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此时震天地响了起来。
(0。4鲜币)29微风般的吻
二十九 微风般的吻
柴田在走廊上狂奔,电梯停在高层,他迫不及待地冲上了楼梯。特殊病房在13层,用脚跑比电梯要快得多,但也累得多。
电话是永田打来的,那个胆怯的声音让柴田怒火勃生,也导致永田一句话足足说了三次才说完。山寺议员的病情突然恶化,心跳骤停,正在抢救,而抢救的医生,正是内海宏一。
怎麽会这样?宏一的手伤虽然恢复得不错,但是黑木说了不可以用力复健之前不要乱动,他就不怕双手毁掉吗?山寺的病情暂时地抛在脑後,柴田在临近病房前,脑海里已经火山喷发般炸锅。
病房里,宏一正在为山寺注射针剂,而永田拿著电击板站在侧边,手一直在瑟瑟发抖。
“内海!”柴田忍不住扬高了声音。
“没事了,心跳恢复了。”宏一冷静沈著的声音让柴田越发地恼怒,看著宏一将注射器拔出,柴田一伸手将他的领子拎了起来,太过生气而说不出话,只是直直地瞪著宏一。
“你……真是疯子!”柴田咬著牙,另一手紧握著拳,宏一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准备挨打,柴田却放开了他。宏一慢慢地睁眼,柴田已经转过身,只有瘦高的背影横在宏一的面前。
宏一不由得害怕。他宁愿柴田给他一拳,也不愿意被他忽视,他宁愿看著那双眼睛因为他而发怒,也不愿意那双眼睛注视著别的地方。伸出手,抓住柴田的胳膊,却被他狠狠挥开,宏一很痛,手腕痛,胸口也痛。
柴田在动作之後匆匆地转身,一把抓住了宏一的胳膊,嘴微张著,看似要说什麽,最後还是一个字都没说。他松了手,走到了山寺的面前,检查著脉博,看了一下眼睑和口腔内,长长地吐出口气。
永田仍然举著电击板,但是已经不像刚才那麽慌乱,反而好奇地观望著眼前两个男人的状态。他一直搞不明白,柴田对宏一究竟是什麽态度,明明讨厌到想要废掉对方,却又为了打伤对方而负疚,永田实在是无法理解。
“永田,”柴田冷冷地转身,“你怎麽会在这里?杉本医生呢?”
永田手中的电击板差点掉地,他慌张地将东西放下,垂头道:“杉本医生安排田口值班,田口临时有事叫我来代班。”
柴田眼睛向上一翻,抑郁地紧闭,咬著牙道:“为什麽你不打我的电话?”
永田直直地看著他。“我打了好几次,但是柴田医生的手机一直没人接。”
柴田想起酒吧里的嘈杂,想起当时心情的迷乱,顿时再度无言。杉本也好,田口也好,连他自己,都有过错,将如此重要的病患交给研修生,杉本究竟在想什麽?
“柴田医生,”永田目光闪动,试探地问,“山寺先生是不是……没救了?”
转眼间,白衣前襟被柴田拎了起来,顿时将永田吓得脸色苍白。宏一伸手压在柴田的胳膊上,轻声道:“柴田,别这样!”
柴田咬著唇,慢慢地松手。“出去。”他指向门口,永田脸色一变,慢慢地垂下头,离开了病房。房间里只剩下柴田和宏一两人和一个昏迷的病人,柴田仍然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著山寺,目光迷茫,不知道在想什麽。
宏一从背後抱住了他。
“山寺先生还有救,一定能救的。”
“……我都救不了他,你凭什麽说这种话?”柴田冷冷地笑了起来,“看到没,大家都在放弃,医院的放弃只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院长不是想要借助他的力量吗?”
“那要能借助才行。”柴田缓缓地转过身,伸手抬起宏一的下巴,“别把事情想得那麽美好,人和人之间,除了利用,什麽也不会留下。”
“你是说,我们之间也是这样?”宏一注视著柴田的眼睛,就像最初相遇的时候一样,柴田的眼里没有温暖,只有冷漠和无情。
“难道不是?你是为了医院放弃了报警,还是为了我?”柴田笑了笑,“我这麽努力地照顾你,也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而已。”
宏一眨了一下眼睛,他看得出来,柴田的这番话并非全然是谎言。心慢慢地下沈,感情却渐渐高涨,越是受到伤害,越想挽回点什麽,他无法阻止这样的心情将身体占据。
“那麽,我也可以利用你,救治所有的病患。”宏一凝视著对方,“如果你不想我把事情捅出去,就尽全力医治他吧!”
“救不了。”柴田略有些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你没听到永田刚刚问的话吗?”
“你不是神,所以你下的结论是没有用的。”宏一眼神凌厉起来,“只要医生不打算去救,每个病患都可能救不了,拼了命努力,又有多少病患能死里逃生?我创造不了奇迹,但你可以!”
“为什麽我可以?”柴田越发觉得好笑。
“因为你是柴田,”宏一握住他的手,“你拥有别人没有的才能,你不想更进一步吗?这个人你不想利用吗?”
柴田注视著宏一,慢慢地靠近,两人几乎鼻尖相碰,宏一的心跳骤然加快,呼吸紊乱。
“你……成为我的共犯吧。”柴田低沈著声音,深黑的眸子幽暗不见底,“如果失败,你要陪著我下地狱。”
宏一的心紧紧地一抽。失败……多麽可怕的词,医生不是普通人,别人可以失败了再来,手术台上却不允许失败,因为医生的手里掌握著患者的生死。这是常人无法体会的恐惧,戒惧戒慎地前进,身後是黑暗的深渊,外科医生这条路,孤独而艰辛,一个人孑孓独行实在太可怕了。
“好。”宏一揪住柴田的领子,一字字道,“我陪你。”
柴田眼里闪过莫名的情愫,有一瞬间,宏一觉得他离自己近得可怕,嘴唇上柔软的触碰停留了两秒,风一般离去,让他根本反应不过来。柴田的手指轻抚过他的脸颊,宏一仿佛看见了他戏谑的笑意。
“真是笨蛋。”
宏一为这句话感到郁闷。
“但是我喜欢。”
柴田一句几不可闻的话语,却让他的郁闷瞬间变成面红耳赤。
(0。34鲜币)30孤立无援
三十 孤立无援
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看到柴田,宏一无聊地在医院里闲逛。自从对山寺施行了急救之後,原本没什麽异常的指尖经常有些发麻,宏一不敢把这种情况告诉黑木,更不敢告诉柴田。
手指轻轻摸著嘴唇,宏一羞得趴在窗边抬不起头。
他真的很迟钝,想了很久才反应过来,那天那个时候,柴田吻了他。虽然只是很轻很轻微风一般的碰触,但是两个人确实接吻了。成为共犯是这个意思?还是柴田的一时兴起?宏一想不明白柴田吻他的理由,但是他不讨厌这个吻。
因为不讨厌,所以总是在回忆,回忆那一瞬间柴田的表情,猜测柴田的心情。当时柴田情绪极度的低落消沈,他需要的是安慰,需要的是支持,而没有任何人能给予他。
现在只有自己了。宏一看著自己的双手,他已经答应了要陪柴田一起下地狱,趁著还有时间,总要做点什麽才行。他转身向著内科走去。走廊上出现杉本的身影,他正和内科主任说著什麽,表情激动。
听了几句,宏一心一沈。杉本希望换一名医生担当山寺的调理医生,正如柴田所说的,参与治疗的成员正一个一个地离去。柴田即将陷入孤立的境况。手术是一个系统,一个由群体组成的单位,每个人的力量加起来,才有可能创造奇迹。
这不是柴田一个人能做得到的。
看著杉本,宏一握紧了拳。他不能让柴田陷入绝境,也不能让山寺被医院放弃,对待无法治疗或是风险很高的病患,医院通常会使尽手段让病人转院,而新的医院更不可能施救,只不过是个可怜的替罪羊而已。
宏一找到了他要做的事情。
柴田站在大野木的办公室门前,深深地吸了口气,推开了门。大野木从桌子前面抬起头,挥手示意柴田坐下。
“山寺议员的情况,我已经从内科那里知道了。”大野木站起身,“依你看,手术还有没有可能进行?”
柴田看著大野木。“有,但是很困难。”
“有多困难?手术成功的机率有几成?”
“最多……一半吧。”柴田思忖了一下,“或者更低。”
“这样啊。”大野木摇头叹息,“真是可惜,二尖瓣置换虽然是个比较难的手术,但是对你来说应该不成问题,没想到山寺议员的身体状况会这麽差。”
“我想再换一种方式进行调理,”柴田道,“方法有效的话,两周之内,应该可以进行手术。”
“不,不要手术。山寺议员的年纪不小,如果身体不好,是可以提前退休的,”大野木敲著桌面道,“不能让他在我们医院出事,我们可以劝他转院到东京明真大学附属医院,或是北日本大学的医院,那里医疗水平比我们这里高,就算有万一也不会出多大的问题。”
“明真会拒绝收治,”柴田冷冷道,“那是个只重视学术成果而不重视病患的地方。”
“明真会不会拒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野木手指戳在柴田的胸口,“绝不能让县议员在我们医院出事,你懂吗?”
“我可以保证,一定能治好他!”柴田端坐著,背挺得笔直,“请你再给我两个星期的时间!”
大野木阴沈沈地看著他。“柴田……这事的风险有多大,你究竟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柴田看著他,“风险越大,得益越高,主任,你觉得呢?”
大野木愣了一下,顿时犹豫起来。柴田说得没错,如果这种情况下他们治好了山寺,山寺一定会尽全力支持他们医院,或许医院还能成为像明真和北日本那样的权威医院。
“你真的治得好吗?”大野木的口气一缓,“我听说要进行手术相当困难。”
“越困难才越有挑战的乐趣,”柴田微笑著站了起来,“你不相信我的技术吗?”
大野木看他说得如此自信,立刻动摇。利益的天平总是倒向最有利的那一方,他立刻爽快地同意了柴田的主张,但是期限是两个星期,如果两周内不能进行手术,那就不得不让山寺转院。
柴田松了口气的同时,更大的压力负载在他的肩头,而在走廊的转角,他遇到了麻醉师今野,对方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