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浮夕扭头看对方,但见先生望着子沐消失的地方看的出神,直到自己撞了他,才反应过来。
他心里寻思着,自己不在府邸,子沐难免孤独寂寞,一来二去,书生样文质彬彬又博学多才的西席先生的确是可以说的上话的。只是这子沐也喜欢上了男儿郎,这道叫他有点吃惊。他原本想着,等子沐再大一点,熟识了儿女情长,就为他挑门亲事成家立业,如今看来,倒是他想多了。
“先生?”洛浮夕撞了撞他。
“咳咳……额,大人叫我?”
“您在看什么?”某人无良的明知故问,不知道学了哪个腹黑的。
先生不好意思的抓了抓了衣角,低头不语。
洛浮夕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起自己来找他还有一件事,便从怀里掏出那本从【民言司】里拿回来的公文道:“我正有一事请教先生,听说先生博览群书,对怪力乱神之事,也颇有研究?”
“不敢不敢,只是儿时喜欢当故事听而已。”张先生收拾了窘意,请对方明示。
洛浮夕道:“可听说过昆仑山?也知昆仑山上有美玉?”
张先生想了想,记起一出典故来,狠狠点了点头:“有的,《山海经》里的《大荒西经》里说【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又有《西山经》云【又西北三百五十里,曰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也】。也就是我们常说的【昆仑虚】,据说产美玉,有一种藏在雪山里,是个奇物,如何奇倒是没有听说过,传说可以延年益寿。不过都是些哄人的无稽之谈罢了。”
“果然有这个一说?”
张先生肯定的点点头:“【山海经】里确实是那么说的,那书里的东西,真真假假,谁说的清楚。”
洛浮夕笑了笑:“也是。不过这个昆仑山,可是在敦煌附近?”
“恩,没错,昆仑山一半在敦煌境内,那雪山的全部在敦煌,我朝境内的,不过是四季常青的连绵山脉。”
洛浮夕当下默念道:昆仑山?敦煌?有趣,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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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公府书房。
“新婚燕尔,就把新郎官拉出来做事,真是罪过了!”
洛浮夕递给范白宣一杯茶,左右细细打量刑部侍郎大人,看他休了几日长假,每天跟新娘子窝在侍郎府第闭不出门,据说连房都没有出,可是过的逍遥快活。从头到脚看了一圈,约莫觉得纵欲过度,微微有点清瘦。
“啧啧,几日不见,是没吃好,还是没睡好?怎么就瘦了一圈?”
“噗——”一口茶直接从范白宣嘴巴里飙出来,差点喷在洛浮夕脸上,“你还来取笑我?忒不地道了吧?”
“我看你红光满面,瘦是瘦了,可有了媳妇,总比没有媳妇的时候正气。”眼角弯弯,笑得无良。埋汰起人来,一点也不含糊。
范白宣只好认输:“说吧,到底怎么了?”
洛浮夕早上将范白宣从床上拉起来,一溜烟的拉进书房关上门,又让司幽在门口守护着,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急事,石墙后面的【那位】,耐不住寂寞,想要出门透口气了!”
范白宣一惊,将手里的茶杯搁在茶几上:“你准备妥了?”
对方微笑着朝着范白宣露出一只手,展开五根手指头,在他面前晃了晃。
“什么意思?”
“京郊卖木头的柴老板,给了一块不错的木板子,叫人据了做成口好棺材,花了我五两银子。”洛浮夕解释道。
“五两银子的棺材跟石墙后面的【人】什么关系?”
“石墙里面的【那位】,有面当作宝贝一样的镜子,镜子框,跟棺材颜色一样,可是不好找。”
范白宣一拍脑门,终于明白了,接上去道:“你要将人从里面偷出来?用棺材装了?那镜子就夹在棺材板里?”
对方继续微笑:“聪明如你,还是我的范白宣啊!五两银子可不是笔小数目,为了找那镜子框一模一样的颜色,折腾了我好久,好不容易把棺材刷成这个颜色了,将镜子反面一覆,卡在棺材下,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来了。”
“那人呢?”
“简单,”他从怀里套出两指粗大的青花瓷瓶子,上面被蜡封得严严实实。拿在手里,朝范白宣眼前晃了晃。
“这是……毒药?”
“不错,人吃了,三个时辰之后,就会休克昏迷,口吐白沫,类似于突然风瘫。然后彻底死亡。那死因,就好像是酗酒过多,酒水过量导致心悸病突发而亡。”
“真死?”
“没说是假死!”
范白宣一脚跳起来:“你想把石墙后面的那个祖宗弄死!?”
洛浮夕连忙按住了他:“谁说把他弄死了,把他弄死我还拎他出来做什么?”
“那你是……?”
洛浮夕凑近范白宣耳朵轻声道:“不知你大牢里,可有跟那祖宗形貌体态相似的死囚?”
原来是这样,范白宣明白了洛浮夕的用意,想了想道:“有个江洋大盗,干了奸|杀妇孺的勾搭,罪大恶极正要斩的。个子体型,跟【那位】差不多,只是……样貌是大不像的,对方脸上有麻子。”
“好办。”洛浮夕将那毒药瓶子塞进范白宣手里道:“画花了,就不认识了。”
“可是帝君就那么好骗?他会相信看不清楚脸的人,就是昭云皇子?”问的极好,墨夜当然不是这样一个鲁莽到不查清死者身份就听之任之的人,要骗过墨夜,并不容易。
洛浮夕想了想,站起来道:“只要当天,出了一件比昭云的死,跟让他操心的事,那么帝君的注意力,也就不会只关注昭云皇子了,对此,我只能姑且一试。”
“怎么做?”
洛浮夕不言语,当初他可以放火烧了自己的宅子,如今,也可以拿自己的命做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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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华五年的暮春,乃是多事之秋的开始。
那一段时间,京城下了连绵几日的暴雨,积水众多,刑部大牢的地下囚室水道被堵,居然积了大水,如何都排不出去。又是南风天气,石墙滴水潮湿,黏糊糊的叫人恶心。
大雨不止的某一日,于墨夜来说,出了两桩关系重大且隐秘不可宣的大事。
其一件:刑部大牢里,
79、七十九 子沐的情窦初开 。。。
死了一个囚犯。
其二件:洛浮夕,投湖自尽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趣有趣,这下何其有趣啊~~~
啧啧,墨夜兄,你要救哪一个喂~~昭云?洛浮夕?
80
80、○八十。 眷恋 。。。
○八十。眷恋
但凡一个朝代,总有这些那些说不清楚的秘密。比如,某个皇帝晚上睡得好好的,就突然嗝屁了;又比如,某个皇亲国戚全家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相比较起来,墨夜登基前那一场后宫藏书阁大火过后,被烧得连渣子都不剩的昭云皇子就此人间蒸发,还算不上什么特别出格的诡异之事。
兴许墨夜会后悔当初没有一刀砍死他,若让他知道会发生今天这种恶心的事来,还不就此一刀砍了干净。
这一日跟平常没有什么不同,风平浪静,过几天就是端午节,满朝文武等着放假回家过节,又商讨些如何应景,如何祭祀,如何布置之类的旧话。墨夜端坐在龙椅上,听礼部侍郎洛浮夕照着文本念了端午节的行程,也听不出跟以往有什么不一样来。
天气热了,人开始浮躁,听着听着,便想打瞌睡。
墨夜看洛浮夕眼波含春地站在大殿上,换得越来越薄的朝服,领子口没有理好,脖子根处露出红红一个斑点,不由多看了几眼,连他嘴巴里念些什么,也权当没听见了。脑海里翻滚的,还是昨晚洛浮夕在自己的龙床上柔声细语的娇喘媚态。那脖子根处的红斑,就是自己昨晚的杰作。看着眼前之人,越发的妩媚动人,不由望出了神,颇觉得昨晚还没有尽兴,今天要再宣他入宫“陪读”,最好,就合着几天的端午佳节,准备留人在后宫,不准备放他回去了。
一手把玩着怀里的玉佩,细想着晚上玩些什么新花样,如何捣腾的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面觉得口干舌燥起来。
“帝君……侍郎大人念完了!”身旁的常公公干咳了一声,提醒走神的墨夜。
回过神发现自己失态了,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对着台下的洛浮夕到:“甚好,甚好,若百官无异议,就那么办吧!”
敢情等下,还得招他入宫,问问清楚他的奏疏里,到底写了些什么礼仪步骤。
洛浮夕应了一声,又退回自己的位置上站好,总觉得墨夜的眼神火辣辣的来回在自己身上游走,也不去管他,权当没有看到。低头往下看,发现自己的领头不知怎么开了,连忙整理好,当作没事人一样继续低头。
正在这时,那勤政殿门口鬼鬼祟祟跑来一个刑部的侍卫,由宫人悄悄领着绕过众人,那宫人穿过人群,默默拉了拉刑部尚书周大人的衣角,从身后塞进去一张小纸条。周大人接过,狐疑的摊开一看,突然跳起来,倏然睁大了双眼,揉了揉眼睛。
这一下,脸色发白,几乎站不稳地要摔倒在地。
墨夜已经看到了这一幕,转头问道:“怎么了?什么事情鬼鬼祟祟?”
周大人满头大汗,似乎吓得不轻,将那纸条撕碎了塞进口袋里,低声道:“臣……臣有一密事……必须马上告知帝君……”
“密事?”对方一皱眉,勾了勾手指:“上来说。”
周大人走的异常艰难,从侧石阶连滚带爬地上台,凑近墨夜的耳畔低低嘀咕了一阵,说完,马上跪在地上。那墨夜表情瞬息万变,阴晴不定,滕然从龙椅上站起来,脸色黑了一片,对着众人道:“退朝!”而后拉着周大人的衣领,一路拖着消失在了走道里。
“怎么回事?”
“走的那么急?”
台下散朝的众人面面相觑,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墨夜居然会这般急急走了,还是拎着刑部尚书一起走的。可谁也不敢猜测此事的原因,只能保留好奇,闭嘴下朝了。
洛浮夕还站在原地,并没有随波逐流当作鸟兽散,转头面对身后的范白宣,但见范白宣气定神闲,对他默默比了一个手势。
这个手势是他们原先定的暗号,意思是告诉洛浮夕: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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