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多过好奇。後来他在骆灵的别宫里遇见了骆縕──那个宛若天人、风度翩翩,被外人传言心狠手辣的大皇子,却是待他如胞弟、如挚友的第二人。
小孩子的心性是记不了仇的,由其骆縕在一言一行间待他不薄,骆淓一瞬间就把所有的害怕捞到脑後,总是像条小跟屁虫似地黏著骆灵和骆縕。
四五年转眼就过去了,而今的骆縕也将步入弱冠之年,还是那个冷言冷语,但总是护著他,偷偷带著他到处去玩的皇子哥哥。
若是娘亲知道他与骆縕来往,不知道会气成什麽样子……唉。
当骆淓回想著过往时,外头的声音又渐渐消失了,看样子小太监们找不到人,於是又往别处寻去,骆縕揽著骆淓的手这才松了一些,一低头却看到骆淓清稚的脸上不知道正在想些什麽,神游太虚,嘴角还带著微微的笑意,模样倒是十分惹人怜爱。
忍不住出手捏了捏骆淓的脸,骆縕平时总板著的一张脸才缓了下来,「想什麽呢,人都走了。」
「啊!很痛!」骆淓气呼呼地打掉某人不规矩的手,「别捏我的脸啊,会肿的!」
「有差吗,你本来就像个小包子。」骆縕忍不住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你……!哼!」骆淓气呼呼的跳出两人挤身的隐蔽处,又道:「不跟你一番见识。」骆縕则是无奈地笑笑,也只有这个让他上心的皇弟才能让他如此情感丰沛了吧。
骆縕抱臂又问,「你今天是自己偷溜出来的吧,德妃不会发现吗?」
「哎,说到这个,我是想尽办法溜出来的,等等还得赶快回去,皇姐让我稍口信给你。」
「她怎麽不自己跟我说?」骆縕皱眉,感到事态有些不对劲。
「皇后娘娘最近派了几个护卫盯著她,她自顾不暇了,皇姐邀我下月初三去亭湖湖畔,她叫你带著我去。」
「亭湖?」
骆淓点点头,「皇姐这趟是去见孟将军。」
骆縕沉思了一会儿才回说:「她去见情人何必捎上我们……跟她说不去,我带你去灕江赏梅。」
「真的?!」骆淓眉开眼笑,他早就听闻灕江风光盖冠天下,尤是江畔一年一度难得盛开的粉梅花,枝桠争上、梅开争放,有如人间仙境。
骆縕点点头。
「太好了!」骆淓欢呼,开心地蹦进骆縕怀里撒娇。
後者被骆淓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只好僵著身子任由他抱著,无奈地揉了揉骆淓的头。
骆淓抬起头,有些疑惑地问:「这样让皇姐一个人去亭湖没问题吗?」
「放心吧,孟将军喜欢她,不会发生什麽事的,再说,你皇姐武功可好著。」
骆淓闻言点点头,又开心地紧抱住骆縕不放,但就在骆淓看不见之处,骆縕脸上的微笑却渐渐凝固,冰冷的视线则坚定地望向远方。
作家的话:
、芳华若水─3
戌时,此刻冬梅宴正是高潮时候,骆淓小心翼翼地绕过几个正在荠芳宫巡视的护卫,悄悄地溜回了寝宫。
关上门的时候骆淓不禁松了一口气。
「五皇子。」
身後传来轻声呼喊,骆淓一惊,吓得连忙回身,看到站在他身後的人後才又放下心来。
「雨璇,你吓死我了……」
「五皇子……」雨璇脸上忧心忡忡,欲语还休。
骆淓忍不住担心地问:「怎麽了?」
「德妃娘娘发现您跑出去了……她在内室等您。」雨璇眉头紧蹙,忧容满面。
骆淓一愣,但旋即露出笑容安抚雨璇:「别怕,没事的,娘娘每次不都是骂骂我就算了吗?」骆淓说著,却连自己都有些心虚,但他还是笑著拍了拍雨璇的手,尔後便迈步朝内室走去。
雨璇回身拉住了骆淓的袖子,轻声道:「五皇子,娘娘正在气头上,您……」
「没事的。」骆淓眯眼笑著,拉下雨璇发抖的手,撩开通往内室的帘子消失在翻飞的布幕之後。
内室一片光明,还点著骆淓最喜欢的紫伽香,香烟缭缭绕绕地缠著室内精致的布幔,衬得那端坐在桌前的女子更加如仙似幻。
女子一头高髻梳得端庄高贵,精致的丽容上虽隐约可见岁月留下的痕迹,但也被隐在那冷淡豔丽的面容下,显得不值一提。
「跪下。」
「娘娘……」
「本宫叫你跪下!」德妃一双凤眼瞪著骆淓,纤手撩起手边的杯子就往他的方向砸,幸亏失了准头砸在地上,瓷杯清脆地碎了一地。
骆淓抖了抖,看了一眼膝下被碎片布满的地板,牙一咬还是跪了下去。
「你可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德妃瞪完那一眼便转开眼神,瞅也不瞅骆淓。
「冬梅宴……」骆淓低下头,掌心一片汗湿,看样子娘亲是真的动怒了。
「为什麽没去?」
「我……」骆淓犹疑了许久,还是没有回答。
德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压抑著怒气,「你不去冬梅宴,可以。」德妃娉娉婷婷地站起身,走到骆淓面前,抬起他的脸,抹著蔻丹的指甲彷佛要捏碎他的下巴似地,狠狠地陷入白皙的皮肤。
「告诉本宫,为什麽去见了骆縕那小子?」
骆淓睁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娘亲是怎麽……
「怎麽?很意外?是意外本宫知道你们暗通款曲,还是知道你们正打得什麽主意,要拉本宫下水?」
「不,没有……我只是去看皇……皇姐……」骆淓的双手紧张地揪著衣角,轻声回道。
「骆灵不在宫里,会去崇明园的也只有骆灵跟骆縕,你还想赖?」德妃放开捏著骆淓的手。
「没有……娘娘,我真的不知道皇姐不在宫里,再说,皇子哥……呃,骆縕,他并没有要害您的意思啊!」骆淓抬著头,紧张地向德妃解释。
德妃睨了骆淓一眼,反手却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骆淓挨了这一掌却是一声也不吭,默默地稳住了身子不发一语。
德妃又道:「本宫同你说过,骆縕可不是什麽好犊子,你却这样巴巴地送上门,到时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娘娘,骆縕不是坏人!」骆淓激动地喊出声,只见德妃被他一喊抿住了唇,默不作声。
骆淓有些害怕,却还是直直地看著德妃,为什麽娘亲总是认为皇子哥哥会害死他们?
德妃看著骆淓许久,忽然露出了一抹怪异的笑容,她道:「是啊,你信他更胜於信本宫,骆縕不是坏人,那坏人只能让本宫作了。」
「娘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住嘴。」德妃转过身,坐回了内室的椅子上,开口又道:「去寝宫外跪一宿,没本宫的允许不准起身。」
骆淓咬了咬下唇,看著又陷入沉默的德妃,只好伏身瞌了个头,走出内室。
雨璇候在门外,看到骆淓脸上清晰的红痕忍不住凑上前关心,却被骆淓摇摇头阻止,他静静地走出寝宫,在寝宫外的石阶前跪了下去。
朱红色的门开了又关,德妃领著一众宫女走了出来,她在石阶上看著跪著的骆淓许久,最终还是不发一语地走了。
一旁的宫人、护卫们没德妃的旨意,没人敢上前扶五皇子起来,连雨璇也是在门柱後偷偷地哭著,之前曾有个新来的小太监同情五皇子,假传了德妃的旨意让五皇子起来休息,但隔天他就被抓到德妃别宫,不吃不喝地整整跪了五天,最後那双腿都废了,才让人拉出宫去,怕是这辈子都得当个废人。
於是偌大的荠淓宫内,当今的五皇子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一旁无人敢吭声。
、芳华若水─4
夜里,雾气胆寒,北风一起竟细细地飘下了雨丝。
骆淓拢了拢外衣,双腿已跪到麻木,但夜里的寒气怎麽也挡不了,丝丝入骨的疼,逼得他忍不住发抖。
雨璇在一旁撑著伞陪了他大半夜,身上的衣裳也被寒气打湿了,骆淓见状忍不住开口:「雨璇,你进去吧。」
雨璇摇了摇头,「五皇子,我去德妃娘娘那帮您求情吧……您这样跪下去会跪出病来的。」
「你也不是不知道娘娘的脾气,你越去求她越不听的,让我跪完这一宿,一会儿天亮了应该就能起身。」骆淓强撑著笑容安抚雨璇。
「这……」雨璇心里著急,又道:「不如我去找敏安公主吧……」敏安公主是骆灵的称号。
骆淓摇摇头道:「皇姐不在宫里,这种事……也别麻烦她。」
雨璇一脸急得又要哭出来,正要说些什麽,忽然骆淓身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谁也别找了。」骆縕在细雨中走来,将手中的披风罩上了骆淓还在发抖的肩。
「皇子哥哥?!」骆淓一惊,紧张地左右张望,「你怎麽来了?这里都是……」
「侍卫都让我给放倒了,再说,你的别宫为何我不能来?」骆縕蹲下,摸了摸骆淓的脸颊,「看你都给冻成这样了,我再不来,你又要病一个月不下床?」
骆淓脸一红,虚弱的脸上总算染上几分生气,「你这样,娘娘会生气的……」
骆縕不语,迳自地抬头向一旁仍在震惊的雨璇道:「烧盆热水来。」说完便移开了眼,问骆淓能不能站起来。
雨璇一脸诧异地看了看四周倒伏在地的侍卫们,太子竟然亲自来到荠芳宫,这……德妃娘娘知道了还不气死啊,而且太子是怎麽在一转眼间弄晕这麽多人的?
此时骆縕已一把将骆淓打横抱起,走过雨璇身边时睨了她一眼,她便吓的不敢移动分毫,直到那个冷硬的身影消失在朱门之後,她才松了一口气。
传说中的太子啊……雨璇眨了眨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尔後忽然想起了骆縕甫才的吩咐,才急急忙忙地撑著伞往後院跑去。
* * *
内室里,骆淓换了乾衣正擦著发,看著骆縕端著热水走了过来,把水盆放在他脚边。接著骆縕在他面前半跪,执起骆淓的裸足放进热水中,轻轻地捂著。
骆淓一时还未回神,惊觉之後忍不住大叫:「皇子哥哥!你这是!不可以!」说著便要把脚抽回。骆縕抬眸只字未语,手下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