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祖籍垄水。”这就真的是随便编的了。
“公会长长得如此俊美,不知可有心上人了?”这话问的,硬是教顾莫余拿酒杯的手都抖了抖,倒不是他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情人什么的,纯粹是因为问这话的人是自己左手那位——顾家五皇子!
他祖宗的,现在公会里人人都知道传说中的大公会长跟顾家的那位那些事儿,他顾行止现在问这么一句到底什么意思?想给自己说一门亲事?
“呵呵,皇子这是要给我说媒么,我看还是算了吧,我游手好闲,散漫不说还懒,哪家姑娘看的上?”
“哎,大公会长过谦了,要是您这样的都没姑娘看的上,那我们这些人不得打一辈子光棍!”周匄听后在对面笑着说道:“我家的妹妹的倒是生的挺标致的,不知道顾会长有没有兴趣一见?”公会是个中立的力量,势力又大,无论哪一家都想将他拉到自己这一边来。
“若是周家的妹妹,我以前去淡水找周维礼的时候倒是见过一次。”
“哦?觉得如何啊?”提到周维礼,顾莫余敏锐的发现周匄的表情闪过一丝不自然,这两人是有什么过节么?说起来,周匄好像还是周维礼的弟弟吧,也不知道这俩人关系怎么样。
“呵。若我真答应了,周维礼会直接把我砍了的,而且周陵裳太聪明,消受不起啊。”
顾莫余想着要是自己真的娶了周维礼那个宝贝妹妹,他说不定真的会直接拿着大砍斧头欲除之而后快,而却周陵裳那个丫头,古灵精怪的,着实让人有点招架不住。
“是吗,我看我顾家的女儿还是挺温柔贤良的,不知会长觉得心琪这孩子如何?”
顾心琪?顾莫余看向顾行止,这丫头不是他顾行止的亲妹妹么?
“皇帝陛下太客气的了,九公主温柔娴熟端庄美丽,只是我现在刚及弱冠,还没有考虑这些事。”
够了啊,你们一个个的,这他娘的到底是酒宴,还是相亲大会,老子要找媳妇也不用你们这样啊。你们是生怕自己家闺女嫁不出去吗!早知道是这样,老子还不如直接回去睡觉来的实在!还是喻源那个老狐狸精明,一听说什么宴会,跑的比兔子还快,老贼货!
顾莫余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的捏着筷子吃东西,说到吃饭,好像自从到了临安自己就一顿都没吃过啊,难怪觉得自己脚都软了,看来是饿得。都怪程腕那个大傻冒,把园子弄成那样,让自己连个能使唤的人都没有,嗯,老子回去了就把点茶单给改回来,一杯茶七百两,还是最差的普洱,看他们谁还来喝!
吃着吃着顾莫余就走神去了,实在是这会场上的话题提不起他的兴趣啊。顾行止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凝滞的眼神,一直盯着筷子尖,就知道他又走神去了,这人还真是粗神经,在哪儿都能走神。
“对了,顾会长,说到茶,寡人听说垄水今年不准备减收?那今年的茶价不知公会大概会定多少?”
“不,垄水今年的茶减收四成,所以价格自然是会相应涨一点,但是我想应该不会涨太多,市场需要稳定,价格波动还是不宜太剧烈。”
顾莫余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这边周匄顾行止还有坐中间的那位均是一愣,赵家肯减收四成?什么时候的事?话说以垄水对茶的重视程度,怎么可能减收四成?这太多了一点吧!
“减收四成?什么时候的事?公会长怎么知道,垄水那边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啊。”周匄放下手中的筷子,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哦,我来临安之前去了垄水一趟,是我亲自跟赵云胤谈的,所以不会有问题。”
顾行止一听就觉得不对劲,那日大研城一别,自己就回临安了,如果第二天他就起身去了滇彝,去跟赵云胤谈减收的事,然后一谈完就回来,时间上都有点勉强,他记得那个叫桃木枝的孩子来跟自己递信儿,要自己拖住周匄的时候,他明明说的是顾莫余在盐雪啊。他哪儿来的时间去宝髻?
“你为什么要那个叫桃木枝的孩子说你在盐雪?”顾行止小声的问向顾莫余,他知道,垄水减收肯定是公会那边的动作,但是四成这个数量可不是公会长韩偦可以谈下来的,而公会里有能力谈下这个数目的人个时候都不在滇彝,那么只有可能是他自己去的,那又为什么要跟自己说他在宝髻?
顾莫余越吃到后来脑袋越觉得昏昏沉沉的,顾行止来找他搭话他也没顾上跟他赌气,就直接说:“什么为什么,因为我就在盐雪啊。”
顾行止觉得这个回答有点莫名其妙的,不自觉的就皱着眉头一脸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你那是个什么表情啊,我就是在宝髻啊,我先去的滇彝然后去了宝髻啊,然后就回来了啊。结果一回来就睡过去了,饭也没吃,这还是我回来的第一餐呢!”
顾行止心里暗暗震惊,先去滇彝,然后又去了宝髻,他是怎么赶回来的?这时间上实在是太紧张了。
一场说不上是什么意思的接风宴就这么结束了,临走之前,杉沙皇帝本意是留顾莫余住在皇宫中的,结果顾莫余死活不肯。可皇家人都是有脸面一说,可不是都像他那样的厚脸皮,你这一大公会长在怎么说都是贵客,哪有贵客前来还让他回自己公会去住的,就在两边不停的寒暄的时候,顾行止略一思索,就提议道:“顾会长与我是旧友,不如让他住在秦王府如何?”
此话一出,在场的那些大臣又是一片哗然,周匄看着他们俩暗自思量,这俩人果然是认识的,要不然之前在朝堂上也不可能说出那样的话。
“哦?是这样啊。”
“是的父亲,顾会长与我相识多年,只是儿子愚钝,一直把他当成闲散浪人一个,不曾想其竟是如此身份。”
“嗯,这也是个方法,不知会长意下如何?”
顾莫余看着那个还有脸说自己是他“旧友”的人,嘴角抽抽了一下,最后只好点点头。
吃了饭依旧还是浑身无力的顾莫余,一脸衰气的跟在顾行止身后,骑在马上的身影都显得有点不稳,好不容易坚持到了秦王府,顾莫余一下马,就一个翻身躺在地上了,里面李大水走出来,本来是迎自家主子的,结果就看见顾莫余挺尸样的趴在地上,一下子就愣住了,扯着大嗓门喊道:“小莫?!你小子怎么来了,哎,你趟地上干嘛,快他娘的跟水爷起来!”说完还朝他踹了两脚,顾莫余烦不过,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火气冲冲就往上噌,指着大水的鼻子就吼起来:“吵什么吵!没见过睡觉的!”然后又瞟了一眼顾行止,看着他那张没表情的脸就更生气了:“还有你,看什么看,你说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不帮忙算了,本来也没指望你,你他娘的倒好,一路下来没少给老子难堪。杉沙在萍梗上的登岛权跟你有个屁的关系,你要是不继承皇位,那些钱一毛都没有你的!更别谈那个佛母像了。”
顾莫余喘了两口粗气,觉得自己脑袋都快成浆糊了,完全急不择言慌不择路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他偏偏就在那里硬撑着,感觉像是不骂完就会抱憾终身似的。
“老子看见你这张脸就来气,一天到晚装什么面部残废,有点表情会死啊,咱们一路走到大研,我就算是个打酱油的路人甲,也不至于让你这样害我吧,你他娘的是把老子当成不认识的就算了,你那处处跑出来坏事的态度是想怎么样,老子祖宗世代跟你有仇吗!先前在顾家大宅也是,别以为小爷不知道,枕头下那两个目珠是你拿走了吧,你他娘的偷老子东西不说还把老子像仇人那样往死里整,你他娘的良心呢!”
顾莫余一次性把心里那些火气都朝他撒出来了,骂完之后觉得人都舒服了一截,结果整个人一放松,就觉得困意一下子吞噬意识,迷迷糊糊的就闭上了眼往后面倒去,眼皮合上之前,他隐约看见顾行止一脸担心还带点着急的朝他这个方向跑来,顾莫余下意识的想法就是——不可能,那个冷面僧怎么可能会担心,这一定是自己的幻觉!
倒下去之前,顾莫余唯一的想法就是,就这么倒在地上,也不知道会不会把背拍扁了啊……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看着外面完全是大晴的天,顾莫余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只是觉得——睡了这么久,身上都谁软了,怎么有种使不上劲来的感觉……
顾莫余睁大了眼睛打了个哈欠,就听见门外疑似有人说话的声音,不等他听清楚,大门就吱呀的一下被推开,陈岁岁提着一个看上去挺像装糕点的盒子走进来,看见顾莫余醒了,哎呦的叫了一声,就把盒子往桌子上一放,转身过去跟门边的一个小门童说了点什么又走进来,脸色很不好看。
“岁岁,你有黑眼圈了。”虽然是个陈述句,顾莫余心里其实已经很惊讶了,陈岁岁不应该是那个为了美容驻颜可以连生意都暂时仍在一边跑去谁美容觉的人么,她怎么可能会允许自己生出那一圈熊猫眼?
陈岁岁气不打一处来,捣药的右手一下一下杵着越发使劲儿,咬着牙恨恨的说:“你还有脸说,本小姐是为了谁搞成这样的!”
顾莫余其实一见到陈岁岁就估摸着自己也许是又病了,因为自从自己那天早上被喻源叫起来之后他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不大对劲,但是那个时候,就算是能确认自己病了,最终还是得去皇宫的啊,所以顾莫余也没太在意,本来也不是太厉害,但是自从在酒宴上喝了酒之后,就觉得身体上的不适感猛增,他那时不愿意留在皇宫,一来是觉得皇宫这地方太约束人,实在不是他这散漫闲人住得惯的地方,二来这敌人的大本营还是能不进则不进,最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那时候已经快撑不下去了,他不愿意让皇帝知道自己病了,毕竟还是有影响,所以最后就一直坚持不住在皇宫,结果最后到了秦王府的时候,自己那一通骂又几乎耗尽所生的最后一点元气,所以一骂完他就立刻睡过去了……起码他觉得只是睡过去了。
“多少天了?”
“不多不多,才三天而已,您这样再多睡三百天都没!问!题!”
他祖宗的都过了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