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
“滚开!挡着大爷的道,没长眼不是?!”
两人像是一直在进行着旋转木马那种残忍的游戏,彼此之间仿佛永远是追逐的姿态。
没料到会突然有人推搡自己,阮苏陌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顾安笙眼明手快将她的身子稳住。随后男生抬眼,打量那几个年轻人,染一头的金黄发,嘴里叼着烟,自以为帅锅二代其实不伦不类。顾安笙不自觉的皱了眉,付钱,跳下吧台,拉住阮苏陌要走。阮苏陌不自觉地用异样眼神瞟了几人一眼,却被对方窥察到,其中走在最后的那个小混混儿一把拉住落后一点的阮苏陌的衣领,像拎小鸡仔似的将之粗鲁地拉回来。
“娘的,白眼翻完了就想走?哪儿那么容易!”
察觉到阮苏陌被一阵相反的力气往回扣,顾安笙这才回了头,他看到奋力挣扎的女生,正企图攻击身后的人,可是她那点小力气怎么敌得过年龄长几岁的男人?几乎是在同一瞬间,顾安笙一把抓住那男人的手不由分说往外折,不像上次对刘铭义那样轻。
见状,那个男的的几个同伙都一窝蜂冲了上来,顾安笙伸手将阮苏陌拉过甩在旁边,情势紧急,也不管那力道是不是会弄痛了她,“呆一边别过来!”
然后旋身躲过一个踢打,战局打响。
原本以为对方只有几个人,哪知是一群人,有些原本在酒吧包间等候,出来找人时发现同伴被打,都三三两两围上来加入了战局。顾安笙虽然瘦,打架却是一等一的好手,阮苏陌忘不了在净水巷,跋扈的顾安笙将董乡霸踩在脚下,威风八面的警告“以后再敢欺负人,我就烧你头发!”
更何况这么些年,他还学了许多杂七杂八的防身术。
可对方人实在太多,那一波一波的,跟潮水似的没完没了地涨,这根本就是场体力战,顾安笙一人,怎么拼得过?原本,阮苏陌是想等着顾安笙凯旋而归,然后她再高扬下巴,睥睨一切地警告地上的人。
“以后看见姐姐最好绕道,否则打得连你妈都不认识!”
可是以现在的情况看来,最后被打得妈都不认识的人,有可能会是顾安笙。
直到看见顾安笙险险地躲过身后的突袭,以及周围那些不停往下倒的桌椅,阮苏陌似乎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想得太简单了,她的设想还停留在小时候的阶段,她似乎忘记了他们已经算是大人,大人打架才不会那么小儿科,抱着在地上打几个滚,你咬我一下我吐你口水,最后一拍两散各自回家,原来已经不是那样的。
阮苏陌在瞬间慌了神,她左右张望想瞧瞧有没有认识的人可以帮忙,可在发现那一张张脸上都是看好戏的表情后,在发现全部都是冷漠的陌生面孔以后,阮苏陌有些绝望。她的心像被丢进温水里慢慢煮,一动不动盯着顾安笙的身影在人群中左右躲闪,而后才突然灵光乍现想起什么似的,立马摸出手机哆嗦着按出了一长串的数字拨打过去。
、第 24 章
白离慢慢靠近站在落地窗前俯看灯火的男人,从背后很轻的将之抱住,声音也细细的。她叫他,阿楚。
秦楚头也不回,搁在手心里的名贵手机被不停的转动把玩着,开了静音,但那屏幕是亮的,显示有来电,可是他似乎没有想要接的欲望。白离瞄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陌生号码,不知道是没有存过对方,还是他原本就记着了?秦楚突然的沉默,还刻意忽略掉这个来电,他在挣扎什么?如若是后者……
这个认识令白离心下陡地一动,她自发地侧过身子,将吻印上男人的嘴角,秦楚没有想阻止她的意思,直到感觉对方慢慢将手移到自己的右手,摸索着,似乎想要将电话摁掉,他这才转而一把逮住白离的手腕,稍稍推开她,而后在她面前一刻也没有犹豫的按下通话键。
仿佛害怕对方下一刻便将电话挂断,电话里阮苏陌连枪带炮一口气不带喘地说完自己要说的。
“秦楚,我和顾安笙遇到了麻烦,你快来帮帮我们!”
秦楚却不疾不徐。
“你小情人的事打电话给我做什么?”
阮苏陌闻言倒一愣,“你不是很有办法吗?你一定能帮忙的是不是?!”
秦楚却冷哼,“你弄清楚,我一正经商人,不是混黑社会的,别把我和那些不入流的扯一起。”阮苏陌急了,她望一眼还在奋战的顾安笙,他□在外的半截手臂上已经挂了彩。再听到电话秦楚不可一世的语气,她只能低声下气地求他,“你能先别和我斗嘴吗?求你了。”
电话那头停顿一下道:“阮苏陌,你确定你是在求我?你不是不后悔么?你这么快就想随我姓?”
这才想起临出门前,自己对他说了怎样不留余地的话,看来大话是不能随便说的,可是这男人会不会太爱记仇了一点?!
知道不把秦楚哄高兴他是不会插手的,阮苏陌索性豁了出去,“对!我就是想随你姓了可不可以!”原以为这句妥协的话一出来,对方就会立马点头应承。秦楚的确很满意了,可下一秒才陈述事实一般地道:“真对不起,就算是这样我也帮不了你,毕竟我打架也不是好手不是?来了也帮不上忙,所以你俩自求多福,再见。”然后电话被无情的挂断。
听着那嘟嘟嘟的响声,阮苏陌有些愕然,她似乎忘了,秦楚真没有必须帮她的理由。毕竟她是他的谁呢?连朋友都称不上,最多是主雇关系,两人的相处也总是剑拔弩张。
再抬头看向人群的时候,顾安笙看来已经体力透支,毕竟身手再怎么好,双拳也不敌四手,何况是十几只手。眼看他被侧边那个酒红色头发的男人一个扫腿放倒在地,一群人趁机蜂拥而上,阮苏陌下意识的往那个方向走。她忘了顾安笙的嘱咐,忘了要逃,她的眼里只有正前方吧台上,那一大堆五颜六色的酒瓶,在暧昧的灯光下褶褶生辉。
直到透明玻璃瓶在那个酒红色头发男人的脑袋上应声而碎,大伙才醒悟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全场一阵抽气。被砸的男人转过头,也有些不可置信瞪着眼前这个吃了豹子胆的人,一时间竟忘了疼痛,捂着被砸的地方恼羞成怒,另一手则“啪”地一个耳光便朝阮苏陌的脸上招呼,女生的右脸迅速起了五个鲜红的指印。见此情景,顾安笙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三三两两的人压住了胳膊和身子。
阮苏陌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可她此刻还有心情去想原来电视里演得都是假的,怎么可能一巴掌就把人甩飞出去了呢?起码她现在还知道自己站得很稳。阮苏陌稍稍低头揉嘴角,注意到顾安笙那平常亮若星子的眼睛被些微流海覆盖,眼眶有些发红,男生被人死死压住的身子不停扭动。阮苏陌想叫他别扭了,怎样都无济于事的,但才刚刚张嘴,左脸又被甩了一个耳光,很重,对方毫不留情,还伴随着骂骂咧咧的声音。
“妈的!敢打老子!”
阮苏陌不理他,只一动不动地盯着那被人压在地上的顾安笙,挣扎得比原先更厉害,可就是起不来。她其实是真的想叫顾安笙别再动了,因为会疼。可是自己的嘴角却像被撕裂了一般,痛得她整个脸像是被火烧着。
然后酒吧大门口突然人群攒动,原本压着顾安笙的小混混们都在一瞬间松开了手向四处散去。阮苏陌来不及多想,迅速蹲□子去查看顾安笙的伤势。
“你傻啊,干嘛动手!”
男生撑住吧台,翻过身子,轻嘶了几声,拍拍灰尘。抬头对上她的视线,竟还微微笑,下意识揉女生头顶的发。
“我没事。你疼不疼?”
阮苏陌鼻头酸涩,暗自责怪自己不该这么沉不住气,总给别人带来麻烦。她伸手要去将他扶起来,但下秒,自己的胳膊却率先被人一把拉住。阮苏陌回头,看向来人,立马从刚刚的倔强安静变成泼妇模样,也不管脸上是不是还痛,嘴角的伤口会不会撕裂,只是下意识手脚并用的向对方攻击。
“为什么要挂电话?!为什么不早点来?!你不应该叫秦楚也不应该叫秦池,你该叫禽兽!”
秦楚偏过脸不与她计较,只用力抱住女生,制住她的暴力行为,再示意随他一起来的人将顾安笙送去医院。
待那些看热闹的人群被驱散,男人才用两根手指将女生的下巴抬起来审视,白炽灯此时不知被谁打开,亮堂堂的光源下,阮苏陌脸上的伤口更显得骇人,秦楚那原本就没有什么表情的脸越发阴沉。然后听她问:“我会不会被毁容啊?怎么有种这张脸不是自己的感觉,你说这脸本来长得就不招人待见……”
秦楚将她的脸小心翼翼地左右偏动查看还有没有其他伤口,检视完毕后停下来正视对方,总结性地道:“不会的阮苏陌,你毁容等于整容,而且你现在说话的样子,可比之前招人待见多了。”
此时,一个中年男人从门口进来,叫了声“秦少”
“没有漏网的,不过……其中一个是环宇的小开,你看……”
盯着阮苏陌在一旁龇牙咧嘴的模样,秦楚沉吟片刻终于缓缓开口。
“该动不该动的,都动了吧。”
知道怎么做以后,中年男人退了下去,阮苏陌张着嘴口齿不太清地问:“你不是一正经商人不混黑社会么?!”
男人点点头,“那些不是黑社会,是便衣。”
得知顾安笙被送去了医院,阮苏陌便死磨硬踹的要去看看对方伤势如何,秦楚也不与她多说话,只是要她上车。
启动车子,再侧脸,发现阮苏陌抬起右手可怜兮兮的捂住嘴角,看来是真的很痛。男人的怜悯之心一闪而过,随即又嘲讽道。
“你这死德行就该被人操练操练,才知道那棺材板儿到底是软的还是硬的。”
坐在副驾驶旁的阮苏陌一听就不乐意了。
“我还翻盖滑盖的!其实吧,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的讨人厌,你讨厌我只是因为我俩八字不合。这不公平秦公子,你做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凭什么还可以逍遥至今?!”
“那你回答我,为什么像你这样的弱智加二会安稳的活到现在?”
阮苏陌被堵得哑口无言。
一番话说完,车子也已经行驶在干净的柏油马路上,盛夏的天幕今夜没有星,周围风景一路倒退。
看着越来越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