停了。站台上的灯光,把两人相依的影子拉得很长。舒茄望着它,想,这是我最后的温暖。
从明天起,再也不要贪恋。
谢天桦回到小楼已经很晚了,进门时遇见老埃尔,打着呵欠咕哝一句:“去哪儿了?小公主来找过你啦。”
嗯?谢天桦一摸手机,黑屏,才想起来——糟糕!几步跑上楼去,急急忙忙地找充电器,却一眼看见桌上的保温壶。
那不是他的。打开一看,还冒着热气的皮蛋瘦肉粥。
响了几声都没人接,谢天桦想她是不是已经睡了,于是挂了电话,坐回桌前去吃粥。真是前所未有的香甜美味,他在灯下不自觉地微笑了。
多么圆满的一天。
第三十七章 二十分钟的寿星
一个小小的火柴盒,能多大程度上颠覆一个快乐的世界?
陶西萌算是见识了。
杨沁当晚就拖着她一起做FBI,去火柴盒上的那家酒店打探,是否韩某人曾于可疑时间与可疑女性人物结伴来开房;又说她德语不好,让陶西萌帮忙去手机店问下,怎样查某号码的通话记录——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眼睛都红了,倒不是哭的,更像是怒火烧出来的。
其实陶西萌多少觉得杨沁有点反应过度。
也许韩深是记错了,也许他从别人那里拿来的火柴盒……否则这么明显的证据,他为什么要让它留在杨沁手里?
当然她怎么猜都没有用。杨沁执意要查个究竟,可FBI陶西萌实在做不来,杨沁大概看出她不乐意,就让袁加美陪着去了。
你也要当心谢帅!
这是杨沁特别对她说的一句话,口气郑重其事,陶西萌甚至觉得自己听见了那个惊叹号落地的声音。
如果类似的事情发生在谢天桦身上,她该怎么办呢?
也许她根本注意不到这样的“蛛丝马迹”。也许她注意到了,也不会怀疑到对方的忠诚。——难道这不是爱情该有的态度么?
但是如果对方真的背叛,她就多半是全世界最后一个明白的傻瓜了。
谢天桦的电话打进来时,陶西萌睡得迷迷糊糊没来得及接。刚要拨回去,却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23点52分。
这么晚才回家吗?不是生着病呢么。
陶西萌翻了个身,再也没有睡意。
男人么,总有很多藏起来不让你知道的事情啦。
原来这句话,到底在她心里留了个小小的疙瘩。
给你个机会,证明洋娃娃那句讨厌的话是错的。
陶西萌对着手机小声咕哝。
她的咒语居然灵验了,手机立刻又响了两声。
我去送舒茄了,她今天去D城。粥很好吃。爱你!明天小湖边见。如果我没去,欢迎来突袭胡克船长:)
虽然是德语,耳边却仿佛就有他带着笑的声音。陶西萌不自觉地弯起嘴角。
一个短信就能安抚她烦躁的心了,她怎么就这么好哄呢。
舒茄走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了?
真说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陶西萌打了个呵欠,带着那点儿既甜蜜又困惑的心情缩进被窝里去。
之后几天,他们并没有见着面。谢天桦的论文进入了最后的收尾阶段,他几乎天天泡在图书馆里。对陶西萌来说倒是正好——可以专心赶出那本生日画册来了!于是她也天天带着小丑和那只谢天桦送她的小牛(这家伙很上照哦),早出晚归地到处去拍照,回家就扑在电脑前作图排版,不过这都比不上找到一个靠谱的印刷店来得困难。陶西萌本想向沈翼成打听一下,可惜无论是通过网络还是电话都联系不上他,最后还是打工的那家出版公司里的同事指点迷津,原来有专门的网上印刷软件可以用,直接上传图片发布打印任务就行,付款方式也很多。
纠结了一圈,居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陶西萌长出一口气。离谢天桦的生日还有四天,她只剩几页排版没完成了,一定来得及。
心一安就睡得沉了些,陶西萌被手机铃吵醒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
“嗨,你那里有电熨斗么?”谢天桦吹了一声口哨,显然心情很好。
“嗯?”陶西萌揉眼睛,“房东有的。”
“好,那我一会儿来找你!”
话说一半就挂,这是什么习惯啊?
陶西萌闭着眼套衣服,听见手机又响,很自然地接起来问:“又怎么啦?”
对方愣了愣:“这么腻的调调儿,把我当谢帅了?”
居然是杨沁,陶西萌窘了,忙转移话题:“怎么样了?”
杨沁沉默少许:“我打算跟他分手了。”
“那火柴盒,真的……?”还是吃了一惊。
“倒没查到什么。”杨沁的声音透着疲惫,“结果今天就抓到他打英国的电话。抵死不认是在联络前女友,说是什么英国的学校。说什么那回去M城,他爸爸认为德国学制太长,又难读,六七年也不见得能拿到学位,还不如多花点钱去英国读个MBA。”
“你说我能信吗?那明明就是私人电话,他编这种谎话,不觉得可笑吗?”杨沁激动起来,“我就说行啊,你去英国,咱俩也得分手,难道你觉得不在一起的恋爱能长久?他就不说话了。差点就上去踹他啦!真他妈混蛋……”
骂了两句就哭出来了,陶西萌安慰半天都没用,自己也险些掉眼泪。杨沁倒坚持不让她去看她:“你别来,我这儿乌烟瘴气扔东西呢。而且看见你就想起你们甜甜蜜蜜一对儿,那可真受不了。等我收拾干净,过去找你蹭蛋糕吃,你得给我做个特甜的……”
好像屋里的光线也和心情一起暗淡下来了。陶西萌拉开窗帘,原来是个阴冷的雨天。入秋的雨总像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