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上指尖 作者:蛋蛋鼠- 第4部分

04恶劣的印象

四　恶劣的印象


清晨，医生们陆续来到医院。交接班之後，累了一夜的医生和护士们回家歇息。柴田在人群中穿梭著，来到了重症监护室外。看了一眼门牌，他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渡边仍然在沈睡，麻醉药退了之後他和妻子说了几句话，便继续入睡。失血和与死神搏斗，让他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休息是最好的恢复的药。柴田转头看了一下监控仪，心跳和血压都在正常的指数，生命体征没有异样。他转过身，轻轻地带上了门。
然後他被一个男人狠狠地压倒，扑来的力量几乎让他摔跤。扶著墙站稳身形，甩不掉背上的这个包袱，柴田不悦地皱起了眉。
“仁科，给我下来！”
仁科洋平是柴田同科的医生，年纪比柴田大两岁，个性却很八婆，常常粘著柴田不放，一大早就恶狼扑食的动作，说明他又有什麽新闻要报告。
“柴田，我听说……”仁科松了手，理了理披肩的长发，“你昨天晚上做了个胃切除手术？”
“嗯。”柴田一回身抓住仁科的领口，将他推倒在墙上，脸逼近，四目相对。
仁科顿时紧张起来，举起了双手。“柴田，冷，冷静，我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
“我警告你，八卦别扯到我的身上来。”柴田把手一甩，扯了扯袖口，“听懂了没有？”
“不是我传的，是你自己惹出来的。”仁科理著领口，“深更半夜你跑回医院来，不会是为了做这个胃切除吧？”
“当然不是。”柴田理袖口的动作停滞了一下，“你知道内海宏一这个人吗？”
“内海宏一？急救科的那个？”仁科扁扁嘴，“他就是那个出了名的麻烦大王。”
“哦，原来是他。”柴田抿唇一笑，“这外号真是适合他。”
“怎麽了？昨天晚上……”
“他接下了胃出血的急救病患，结果自己动不了手术。”柴田越想越觉得好笑，“若是我没出现的话，他会死得很惨。”
“纯粹一傻冒，急救的病人八成都救不活，他以为他是谁。”仁科一拍柴田的肩，“如果他有你的技术，那还差不多，凭热血和理想救治病人，他真不是当医生的料。”
柴田眨了眨眼睛，“说得没错。”
仁科看了他一眼，竖起一根手指。“柴田，别怪我没提醒你，离这个大麻烦远点，他走到哪就会把麻烦带到哪。”
柴田笑笑没吭声。
“其实，他本来是第二外科很有前途的新人，专攻心脏外科的。”仁科边走边道，“可惜他太会惹麻烦了，所以被赶到急救科。急救科嘛……”仁科哼哼两声没再说下去，但是他的意思柴田很明白。
急救科接治的都是急救重伤患，是被下放的医生的收容所。去了急救科的医生没有升职的机会，也没有真正的临床实绩，终日与救不活的病患打交道，又承担著医院救治率的指标，几乎是医院的垃圾部门。在那里的医生没有任何的发展机会，多数都会失去对医护的热忱，得过且过。
柴田理了理衣领。内海宏一肯定也熬不了多久，就会变成金野那样的人，不懂得讨好钻营，落到这种地步，纵使有再高的天赋也会变成废物。
昨晚的手术在脑海中闪现，宏一专注的神情和灵活的动作在柴田眼前掠过，不得不承认，当时的他是感到了惊讶的。像宏一这样的人留在急救科有点可惜，不过人的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柴田迈开大步，走向第一外科。他的手术已经排满，尤其是最近即将为政府议员进行二尖瓣的置换手术，对他的晋升会有极大的帮助，他没有闲瑕去可怜别人。

宏一窝在准备室里，盖著床单沈沈地睡著。门外杂乱的脚步声让他睡得很不舒服，翻来覆去蒙上头，但嘻笑的声音仍从门缝里传来，扰得宏一咪起眼睛低声咒骂。他掀开床单，一脸恼火地瞪著窗边不断闪过的人影，究竟外面在搞什麽？
一旦醒了，再想睡著就很不容易。揉著惺松的双眼，宏一捂著嘴边打呵欠边站起身，伸手拉开了准备室的门，强光一下子刺到了眼帘，宏一唔地一声垂下了头，用手挡著眼睛。杂乱之後是异常的宁静，连病人的脚步声都听不到。宏一呆怔著看了半天，发现长长的走廊上只有他一个人，不禁有些奇怪。当他走到急救科的时候，看到空荡荡的科室，恍然间清醒了。
抬手看表，时间已经逼近12点半，再半小时午餐的时间就会结束。宏一啊呀一声，掉头便跑，累了一个晚上，他早已经是饥肠漉漉。为了赶时间，他沿著医院最僻静一角的楼梯快速地奔下，就在经过二层的拐角之时，听到了争执的声音。
“请放开我！”女人压低声音反抗著，带著些许的哭腔，“我的事不要你管！”
随著一声男人的冷笑，女人突然尖叫了一声，尔後像是被捂住了嘴，落下抽丝般的尾音。宏一心里一惊，本能地探出身，往走廊看了一眼。一个一身素白高大瘦削的男人背影，压迫著娇小的女性，女人身上的浅红的护士装正因为挣扎而颤抖著。
“请，请你放开我……”女人低声哀求著，因为男人的手正不规矩地压上了她的胸口，缓缓下滑。
“你动了手术？”男人的声音里带著浓浓的不悦，“不是在这所医院吧？”
女人几乎要哭出来了。“请，请不要乱说！”
男人压低了声音，再度开口，“你怀了谁的孩子？”女人的脸色顿时为之惨白。
女人颤抖著，保护自己的双手捂住了嘴，开始轻轻地哭泣。
“女人……真是下贱的生物。”男人呲笑道，“在我之後，你马上找到了新的男人吗？”




05内海宏一

五　内海宏一


女人整个滑倒在地上，男人松手退後，将手叉进了白大褂的侧兜。
“要是在结婚之後发生这种事，我可算是倒了大霉。”
女人含著眼泪抬起头，神情中竟然透出了期待。“你，你想跟我结婚？”
男人呆看了她一眼，放声大笑。“愚蠢的女人！”他霍地转身，这一刻，宏一迅速地抽身，一颗心几乎跳出胸膛。
柴田秀助！那个昨夜救了渡边先生一命，拥有优越的技术和能力的男人！宏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紧紧地捂住了嘴。
“跟你结婚？”柴田的笑声持续著，语气中的讥讽和嘲笑表露无遗，“跟你这种女人？”
女人颤抖著，衣服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清晰可闻。柴田对可怜的女人几乎不屑一顾。
“别做梦了！”丢下冰冷无情的宣言，柴田大步离去，皮鞋踏在地面上的敲击，不断地敲击著女人脆弱的心灵。直到脚步声远去，再也听不到之後，女人趴在地上，低声啜泣起来。
宏一紧紧靠著墙，眼睛看著天花板。这是个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事件，不管是事件中的女人还是男人，既不是他的朋友，也不是他的亲人，毫无任何的牵连，他应该对此视而不见，尽快转身离去。这麽想著的宏一，耳畔却一直回响著女人悲鸣般的哭声。
一个男人怎麽可以这样对待一位女性？两情相悦固然美好，各有选择也不算什麽，他凭什麽对已经受到伤害的女人再补上一刀？宏一深深地皱起了眉，对柴田的蛮横无礼，再度升起了强烈的不悦。
再优秀的人，如果根本不懂得善待他人，根本没资格做人！
女人依旧啜泣著，以手撑地，想要站起来。她努力了几次，都因为脚踝使不上力气而失败，接二连三的打击之後，女人自暴自弃地躺在了地上。宏一悄悄探头，看著女人孤独无助的模样，身为男性的保护欲油然而生，他从拐角现身出来。
女人吃惊地撑坐起身，在看见宏一的同时，拼命地想要站起来，长长卷发左右甩动著，她甚至想要遮挡住自己的脸。
“折笠护士。”宏一叫出了女人的名字，匆匆地跑近，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折笠富美子甩开他的手，恨恨地瞪著他，那强烈的抗拒让宏一不由得僵在了当场。他向来不擅长和女性交流，女人为什麽生气为什麽高兴，他从没搞懂过。
富美子扶著墙壁咬著牙往前走著，每一步都在颤抖，走得十分艰难。不停颤抖的双肩，用力到发白的手指，都透露出她此时承受著极大的痛苦。宏一无法再看下去，又一次上前，刚伸出手，便再度面对富美子警告的眼神。
“别碰我！”女人尖利的声音给予宏一强烈的冲击，看似柔弱的身体下隐藏著的力量，让宏一对女人的坚强又有了另一层的理解。富美子扶著墙再走了两步，终於体力不支坐倒在地，不停地喘著气。看著她瘦削的背部，宏一蹲下身体。
“你不舒服吗？”
“不要管我！”
“我帮你请假吧！”
“我说了不要管我！”
“我是医生，没办法看著病人不管。”
宏一的坚持与固执，让富美子产生了片刻的迷惑，男人平静的语气让她激动混乱的心情多少得到了安慰。
“你听到了什麽？”富美子瞪著眼前温和的男人，咬牙问，手指紧张地攥紧了裙角。
宏一顿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不会说谎，尴尬地红了脸。
富美子定定地看了他两眼，垂下了头，默然不语。
宏一顿时著了慌，急忙解释道：“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偷听的，而且也没怎麽听懂，我不会说的，我对谁也不说，你别难过！”
“不用你可怜我！”富美子吼了一声，宏一顿时闭紧了嘴。他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受到伤害的女人，男人对於伤害常常是选择遗忘。
“你觉得我很可耻吧？”富美子突然抬起头，“因为被男人抛弃了就自暴自弃，还怀上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宏一不由得呆住，看著富美子近乎怨恨的表情，他想了一想，坐在了地板上，手搭上膝盖。
“你喜欢……柴田吗？”
富美子脸一僵，眼眶一红，扭头不语。
“如果他和你分手了，你要跟哪个男人交往都是你的自由。”宏一愤愤地说，“他凭什麽对你大吼大叫？像这种不讲道理的男人，分手才是你最正确的选择！”
富美子讶然看向宏一，年轻男人的脸上充满了不屑和愤愤不平。
“你讨厌柴田？”富美子犹疑地问。
“嗯，讨厌。”宏一耿直地回答，“虽然我很欣赏他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