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他受的伤,我是是说他这里!”厉云森指了指心口的地方,神情戚戚焉。
“死的一不是老娘,二不是媳妇,能有什么事!”梁仵作的话令紧巴巴凑到跟前的厉云森眼神陡然黯淡了下来,有些垂头丧气的落在了后头,失落的喃喃低语,“你的心真的已经冷了吗?”
“在这个乱世求生存,他应该明白不进则退的道理!”也不知道梁仵作是不是对身后神情落寞的厉云森说的,总之,厉云森像打了鸡血吧瞬间浑身振奋,腆着脸又凑到了跟前,欣喜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不进则退?!子玉你在提示我吗?”
“把你的嘴巴离我远点!”梁仵作嫌恶的快走几步将笑得一脸傻样的厉云森甩到了后面。
、40第四十章节
“当当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啊!着火啦!着火啦——”这一晚暨阳衙门内一片混乱。。。。。。。
第二天,左邻右舍的街坊兴致勃勃的跑到前街上瞧着衙门后巷浓烟滚滚,大都神情隐晦的相互咬着耳朵交谈,只是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多少透出点幸灾乐祸的心思。衙门大火过后,后巷老杜家就来了位远房表妹,传闻长得跟母夜叉似地羞于见人,一双大脚可谓是“人未见,先见脚”,失礼的很呐!
“平安,你说这位姑娘是小妹的远房侄女?”杜金贵一脸狐疑的拽着急忙往外走的杜平安,说道,“不对啊~~~,小妹是泰山大人收养的孤女,何来什么远房侄女!平安!你老实交代,这姑娘是不是坑蒙拐骗——”
“爹!我哪有那么大本事能拐个女人回家——”却不想杜平安话音刚落,全家人都直勾勾盯着自己,好像在说:没本事,怎么把人家黄花大闺女拐到自个的房间去的!还是在晚上,偷偷摸摸!
“反正这人不是我拐的,人家多可怜啊,无家可归,又没有亲人投靠,走投无路才来找我,那我能赶人家走吗?!能吗?!敏行你说,咱们能那么狠心吗?”杜平安悲天悯人的望向一旁惊异的瞪着圆眼睛,神情有些模糊的小敏行。
见买零食给自己吃的叔叔问自己,小孩子的直觉告诉他,说“能”,叔叔一定会不高兴,叔叔不高兴了,以后就没有好东西吃了,于是一刹间福灵心至,小敏行一个劲的猛摇头,连小小的身子也跟着晃动,奶声奶气的说道,“不能!不能——”
“瞧瞧敏行,人家那么小,就那么有同情心,而你们呢?”杜平安略带悲哀的扫了眼在座的大人,随后颇有些悲怆的朝院门外走去。得到夸奖和鼓励的小敏行朝众人翻了个白眼,一副不愿与其为伍的样子,也扭动着暴露在空气中肥嘟嘟的小屁股进屋去了。
“是不是咱们多心了?”杜金贵有些内疚,不能因为儿子曾经不懂事,就把儿子想得那么邪恶。人谁无错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可是那个女人有一双大脚!”杜平复语气笃定,虽然只匆匆一瞥,没瞧清楚长得什么样子,但是那双大脚却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杜平复知道自己的弟弟一直有个怪癖,不喜欢小脚女人,喜欢五大三粗的大脚婆!
“哎,但愿是人家姑娘愿意的,大脚不大脚的咱还要求个啥~~~”杜金贵的潜台词是,就杜平安的条件,能娶个女人回家已是万幸。望着杜平安房门上那道银晃晃的铁链锁,杜金贵的心就猛的一抽一抽的疼。
“怪我这个做爹的没用,连给儿子张罗一房亲事的本事都没有~~~”杜金贵苦着脸,朝自己房间走去,老人家现在急需老伴的牌位,述说内心的愧疚与委屈。
“爹他没事吧?”孝顺的慧娘担心的望着公公深一脚浅一脚,晃晃悠悠的朝内堂走去。
“没事,娘会开导爹的!”说完杜平复板了板身上笔挺的长袍,今天他要去前街上找那位房东谈谈,租下一间门脸,咱也算得上是正儿八经的实业家了。想到以后成为站店掌柜的,杜平复就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姑——娘,饭菜就放在这里,你记得趁热吃。”家里管事的男人都走了,慧娘小心翼翼的掀开半扇窗户,将饭菜放在窗台下的桌子上。另半扇窗户被杜平安用木条钉死了,站在屋外往里瞧,只看到偌大的一块窗帘布挡住了屋内一切布置,隐隐的慧娘看到床沿上坐着一个人,仅凭优美的侧影曲线,慧娘心里猜测应该是个美人儿,
“姑娘——”慧娘一时心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缓了缓心神,慧娘柔声安抚道,“平安是个好人,也许你还不了解他。虽然他是在衙门当差,可他从来不干那些欺男霸女的事——”不干欺男霸女的事,那这个姑娘是怎么来的?!
慧娘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见屋内的侧影一动不动,慧娘心里不好受,只能怏怏的走了。盘算着晚上在平复枕头边上吹吹风,赶紧让平安把人家姑娘送回去,想要媳妇,那还不好办,嫂子现在就去找邻村的“快嘴”梅阿婆去!
大火烧掉了一间牢房,连屋顶都没剩下,奇就奇在冲天的火势没有波及左右的牢房,只是烧焦了一些腐烂的铺草。杜平安刚走进大狱,就听到李天霸的怒斥,“狗东西!谁让你喊这些个泥腿子来修补牢房,都给我滚出去!”
“是!是!是!还不快滚!”脸上顶着五指印的丁奎呼喝着一帮穷苦泥瓦匠慌忙冲出大狱,刚好在门口撞见了杜平安,尴尬的捂着脸,表情讪讪。老鼠一般细小的眼中,阴冷与怨毒之色一闪而逝。
“你!还不给我过来!”李天霸颐指气使冲着杜平安吼道。
“何事让李大人如此生气?”杜平安忙不迭一溜烟的小跑步到李天霸跟前,脸上陪着笑,就差递烟划火柴了。
“平时没看出来,的确好手段!”李天霸笑得不阴不阳,杜平安一边陪着笑,一边谦虚的连连摇头,“哪里哪里~~~”
“难怪人家说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李天霸一双阴鸷的目光上下扫了眼杜平安,横看竖看这小子都像个读书人,连溜须拍马做起来也比那丁奎顺眼多了。心里想着是不是好好提携提携这小子,嘴巴里却依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你小子邪乎,连杀人放火都这么艺——术——”“艺术”二字是新鲜词,李天霸还是昨天从陈水恒姐夫那里学来的,想到昨晚上那具烧得骨肉模糊的尸骸,李天霸越发感觉杜平安是个人才!
“好好干,老子看好你!”李天霸重重拍了拍杜平安的肩膀,而杜平安也适时的表现出投诚之意。如今这衙门之内已罕见阿泰隆的身影,杜平安不得不舍弃左右逢源的念头,稍稍倒向李天霸一方。
漏了顶的大牢和烧焦的尸骸一直等到江宁府的上差亲自现场勘查过后才组织人马连夜修缮,上差满意的走了,而乱葬岗上“多”了一具烧得焦黑焦黑的无名尸首。三日后,江宁府拨下纹银五百两用于修缮大牢,陈水恒知县千恩万谢,最后随重礼一份,算是提前祝贺乔麦仁大老爷的娘亲八十岁大寿。
从醉仙楼打包三样小菜,抱着一坛上好的花雕酒,杜平安兴冲冲的往家走。却在拐角处撞上了一个人,来人阴阳怪气道,“杜头现在日子过得挺滋润啊~~~,嘚嘚!瞧瞧有酒有肉,听说家里还来了位表妹——”
杜平安心下猛的一紧,面上却平静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丁奎兄弟,这么晚找杜某所谓何事?”
“杜头真是贵人多忘事——”丁奎缓缓走出黑暗,那张略微红肿的脸上,一双阴沉的老鼠眼里充斥着怨毒之色。杜平安眉头轻皱,直觉告诉他,丁奎此次是善者不来。要是他知道了什么——,杜平安的心猛的再次收紧:这个秘密永远不能让人知道!否则必将大祸临头。。。。。。
“瞧我这脑子,上次多亏丁奎兄弟的帮忙。虽说现在人死了,可这情我杜某承了!”杜平安说得一脸的豪气,眼睛却一刻没有离开丁奎那张阴沉的脸上,见丁奎依然一副阴沉沉的样子,杜平安心道:这次麻烦了。捧着酒坛子的右手暗蓄劲道,在片刻的犹豫之后,杜平安有了决断,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杜头何必装傻,管月楼的案子能在几天之内捅翻天,这其中难道没有你杜头的功劳?”丁奎阴笑着逼向杜平安,杜平安脸色一僵,却让对面的丁奎笃信杜平安在这件事情上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却不想自己的小命刚刚从阎王殿上溜达了一圈回来。
“丁奎兄弟,饭可以随便吃,这话可不能随便说!”杜平安板下脸来。
“不承认没关系,我这就去找李天霸,我想他一定非常想知道,前两次三司会审的前后经过为什么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申报之上。”丁奎说完扭头就往衙门的方向走去。杜平安知道丁奎一是想敲竹杠,二是想杀杀自己的威风,随着杜平安逐渐在李天霸跟前露脸,丁奎渐渐感觉到自己头把“狗奴才”的交椅受到了威胁,所以他必须找回场子。
“丁奎兄弟何必把事情做绝,告发到李大人那里,于你于我又有何好处?”杜平安语气平静,他吃准了丁奎此人贪恋无度,只要给点好处,必定会像水蛭见到鲜红般不肯撒手。果然,听了杜平安的话,丁奎满面笑容的回过身。
“这里是五十两银子,多了没有!”杜平安从怀中掏出钱袋抛出,丁奎一把抓住,乐呵呵道,“杜头果然是个妙人。”说完哼着小曲,朝灯红酒绿,莺莺燕燕的花红阁走去。
黑暗中,杜平安一双清冷的目光之中闪过寒芒。一次勒索成功,就意味着有第二次、第三次,杜平安不是不知道妥协会带给自己无数的麻烦,然而此时杜平安不想再有大的动作,他担心百密一疏。所以暂时只能忍,等待一个绝好的机会,一劳永逸!
此时更夫敲过三次,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家人早早睡下。杜平安蹑手蹑脚的将房门上的锁打开,走进卧室,便看到临窗的桌上摆放着一碗稀饭,一个馒头还有些许小菜。只有稀饭稍有动过的痕迹,这两天辛子昭的胃口奇差,东西只稍稍吃上一点,长此以往,杜平安担心花了这么多的功夫全是白搭。
一身女装的辛子昭清冷如菊,皮肤白皙如白荷初绽,一双清透黑亮的眼睛下琼鼻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