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焰静湖想的什么,炙焰寒天不想知道,即使知道了,他也懒得去管什么天下,他在意的,就是夜合欢伤凭什么让蓝花、绿花、杀贰、杀肆看住自己,不许自己去截杀裕牧。
难道欢欢怕自己依然心在炙国,会对裕牧手软?还是怕自己会看到父皇,就忘了他的好。转而背叛他?
而同样被翠花、依羚和连之寒连手困住的龙吟,却没有想那么多念头。
他知道,夜合欢拼着自己和寒天,都对他甩脸子的后果,也不许他们去雪谷截杀,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龙吟只是安静地坐在屋里,看翠花和依羚鼓捣各种药材。
巫龙吟和炙焰寒天,一个沉稳,一个毛躁,都在将军府内,等待点兵完的夜合欢,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夜合欢考量的,其实只有一个,他却没对他们说,他怕说了,寒天和龙吟会笑话他。
他想的是,无论此将次截杀是否成功,不管今晚还有没有战事迫在眉睫,也不论将来会有什么在等着他们,他夜合欢,要和澜听雨、巫龙吟、炙焰寒天,四个人,总是不会分开。
生也好,死也好,那都是要在一起的,即使到了不得不生死离别的那一天,他也想亲眼看着,或是被他们亲眼看着,离去。
昏君本记 第二二八章 相接
自觉说出来会磕碜人的话,夜合欢自然是深藏在心底。
只不过是在战火平息很久之后,他才无意中,对三个朝夕相伴的男人,泄漏了这时候的想法。
结果,当然如他所料——寒天红唇微嘟出来的,还是‘蠢猪’二字;龙吟薄唇清斥的,是冰棱子一样的‘胡扯’;听雨冰白的唇微动‘嗯’而已。
三个人,三种不同的反应,而相同的是,三人眸子里,有种叫被感动的心情,轻轻淌过。
若不是夜合欢对这三人的情绪,在相处日久后,了如指掌的话,他真的就会错过那瞬间流淌的感动。
于是,就有那么一会儿,某欢突然觉得,若当时在嵛岭关,就对老婆们这么宣言一番,龙吟和寒天会不会感动得扑到他怀里,任他亲个够捏?
这么想的时候,夜合约就乱后悔一把的,看看,他错过多好的揩油机会啊!
想归想,夜合欢却明白儿的,当晚当时,却实在是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说这些娘们唧唧的话。
他敢打赌,假若当时他说了,寒天绝对会对他扔刀子,龙吟也绝对会用那丝勒死他,至于听雨,当时还昏迷着,自然不会对他怎么的。
那个很多年后,想起来依然惊心动魄的夜晚,不但夜合欢记忆犹新,在很多人的记忆里,都是一个难以磨灭的,传奇。
三千兵马,对炙焰钬五万援兵,外加裕牧五千精锐,就算出奇不意,但如此相差悬殊,任谁都会觉得,夜合欢赢及机会几近于无。
甚至一直守在巫奕辰身边的连之寒,都对明摆着去送死的三千兵马默哀,也对巫奕辰竟然会同意夜合欢这个决策不理解。
巫奕辰眼带忧虑,他也不知道夜合欢哪来的信心,但儿子龙吟,是对小皇帝那么坚信不移,那么,他巫奕辰有何不能相信他?
对连之寒的疑虑,巫奕辰只能安抚他:“之寒,如今陛下不同于往时,相信他不会拿整个大夜国安危开玩笑。”
连之寒无所谓摇头道:“就你把夜国正经当个事,夜国若被他玩毁了也未尝不是好事,你正好和我一起回雪山……唉,好了,这是你的责任,我也没说啥啊,听你的还不行?来,我抱着你睡会儿……”
对连之寒的乌鸦嘴,和巫奕辰内心的忧虑,夜合欢压根就没想解释一下的意思,只是静静站在澜听雨榻前,看着依羚给他喂药。
顽仙其实并没有撒谎,听雨虽然没有真的醒过来,但却有了生命迹象,起码喂药给他,他能知道一点一点咽下去,这让夜合欢稍微安心。
轻轻拉过听雨的手指,那瘦骨嶙峋的指节,让夜合欢心口疼痛,他的听雨,怎么会这么瘦?
接过依羚递过来的热毛巾,一点一点替他擦拭,看着他长长的睫,宛似安睡的素淡容颜,轻声低语:“听雨,若你能听见,一定要安心等我,顽仙说的那个东西,我已经有眉目了,正派人四处去寻,听雨,不要觉得孤独就让灵魂四处飘荡,你可以看着我,看我如何替你报仇,看我,如何想念你……”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夜合欢的声音几不可闻,他也以为不会有人听到,除了听雨。
可就在听雨榻侧的依羚,却听得清清楚楚,从侧面看过去,夜合欢的眼有,仿似秋水一翦,情忒浓,意忒深。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让依羚冲口而出,“夜合欢,巫大人正在那屋里等您,还有那红眼妖怪,好像正和蓝花几个打得热火朝天……”
说完这话的依羚,暗自后悔了很长时间,因为,听了他这话的夜合欢,迅速敛了眼里的柔情,取而代之的,是紧紧蹙起的眉尖。
让他再也不能,偷偷欣赏,夜合欢真情流露的那一面,虽然这真情不是对他流露。
看了眼沙漏,夜合欢面色冷肃,先仔细替听雨掩好了被角,然后对依羚道:“依羚,听雨这里,就交给你了,顽仙一会儿就会离开,而翠花,或许也不会在这里,坦白说,依侬我信不过,但她可能不会和你一样,愿意帮我做这么多事。”
依羚赶紧摇头:“不会,依侬和我一样,都愿意帮你做任何事!”
“……那好,”夜合欢勾了下唇角,他本不想与这姐妹太多瓜葛,但今晚,任何的疏漏他都不敢放过,因为,这次他输不起,“不是你一个人,暗处也有人,但屋里,却只能你在,依羚,拜托了。”
夜合欢一拱手,万分信任地,把昏迷中的听雨的安危,交给了依羚。
依羚喃喃着应,“你放心……”的时候,夜合欢早已经大踏步,从温暖如春的房内,走进了风雪乍急的黑夜。
北风挟着片大的雪花,带着刺骨的寒意,劈头盖脸的直冲而来,让夜合欢微微顿了下脚。
他真的就对三千那么有把握?伸出舌尖把落到唇上的雪花舔进嘴里,他对自己摇头,他实在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的。
他只是,对橙花那百十号人有把握而已。
一百人中,有一半是‘寻欢阁’的部下,不但身法一流,隐藏的功夫更是一流,再穿上他特别叮嘱的白色,雪夜里,再好的眼力,都会忽略过去。
最要的紧的是,每个人被风里,都携带了夜合欢的‘高科技’产物——屁滚西瓜雷,尿流霹雳丸。
他们走的路,与云洛三千人正好相反,云洛从东绕着雪山往北。
而他们,是由巫奕安排的,一个机灵又熟悉地形的老兵带路,直接从嵛岭关左侧,越过炙国阵营,从雪山沟壑越过,直达北麓天堑。
不但要赶在云洛之前,更要赶在裕牧之前,在北麓天堑必经之处,做好埋伏。
云洛三千人的任务,只有一个,不管使用什么方法,把炙焰钬一行冲散,带到埋伏点。
这计划,在风雪深夜里,可以说是万无一失,唯一一个变数,也是夜合欢深为忧虑的一个变数。就是去接应的裕牧。
当然,既然都提前知道这个变数,夜合欢是有必要准备的,配给云洛三千人及橙花的装备不说,更安排了一个更大的变数给裕牧。
这个裕牧的变数,不是别个,就是高高手‘顽仙’。
就在夜合欢去看听雨的时候,顽仙在屋里看到夜合欢进门,就翻眼皮,从夜合欢眼皮底下窜进了雪夜里。
虽然顽仙了脸痛恨边关雪夜的表情,但夜合欢知道,‘顽仙’看似童心未泯,却对天下百姓生活太平与否,有着异乎寻常的在意。
这在意百姓的观念,与顽仙平日为人很不和谐,夜合欢知道,这应该是常年耳闻目染的原因,虽未谋面,但能对顽仙有如此之深影响的人,他却深感敬佩。
佩服的理由很简单,顽仙如此顽劣之人,他都能把他感染得这么‘乖’,不用见人,甚至不用提名道姓,就那么隐约点一下,老头就无比听话。
那俺们家小鸡美人,可以说与顽仙有极大的相似度,若是也能达到这个程度,岂不妙哉!
夜合欢的美梦刚只做个开头,抬眼间,一道火红的身影就闯进了他眼底。
炙焰寒天衣带飞舞,黑发轻扬,正背对着内院灯光,往他在的沿廊这个方向直冲过来。
他身后,蓝花、绿花几个人,正奋起直追,紧蹑在炙焰寒天身后。
这情况,一看就知道,蓝花四个人对寒天心有顾忌,看又看不住,打又没法下手,就从里屋开始折腾,一直折腾到内院通外院的沿廊这里。
炙焰寒天红眸似炎,早就一眼瞄到柱子角站着的夜合欢,一声冷嗤,杀气就上了那张艳丽的脸蛋,“夜合欢,你给我过来!我宰了你!”
呃,你都要宰我我还乖乖送过去给你宰,你说我傻是怎么的?某欢暗道,立时把耳朵一侧,做倾听状,脸色肃然,“小鸡别闹!城外有动静。”
夜合欢当然知道,他这话纯粹就是为转移寒天注意力来的。
但,也不知是他和裕峒心有灵犀,还是他夜合欢天生就是个乌鸦嘴,还是怎么的。
他话音刚落,不但炙焰寒天猛地在他三丈之遥住脚,连他身后的蓝花四个人都猛地住了脚,和夜合欢一样,竖起耳朵,做出倾听的样子。
夜合欢还没咧开嘴偷笑,内院沿廊上,一身玄衣如铁的巫龙吟,身后跟着翠花,也如风般飘了过来。
龙吟和寒天,两人几乎同时跃到夜合欢身侧,也同时脸色凝重,对夜合欢道:“来了。”
于是夜合欢知道了,自己原来还有听雨一般的预知能力——
裕峒,在裕牧出发接应炙焰钬半一个时辰后,在夜合欢安排埋伏半个时辰后,于当晚亥时二刻,在风最大,雪最急的时候,不负众望地,对嵛岭关,发动了攻击。
昏君本记 第二二九章 奋战
战争,到底该用什么的词语,才能形容出当时种种残酷?
是断肢残疾的惊悚,是血肉横飞的凄厉,还是以搏命的惨烈,更或是,生命若蝼蚁般易逝的凄凉。
从嵛岭山前城门楼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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