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饿。”将土豆推到一边,他真的没有心情吃东西。
克劳斯看了他一会,然后伸手握住他的手,“今天是圣诞节,可惜我们只能吃这个,回到柏林我一定会给你补回来的。”
戴纳低头吻了吻他的手指,“只要你平安,我还在乎什么圣诞节么?我只是没胃口,不想吃东西。”
土豆虽然很乏味,但也是用来补充体力的食物,不吃怎么能行!克劳斯把煮熟的土豆皮剥掉,自己咬了一口,然后吻住他,将嘴里的食物用舌头顶进他的嘴里,逼迫他咽下去。
这种激情的喂食方法在此刻可一点都不浪漫,帐篷是开放式的,说不定就会有人进来。戴纳吞下他强行喂给自己的食物,恼怒道,“你疯了么?!”
“如果你还是不肯吃东西,那我只能继续用这种方式来喂你了。”男人坏笑的在他嘴角落下一吻,把剩下的土豆塞到他手里,然后用眼神催促他快点吃。
“真是被你打败了。”意志不怎么坚定的蠢猫嘟囔着啃掉那两个无味的土豆,中间还理所当然的被噎了一下。
克劳斯一边帮他拍背顺气,一边递上水杯,体贴的不得了。
自从开战以来,两人就没再做过,整天跟着部队风里来雨里去,还这么多人在一起,想干点啥都没机会。虽然也会搂搂抱抱,亲亲啃啃的,但都是点到为止,最大的尺度也只是为对方打打手枪而已,想要更深入……各种不方便啊不方便。
一月初,第四集团军终于回国,小胡子对在莫斯科的进攻失败非常恼怒,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下属身上,包括霍普纳将军在内的一干将领都被撤职,并且还褫夺了霍普纳的军阶。
“这太不公平了!将军根本就没有错!”戴纳为霍普纳的遭遇感到不平,“看吧,你的元首又开始打击老资格的将军们了,贝克上将就是最好的例子。”
克劳斯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他好像在想事情。
“你在想什么?”算算时间,反对派应该对他发出了邀请,戴纳突然很不安,半蹲在男人面前,让自己可以看到他的眼睛,“你答应过我的。”
克劳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可……
“宝贝,我不能坐视不理,如果继续纵容那个人的野蛮行径,德国将会万劫不复。”
“可是这很危险!非常非常危险,你甚至还会为了它送命!”戴纳惊叫,克劳斯动摇了,虽然还不能确定他是否加入了反对派,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有了反心。“别靠近他们,求你了!”抱住他的腿,放低姿态,试图用自己挽留住他,可是效果好像并不怎么样。
爱人眼神里透着浓浓的悲伤,克劳斯不明白他为什么一提到这事,反应就特别大,低头亲吻着他的额头,“我只是想想而已……”
“想想也不行!如果你出了意外,那我该怎么办?”戴纳粗鲁地打断他,站起身恶狠狠威胁道,“好吧,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那我可以用你留下的手枪打穿脑袋,一了百了!”
“胡说什么!”克劳斯腾的站起来拉住他,眼底有压抑的怒火,“不准你再说这样的话!我怎么可能把你独自留下,放心,我会陪着你的,永远!因为我舍不得让你难过。”
他不会死,也不能死。他还有太多留恋的东西,还有这个让他用尽生命去爱的人。
家庭的温暖还没来得及暖到心底,在八月初再次接到部队的通知,提升他为中校,跟随霍特上将的第四装甲集团军去支援斯在大林格勒会战中的B集团军。戴纳告别了忧心忡忡的玛莉亚和泰勒大叔,还有那四个小家伙。并且还对他们许下了一个根本不现实的承诺。
战争很快就会结束,他们很快就可以回家。
天真的孩子们信以为真,要和爸爸分离的难过也没有那么深了,只有伯特霍尔德知道这些话只是叔叔安慰他们的。
戴纳也是在安慰自己。
克劳斯不知道这场会战的结局,但他知道。斯大林格勒会战是人类历史上最为血腥和规模最大的战役之一,会战中,德军第六集团军和第四装甲集团军被歼灭。
海森堡依然在队伍中,他斗志昂扬,信心十足,让戴纳忍不住问道,“你究竟哪儿来的这么大自信?这场战斗我们没有赢得可能。”
“不!只要我们坚持战斗,胜利就一定是我们的!”这句话不是说着玩的,海森堡用自己无畏的表现实践自己人生信条。
在第六集团军被苏联红军围攻的最后时刻,他打光了所有的子弹,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投降,利用找到的任何武器和苏联人进行肉搏。
最后一批运输机在几场降落时,戴纳冒着纷飞的子弹跑到他身边,大喊道,“海森堡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不走!”呆狗只说了这一句话,就再也不搭理劝他离开的戴纳。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机场已经在苏联人的射程内,但如果在夜晚借着漆黑的天色做掩护,逃出去的几率还是很大的,戴纳快被这块木头气死了,“你想想你的父母,他们还等着你回去呢!如果你真的死在这里,你妈妈会崩溃的!”
海森堡停止射击,抹了把脸上的灰,露出严重削瘦的脸颊。他们被围困的两个多月里,食物供给完全跟不上,到后来,每个士兵每天只有五十克的面包,这对于吃货海森堡来说。绝对是最大的折磨。
“戴纳,帮我一个忙行吗?”他的声音透着无力,但眼神依然很坚持。
戴纳很想说“不”,眼睛酸得发痛。
海森堡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从破烂的衣兜里掏出一张脏兮兮的纸和半截铅笔,趴在地上认真写着自己的最后一封家书。
炮火的轰鸣声炸响在耳边,空气中满是漂浮的尘土和烟灰,呛得人不停咳嗽,也让人情不自禁的湿了眼眶。
告诉元首,我决不会投降,我会战斗到最后一刻。父亲母亲,我爱你们!
海森堡将这封家书交到好友的手上,“请你务必将它带给我的家人。谢谢。”
沾着血迹和黑灰的白纸,承载着一个儿子对父母的思念和愧疚,也表现出作为一名军人的纪律性和忠诚。
一滴,两滴,三滴……透明的液体掉在纸片上,晕开了笔迹,戴纳咬着嘴唇,哽咽地说不话来,他好想说,海森堡我们一起走吧,这不算投降更不是失败,只要或者我们就还有机会……
海森堡用手指给他擦掉眼泪,自己却流了泪,“看到你为我哭,就是死也值得了。”
戴纳拿袖子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扯起嘴角,“你不会死的,你一定会等到我们来救你的。你妈妈会做好甜甜圈在家等着你胜利归来。”
突然,一颗手榴弹从对面扔了过来,海森堡抱住他滚到一边,爆炸声在他们耳边响起,被炸坏的掩体碎片崩到他们身上。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脑子里出现短暂的空白。但很快,海森堡就回过神来,将怀里安然无事的人放开,推着他,要他赶紧离开这儿。
这时克劳斯也赶了过来,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他拍了拍海森堡的肩膀,虽然什么话都没说,肯眼圈也红了。
戴纳被克劳斯拉着,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这个死亡之地,走出很远之后还能看见,年轻的男孩在对着他的背影挥手,嘴里还喊着什么,只是周围炮火声太大,根本听不清。
可是戴纳知道那句话什么,虽然听不见,但还是从他的口型中辨别了出来。
“再见,我的朋友。”
第6集团军坚持了两个多月。直到真正的弹尽粮绝,被围的33万人有32000人被运出,46000人冻死饿死;90000人被俘,162000人战死。
俄罗斯战场的寒冬和残酷的战争事实深深震撼了克劳斯,“希特勒在滥用普鲁士优秀的军队!”而帝国军队在占领区大肆杀害当地军民和犹太人,让作为虔诚天主教徒的他,感到不安。
其中有一次,他们搜查一个被占领的村庄,把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感到空旷的场地上。克劳斯为了避开这种差事,就带着戴纳走了出去。在经过一个低下酒窖时,惊讶的发现这里原来还藏着四五个儿童!
几个士兵也正好走到这里,看到他在这里就敬了个礼,准备搜查,戴纳蹲下身将盖在酒窖上面的木板抬起一条细缝,这一举动吓坏了里面的孩子们,也吓了克劳斯一跳。
谁知他只是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迅速盖上木板,一脸嫌恶的挥挥手,“真他妈的恶心!是好几只死老鼠,都烂了!”
“咦!”那几个士兵果然都不愿再靠近,绕过这个酒窖进行其他地方的搜查。
戴纳呼出一口气,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和克劳斯一起走了出去。村子里所有人都被枪毙,尸体就地掩埋,不到半个小时,这座小小的村落就变成了死村。
士兵们在处理完这些之后,又拿光了村民家里所有的食物和衣服,趁着天色还早,就继续前进,走到前方一公里处支起了帐篷。
戴纳在克劳斯的默许下偷偷跑出营地,回到那座死气沉沉的村庄,将酒窖里的孩子全都放出来,然后给了他们一些食物和水,因为语言不通,只能比比划划的催促他们快跑。
孩子们感激的道了谢,在夜色里奔出了村落,不一会就消失在戴纳的视线里。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孩子们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89
着平原上的同胞尸横遍野,克劳斯才知道自己错了,或者说是整个德国都错了。他们听信了一个流氓无产者的花言巧语,跟随他傲慢无知的步伐走上穷兵黩武的毁灭之路。
“作为士兵我们首先得赢得战争,当我们凯旋而归的时候,我们要清除家里的瘟疫。”这是他在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最为残酷的阶段,写在日记里的。
戴纳悄悄地捧着他的日记本月吨,打算从里面找出一些关于他内心想法的蛛丝马迹,可除了这句话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可用的信息。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赶紧将本子放回原处,压在上面的书本的倾斜的角度都和之前一样。
自从来到斯大林格勒,进入这战争圈,克劳斯的眉头就没一天是舒展开的,每天都是皱得死紧,几乎都能夹死苍蝇。
“希特勒下令让第六集团军奋战到最后一人,绝不能投降。”这就意味着几十万人的性命都将要白白葬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