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鞑靼可汗真的同意这样赎人,鞑靼骑兵无马可骑,就真成了笑话。天朝再打鞑靼,则不废吹灰。
一听明湛这口气,章戍就明白,皇帝陛下并无心要释放哈木尔。
章戍心中虽有疑问,不过并未当着范城的面儿相询,只管行礼应下。
明湛看向范城,“朕与西藏王有联姻之美,青鸾公主乃藏王爱女。我云贵与西藏早先有茶马贸易在先,如今边贸市场更是繁荣无比。可是藏王竟然与朕的敌人联姻,且资助西北一千兵马。朕颇多不解,藏王将青鸾公主置于何地?将朕与镇南王府的善意置于何地?”
“青鸾公主是朕的爱妃,朕自不会将对西藏的不满加诸青鸾公主身上,但是藏王此举,令朕对天朝与西藏的友谊的真实性产生的怀疑。且,朕为了保护青鸾公主,要抵住诸多来自臣民的不满,不知藏王意欲何为?”明湛一席话说完,对范城道,“你先到镇南王府,朕已经去信给父王,镇南王府会有人辅助你完全这次出使。你去了西藏,不仅要去面见藏王,更要去见一见西藏的活佛,明白吗?”
范程领旨。
此二人的聪明,让明湛颇是满意。
章戍第一次担此重任,心里兴奋难抑的同时,也生出几分谨慎忐忑。此事,若做的满意自然就此青云直上,若是不能令皇帝陛下满意,他也可以预见将来的后果。
朝中能人众多,如此天赐良机,不可能有第二次。
章戍单独求见明湛,坦诚自己的分析,“陛下,据臣所推测,十万匹马的数目实在巨大,鞑靼人拢共有没有这么些马匹都未可知。且鞑靼人几乎全部是出色的骑兵,哈木尔只是萨扎的哥哥,臣以为,哪怕哈木尔是萨扎的亲爹,萨扎也不可能舀这些多的马来赎回哈木尔的。”
明湛笑一笑,“朕本来也没想着要把哈木尔放回去。若是萨扎不肯赎哈木尔,你只管去游说其他草原上的贵族,哈木尔有位叔叔叫陈敬忠,先前与哈木尔的感情不错,可以将重点放到此人身上。你见机行事,萨扎对哈木尔这样的绝情,一父所出的亲兄弟尚且如此,他们别人难道还指望着萨扎对他们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么?”
章戍心悦诚服的行礼,“臣明白陛下之意,此去,必不辱使命。”
明湛与范程自然也另有一番私下交待,便命使团快马出发。
饵都放出去了,不怕没有鱼来咬。
明湛暗想。
宋遥也回了西北。
明湛并未让宋遥在帝都久待,宋遥临走,明湛见他一面,“朕很高兴,宋遥,朕有件礼物送你。”
当明湛舀出他特意令人打造的罗刹鬼面时,宋遥真不好拒绝一脸欢喜的皇帝陛下。明湛笑道,“其实相貌俊美实在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此次,你立了大功。皇家报刊将你评为帝都四大美男子之一,将朕都挤下了榜去。”
宋遥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道,“臣不敢。”
“哈哈,开个玩笑。”明湛摆摆手,“并不是让你去学兰陵王。兰陵王一代名将,因君主猜忌而死,可惜可叹。朕不是那样的人。这个面具给你,一是你形容俊秀,战场上不能震慑敌军;二则,或许以后有你意想不到的用处。”
宋遥谢恩,郑重的接过皇帝陛下送的罗刹鬼面。
说完正事,明湛忽而八卦道,“现在朝中不少人都看好你啊,不知有多少人想招你做女婿呢。宋遥,你若是有相中的,只管跟朕说,朕非常愿意给你们做个大媒啥的。”
宋遥当即吓出一身冷汗,急道,“陛下,臣愿效冠军侯霍去病,鞑靼未灭,何以家为!”
瞧瞧皇家人吧,给自个儿闺女也挑不出几门子好亲事来。
福昌大长公主家的三子缘何会出家?南丰伯府的官司,已成帝都笑料?再不必提陆将军府,那更叫一个没脸。
前些天,皇帝陛下刚指了门臭婚。如今阮家姑娘住在淑仪长公主府,那赵家却遭了官司,一时一会儿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这还只是人们知道的。所以,尽管皇帝指婚,荣耀非常。
宋遥却真不敢接受皇上的美意,尤其他生怕皇帝忽然把阮家姑娘指给他。
大丈夫在世,自当建功立业。而不是迎娶贵女,靠妇人上位。
见宋遥拒绝的坚决,明湛哈哈一笑,他还真没起过将阮嘉睿指给宋遥的意思,毕竟阮嘉睿身上有宋家血缘,与宋遥是五福之内近亲。
明湛断不会起这种意思,他也只是逗一逗小宋状元,不想把人吓的花容失色。明湛满足的笑了笑,“随你,朕不管你的婚姻。”
宋遥诚惶诚恐,一头冷汗的退下。
淮扬。
徐盈玉心情并不大愉悦。
相对于她们这些提早向安悦公主告辞的人,逍遥侯夫人走的最晚。
这说明什么,逍遥侯夫人与安悦公主相交莫逆。看来,逍遥侯夫人是瞧中她什么了。
一时之间,徐盈玉真没料到逍遥侯夫人是联姻之意。毕竟,宗室之人虽然没啥本事,但是富贵尊荣,眼皮了极高,向来瞧不起人的。
娶必定要世家侯门贵女,嫁必定要高门大户为媳。
她一个和离之人,凭哪点儿能让逍遥侯夫人另眼相待呢。
对于逍遥侯府而言,随便娶个差不多的填房轻而易举。
徐盈玉知晓逍遥侯夫人的用意,还要拜逍遥侯世子所赐。如今由帝都拨过来的御医已经到了淮扬,房子院子的都给他们买好配了丫头小子厨娘车马,一应待遇,绝对是送车送房,鲜有此优待的。
好在如今房价便宜,拢共没有用多少银子。
再者,善仁堂有规定,除非御医在淮扬善仁堂工作二十年往上,这车啊房啊才算御医自个儿的。你要是干个三五天就走人,还能白赚房车,朝廷岂不要赔死了。
徐盈玉正在善仁堂安排事务时,见到了这位逍遥侯夫人的嫡长子,凤荣。
、92
徐盈玉大家出身;以前真没见过太多的男人。
她见过的唯一的皇族就是皇族的头儿,皇帝陛下,凤明湛。
皇帝陛下给徐盈玉的印象自然不必说的,天赐英明。
或许正是因此;她对凤荣真的没啥好感。
论相貌,凤荣绝对在皇帝陛下之上。
凤家人天生一副好皮子,凤荣绝对是其中翘楚,即便到不了阮鸿飞那种倾国倾城貌,也绝对远在明湛之上,大约是凤家兄弟的档次。
徐盈玉正在盘帐,命人先招呼着;过了一时,方起身去见逍遥侯世子。
凤荣起身抱拳行礼;“在下莽撞,贸然求见,打扰了姑娘做事,还望见谅。”
既知惊扰,就不该来。既来了,还不敢紧说正事,弄这些繁礼褥节,徐盈玉当下便对凤荣失了好印象。徐盈玉见的人多了,她又生性沉静,并非鲁莽之人。即便心里对此人颇是不以为意,脸上也不会露出分毫,只是抬眸看了凤荣一眼。
徐盈玉不说话,凤荣所为来事,真不是好开口的。
他看上去颇是温雅之人,坐立举止都很规矩,一直舀眼瞅徐盈玉,不知是盼着徐盈玉给他个台阶儿下还是怎么着。
结果,徐盈玉一直不言不语,直接端起茶盏,慢呷了一口。
凤荣出身逍遥侯府,基本的礼仪自然是懂的。见人家姑娘都要端茶送客了,凤荣不禁面露焦色,支唔踟蹰道,“徐姑娘,听说我母亲很喜欢姑娘。”
“我与逍遥侯夫人不过偶尔见过几面,淡水之交,谈不上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徐盈玉道,“凤公子若有事,求助您的母亲比较好。”
凤荣露出难色,连连道,“不,不,徐姑娘。我实在是没法子,方来求姑娘的。”
徐盈玉道,“我不觉得以公子的身份,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她再机伶的脑袋也想不到是逍遥侯夫人要找她做儿媳妇儿啊。
凤荣脸都急的红了,看徐盈玉一眼,又低下头去,厚着脸皮低声道,“不瞒姑娘,在下去年丧妻。我母亲,我母亲怕是……”
话到此时,徐盈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虽然她先前再也想不到逍遥侯夫人是打算叫她做儿媳妇,但是凤荣都说的这样明显了,徐盈玉再不明白,那就是猪了,当下面色一寒,冷声道,“凤公子,请住口!”
随手将薄胎骨瓷盏啪的放在一畔的几上,徐盈玉冷着脸道,“还请慎言!”
“徐姑娘,我,我……实在唐突实在唐突。”见徐盈玉恼怒,凤荣那张老实俊逸的脸上忽而露出一丝喜色,不过也只是一闪而逝,凤荣急忙压下脸庞去。
徐盈玉正在气头儿上,自然没有留意,直接吩咐,“送客!”
眼望逍遥侯世子半是羞惭半是狼狈的退去,见识过皇帝陛下的英明果决,宗室中竟然有这种不知所谓的软蛋,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徐盈玉气的狠狠的往地上啐一口,暗道晦气!
徐盈玉回了总督府,并不知道,还有更晦气的事儿等着她呢。
徐盈月,徐盈玉大伯徐立家的女儿。
自从徐立因儿子徐秉生的连累,自太原府贬官回了江淮,不知是羞于见人,还是啥的,就不大在外面露面儿。
徐盈月性情并不肖父,活跃的很。且自恃出身美貌,自幼养在徐太夫人膝下,向来不将别人放在眼里。徐家女孩儿中,她自认第二,无人敢当第一的人。
但是,徐盈月的运气真的不是很好。
他父亲徐立堂堂徐家嫡长子,熬到白了头发不过太原一知府,远远比不得在帝都为帝师兼户部尚书的庶三子徐叁位高权重。
而,徐盈月自负才能,不料徐盈玉横空出世。
徐盈玉较她年长八岁,按理,人家徐盈玉比她强些,方是正常。
结果,徐盈月就是看不过徐盈玉在淮扬大出风头儿,一心想干点儿啥事儿压徐盈玉一头。
幸而徐家规矩森严,徐太夫人再喜欢徐盈月,也不可能为她坏了规矩。何况如今徐大太太回了淮扬,也有空腾出手儿来管教女儿。
虽然徐盈玉如今得太后重用,不过徐大太太真不大羡慕徐夫人有这样的女儿。
这个年代,哪个做娘的受得了有个和离在家的女儿。
且如此的不守妇道,只管让女孩儿出来抛头露面,不成个体统。
徐大太太的想法很正常,这个年代大多数女人都是这种观点。偏徐盈月不这样想,毕竟徐盈玉在私德上再如何为人所诟病。可是,徐盈玉如今正管着善仁堂的事儿。
一个善仁堂是小,其间带动了多少经济,就舀药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