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回
沈一诺生病了。
整个茶馆上上下下,甚至京城的所有天下第一教的教众都知道了,他们的教主病了,不知得了什么怪病,卧床不起。
整个京城爱听沈笑说脱口秀的看客们也知道了,茶馆的说书先生病了,所以歇业不干了。
包子铺的张老板,菜市口的李大婶,他们都知道了,沈先生病了,很久没来买包子和买菜了。
前段时间京城传出一则流言,说那家脱口秀茶馆里的沈先生乃是当年天下第一教的魔教教主沈谦之子,他武功高强,不亚于他的老子。他年纪轻轻潜伏在这京城里当说书先生,实际上魔教教众已经遍布京城大街小巷。
有些人惶然,有些人不信,有些人胆子大的跑去茶馆问,这才知道沈一诺病了。整个茶馆冷冷清清,一点热乎气儿都没。颇有一种人走茶凉之悲。
沈一诺做了很久的梦,梦里,他知道自己发高烧了,扁桃体发炎的厉害,整个嗓子干涩,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看见自己的爸爸妈妈正焦急的站在医院病床前,望着他一脸绝望,他一吓,就醒了。
醒来发现好多张脸都望着他,他觉得纳闷。
小冬瓜和小黄瓜齐声高兴的大喊,“教主,你终于醒了!”
沈青替他把脉,摸摸头,“嗯,烧退了。”
沈鹤一脸的不解,“教主,你一个习武之人,怎么受了点风寒,就卧床不起好几天?”
马筱宁在一旁神色尴尬,她一直怀疑是那日找教主喝酒,大门开着北风呼呼的,教主站在门口吹了很久的冷风,才会生病的。
马大婶端来一碗姜汤,“快,教主,趁热喝了吧。”
沈一诺喝完姜汤,顿觉浑身热乎了,喉咙也不疼了,鼻子还有些堵,“我睡了几天了?”
“三天。”沈青说,一脸不可思议。
小黄瓜一脸担忧的说,“教主一开始高烧不退,迷迷糊糊的叫着很多名字。什么粑粑?麻麻?什么蛋蛋,唔,没想到教主和蛋蛋的关系那么好么。”
“是萌蛋好不好,就是小王爷的绰号嘛!”小冬瓜大声嚷嚷。
“也有蛋蛋啊!”
沈一诺神色尴尬,他曾经养过一只白色的泰迪,就叫蛋蛋。至于有没有叫萌蛋,他将一圈人都望了一遍,眼底一黯。
沈青心细,忙张罗大家出去,沈一诺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
他的脑子空空的,也有点乱乱的。
“小黑!”他知道他一定在屋顶,他也能感受得到。
小黑悄无声息的进来了,“教主。”
“这几日,京城都发生了什么事?”
小黑微微一琢磨,略微有些讽刺说,“咱们的身份被人捅破了,现在整个京城的老百姓人心惶惶。加上您这几日生病,茶馆几乎没人来了。”
沈一诺点点头,“我正有此意。咱们兄弟即使再本分像个平凡人过点小日子,也总有一些人看不过眼。等来年咱们关了茶馆,重新在京城正式落户!”
小黑一听,全身血液乱蹿,兴奋的恨不得跳起来。
沈一诺又问,“还有么。”
小黑眨眨眼,“皇宫里,皇帝三天两头宴请西王,他一再称病,既不上朝,也不去赴宴,更是鲜少出入太后宫。”
“哦?那是有什么动作了么。”沈一诺心下了然。
“嗯。西王府近几日正在遣散家奴。只留下了一部分屈指可数的忠心的家丁和丫鬟。”
沈一诺心里有些涩涩的,说出的话也带着苦味,“顾安呢。”
小黑顿了顿,“小王爷这几日一直被关在王府,禁止外出。西王似乎有意让他隐蔽起来。”
沈一诺叹了口气,“他怎么样?”
小黑当然明白这个“他”指的自然也是小王爷,“情绪还算好。不哭不闹,时常发呆。”
“试图和他交流过么?”沈一诺的声音听得让人心疼。
小黑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嗯。属下问他有没有信件需要代为传递的,他…”
“……”
“眼睛红了。”
屋顶正在守夜的十三一听立马捶胸顿足,心说你个呆子大木头!有你这么大喘气的么,心疼死教主了,哎呦~
沈一诺双眼顿时酸涩起来,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没说什么么?”
小黑没说话。
“算了,退下吧。”
“是!”
……
过年了。京城依旧永远是热热闹闹的。它不会因为说曾经红极一时的脱口秀茶馆关门歇业了就不过日子呗,该怎样还怎样咯。
倘大的西王府里可以用得上寂静来形容,如果不是大街上还在敲锣打鼓放爆竹的话,甚至有人会认为这里是世外桃林。
顾安坐在园子里的小石凳上,等着屋里忙进忙出收拾行李的映雪,他的怀里空空的,这才想起上次母妃薨了的那日,小小不知道被他丢哪去了。当时一片空白,只知道笑笑抱着他。
笑笑,顾安咬咬嘴唇,暗自鼓励自己不许哭,过完年他就七岁了,是男子汉大丈夫。
“小王爷,收拾好了。”映雪背着一个包裹,手上拿着一个从门里走出来。
顾安最后看了一眼黎园,那是他曾经住了七年的地方,其中最温暖的记忆便是和笑笑一起同塌而眠。
他来看他,哄他睡觉;母妃下葬的前一日,他也来陪他,抱着他说不哭。
顾安红着眼眶,走在黑夜里,死死咬着的嘴唇,微微颤抖的肩膀,令人怜惜。
王府的屋顶上,一个黑衣人捶胸顿足,另一个人无奈的捂住他的嘴巴。
“呜呜,小王爷好可怜啊,想哭不能哭的样子最闹心了!”
“别废话了,咱们告诉教主去吧!”
“告诉了又能怎么样?追回来么,照顾他一辈子?”沈青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
十三眨巴眨巴眼睛,意思是不可以么?
沈鹤不以为然道,“起码应该送别一下么,就这么让他走了,想让教主后悔一辈子么!”
“喂!我说你们能不废话么!”小黑率先消失在夜色中。
……
京城的除夕夜热闹非凡。而在空旷的郊外,一辆非常普通的马车正在急速行驶着。
顾江峰穿着非常朴素的平民衣裳,脸色凝重的驾着马车。王爷吩咐他一定要将公主和小王爷带到安全的地方,一个月后再一起汇合,去一个世外的小岛也好,还是隐居山林也好,总之再也不回京城。
夜色越来越浓,顾江峰的眼睛越发透亮。“吁——”他突然急停马车,前方小路上竟然拦着三个骑马的黑衣人,看身材动作,一看就是练家子。
今晚趁着夜色出行完全是非常秘密的,如果要是真的有人知道的话,也只能是那一位。因此顾江峰并不慌张,四周还隐藏着十几个暗卫,他的胜算很大。
……
顾安和顾玥坐在马车里,太晚了两人都晕晕乎乎的快睡着了,突然马车猛的一个晃荡,两人瞬间惊醒,发生什么事了?
门帘被人拉开,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夜幕里,他伸开双手,“小王爷,我家先生前来送你。”
“笑笑!”顾安大叫一声,忙跌跌撞撞的站起,没等小黑把他抱下扶稳,他就朝着前方的夜色踉踉跄跄的跑去。
沈一诺早已从马上下来,一听那声“笑笑”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只恨那时并没有去细想,只是想通了又如何?
一团熟悉的小球朝他扑过来,他心心念念了很久的小孩,此刻终于抱在了怀里。
“笑笑,我想死你了!”一声带着哭音软软的嗓子叫出来,催的沈一诺差点落下泪来,心说老了么,这么伤古悲秋作甚?
沈一诺抱着小孩上马,马儿慢悠悠的晃荡在田间的小道上。
“笑笑,呜呜呜。”顾安哭的欢畅,这么多天的离别,一想到以后可能见不到笑笑了,他就哭的快要岔气。
沈一诺忙给他拍打后背,“乖啊,萌蛋,别哭。你已经七岁了。”唉,你才七岁啊,还小呢。
顾安一抽一抽的,终于仰起满脸泪水的小脸,“笑笑,你亲我一下吧。”
软软懦懦的嗓音似在哀求,沈一诺明白他的意思,双手捧起他的小脸。
月光下,马儿独自朝着前方慢慢的踢踏着。马背上,一个少年捧起孩童的脸,轻轻地在他嘴巴上印下一吻。
柔柔的,软软的。
那时候他们还不懂这吻里的含义,只知道,当彼此的双唇触碰上了的那一刹那,就像是心有灵犀了一般,顺应本能的,慢慢吮吸,久久不肯分开。
……
笑笑你还欠我一个愿望!
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向你讨!
萌蛋,等你回来。
……
作者有话要说:锅是亲妈!蛮就见面老!求评求收藏啊!乃们都不善良!作者去玩自闭了~~~
、第 27 章
八年后。
京城的某间茶楼里,一说书先生正吐沫横飞的大肆诉说当年外族来犯时,大顾朝某位将领的丰功伟绩。
“说到打仗,不知各位客官是否还记得西王顾晟?十岁以下的小孩听好了,当年,西王顾晟乃是我大顾朝一等一的将帅,可惜后来被奸人所诬陷,差点妻离子散哟,唉,现如今,西王府便成了一座空宅,没想到已经过去整整八年了……”
稍微了解当年的看客们正唏嘘不已,这时茶馆的门口踏进来一位高个青年,身着黑色长衫,懂内行的一看便知布料上乘,做工精细。一头黑发随意扎起,透露出几分放浪不羁。乌黑剑眉,一双幽深的丹凤眼异常凌厉,高挑的鼻梁,略微偏厚的嘴唇,他一进来周身便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强大气息。
黑衣青年身边带着两个少年跟班,一个斯文俊秀,一个憨厚健壮。
“老板!一壶好茶,两碟点心。”小冬瓜吆喝道,中气十足。他今年再过几个月就满二十岁了,这几年苦练武功,早年的水肿身材早已消失不见。
“八年过去了,如今我大顾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至那次过后就再也没有过外族侵犯,这难道不归功于当年的西王顾晟吗!”
台子上的说书先生吐沫四溅,台下的沈一诺目光冷漠的喝着茶,他除了在刚进门那会听见“八年”这个词愣了下,坐下之后便对那些话免疫了。
“教主,吃点心。”小黄瓜身着灰色长衫,如今正是十□岁的年华,他的身体虽不是练武的好苗子,但却胜在强身健体,他再也不是个瘦条条的小豆芽了,如今俊秀的身材、样貌倒是胜过大部分文弱书生。
沈一诺拈了块桂花糕,入口即化,甜进心里,是当年那个小孩最爱吃的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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