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叔,这里是女工住的地方,地基不深,要是塌了怎么办?”云翔皱了皱眉,“等招来工人,一旦工人出事儿了,要再重新找,可就浪费时间了,还不如现在先把地基打好。不然……到时候就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了。”拍了拍手吸引了工人们的注意,“大家加油干——把这地基给我打牢了!开工之后,要是出一点事儿,我要你们好看!”他这几句话虽然说得恶形恶状,但是放才跟纪管家说得话却也在情在理,这些工人多是给展家帮工多年的佃户,靠着这额外的工作来抵租子,听了那句“要你们好看”,当然心里犯突儿,工作也就更卖力了。
云翔背着手走在工地上,一道阳光着着他,似乎有光华在他身边流转——纪管家眯起眼看着这个女婿——果然……长大了不少呢。带着笑意,纪管家急忙跟了上去——以往他瞧不起云翔倒不是因为他没有本事,而是因为他的小孩子心性——如今长大了,自然也要好好跟女儿谈谈……还是……不要去想那个不属于她的展云飞的好。
云翔却不知道纪管家的心事,脸上挂了笑意,一路的走一路的看,看的是属于他的一个未来。
、五十八、奸情
五十八、□
时间过得飞快,每日里照顾着还病着的沈世豪,白天去工地监工,晚上回来还要教教梓康读书习字,云翔从来没有过得这样充实过,日子对他而言,以往是在靠日子,而现在却是在过日子——不知不觉,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沈世豪的胃倒是好了,可是人却蜡黄蜡黄的——饿的!
“这半个月,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刚坐下,就点了一桌子的好菜,“云翔,这桌可是你说你请客的哦。”
“是啊!”白了他一眼,云翔倒不是担心这几个钱,“别撑着——到时候遭罪的是你自己!”说得语气倒是恶形恶状,可话语里难以掩藏的关心却让沈世豪心头一颤,不由得露出了笑意来——他是该笑的,如何能不笑呢?有人衣不解带的照顾着自己,就算这小野猫不明白想不透或者……死不承认,他也还是有足够的理由去高兴。
菜上齐了,一旁的梓康倒是先倒了杯酒,举过头顶:“云翔哥哥,这几天我爹病了,多亏你照顾他——这杯酒,我敬你!”说着,把酒递了过去。
“这么小就这么懂事啊——真乖。”云翔接过酒杯,一口干了,“世豪,你这儿子啊,将来长大了可了不得。”
“不用长大——现在他可就了不得了——这方圆多少里的伢子,都给他当小弟,能打能骂的。”世豪说这话的时候,却难免了骄傲的神色,“云翔……你可莫要夸他,你看看,小小伢子,就能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果然,梓康扬着头,笑得十分可爱。
“宠着点儿又怕什么?小孩子嘛!”云翔摸了摸梓康的头,“来,梓康,今天哥哥请客,尽量吃——别给你爹留着。”
“知道!”梓康点点头,坐到云翔身边,“爹,云翔哥哥让我多吃的!”
“知道了——就听你云翔叔叔的话。”
“是哥哥!”梓康就是认定了云翔是哥哥,不管他爹纠正几次,总是要“纠正”回来。
戏台上,萧雨凤眼睛盯着下面这一桌——展云翔一脸的笑意,正跟那沈家夫子俩说得开心——没有人能在伤害了她之后再安然无恙的——没有人!带着恨意,将身子一拧,唱的是一曲《小放牛》,一个小调可不是该越活泼越好么?两条大辫子也甩了起来,十分活络,跑了个全场——自从展云飞给他爹带走之后,已经有了小半月没见到他人影了,也许真是走不通他这条路,那么……她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才是。嘴角笑意盈盈,眼神又飞在那沈老板的身上了。
“云翔哥哥,那阿姨的眼神总盯着我爹——我讨厌她!”梓康指着台上的萧雨凤,童声很是清脆,甚至压过了台上人的歌声——这待月楼,瞬间,安静了下来——就是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到那声细小的安静。
人人都说,童言无忌,可这孩童的话语一说出口,那就是让人脸上挂不住的话了——任她平日里如何八面玲珑,现下却如同被人扒了衣裳一般,说什么才子佳人,不过是粉饰下流的故事罢了。
听了梓康的话,云翔的脸色也变了变,嘴角动了动,半晌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只是把梓康抱在怀里,抱得紧了,闷头喝酒,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剑眉蹙起,皱得死紧。
“云翔……”世豪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怎了?”
“没事儿。”云翔咬了咬牙,脸上挂着寒霜——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色,明明是上好的菜式,可现在偏偏没有胃口,“我先回去了,你慢慢玩。”
“那我也回去。”放下筷子,世豪却是不会让他一个人走的——这小傻猫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他若不乘胜追击,可不是辜负了“奸商”的名头?“梓康,走,回家了。”
“哼。”也不想跟他在大庭广众下争执,云翔甩了甩衣摆,人已经走出了待月楼,倒是世豪一面抱着梓康,一面追了过去。
“云翔,等等我——云翔!哎哟!”
听他一声痛呼,倒真把云翔吓了一跳,急忙转身回去:“怎么了?胃又疼了?”手才扶住他,下一秒就给他抓住了手腕,抓得死紧,气得他瞪起了眼睛,“你!放手!”
沈世豪哪里那么容易听话,一手抓紧他,一手放下梓康,倒是对着儿子笑了笑:“梓康,你先回家,爹有话跟你云翔叔叔说,乖,听话。”
“哦。”梓康点点头,转身蹦跳着走了——幸好这郑府离着待月楼不远,倒也放心。
“沈世豪,你放手!”使劲儿往回拽了拽,没能抽出手来,气得云翔牙根直痒痒,“不许抓着我,听到没有你!”
“我不抓着你,要抓谁?”笑了笑,见他脸上泛起了红晕,心情大好,“云翔……云翔……云翔……你现在去哪儿,我陪你。”
“用不着。”手抽不出来,倒是索性不管,身子却背了过去,只顾着自己往前走。
世豪倒是不在乎他如何气恼,就是一路跟着,不知不觉,景物变换——左右一看,路上,早就没个人影了:“云翔,这是山里啦!”
“哼!”头也不回,依旧往前走。
“云翔……你听我说……”
不理,低头往前走。
“云翔……”
还是不理,低头继续往前走。
“云翔……”手上用力拽了拽,却被他用更大的力气拽了回去,拖着往前继续走。
一来二去,几次三番,纵然再好的脾气也要给他磨光了。
“云翔!”手上一用力,把他拉了回来,“你到底气什么?”虽然明知道这小野猫是怎么回事,可是他一日不肯认清,自己就一日修不成正果,不由得手上用力,死死扣住了他的腕子,把他整个人都圈在怀里。
“哼。”人被拽回去,又被他扣在怀里,云翔又羞又恼,急也不是气也不是,推又推不开,“你放手!”
“云翔……你到底气什么?真没好好想想?”在他耳边轻声道,“你承认不?梓康那句话,还有萧雨凤的眼神,你是吃醋……是不是?”
“说什么呢你!是什么鬼醋!”好在一只手还是自由,只在他肩头用力推了推,“我会吃醋?吃什么醋?你开什么玩……”
猛地,一声娇吟打断了他的话语——“啊……云……云飞!”
、五十九、羞辱
五十九、羞辱
世豪死死压住云翔——生平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一手死命按住他,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这个时侯,他那跑过码头混过江湖的身子骨可比云翔这四体不勤的大少爷强太多了——把他狠狠压在树干上,不许他动弹分毫,稀稀拉拉的树枝遮挡了两人的身影——再怎么用力,他还是感受得到他的反抗与怒火,捂着他的嘴的那只手上传来阵阵刺痛——显然,被他咬破了。
树丛那一头传来的是男人粗噶的喘息声跟女人忘情的□——男人的声音他分辨得出来,是展云飞,而女人的声音……世豪盯着云翔,用力盯着他——从他的眼中,他看到了惊诧、愤怒、委屈、屈辱、不平……以及恨,就算他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想到,那个女人——就是云翔的妻子——纪天虹。
“别闹——你要全桐城都知道么?知道这件丑事,到最后不还是看你的笑话?”声音很低,几乎低不可闻,但云翔还是听到了,不但听到了,而且听了进去——挣扎慢慢减弱,可眼里的委屈更甚——泪,就这样毫无预警地落了下来,灼痛了沈世豪还来不及拿开的手——这痛楚,比起被他咬破皮肉的痛楚,来的要剧烈得多。
没有说话,只是放松了力道,把他揽在怀里,轻轻安抚着。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到底是该喜还是该忧。沈世豪不由得苦笑——若是喜,他当让要喜的,喜的是那女人不知道珍惜云翔,喜的是云翔这样的性子,自然是不会再对她有半分怜惜——甚至碰都不会碰她一下;可是,他也忧,忧的是云翔此刻怒火冲天,忧的是云翔此刻满心委屈,忧的是云翔此刻倍觉屈辱,但最忧心的还是他这如火般的烈性子……暴脾气,又要闹成什么样子啊——这种事,虽然奸夫□要受千夫所指,可是……最受伤的不也正是被人带了绿帽子的男人么——云翔……他又哪里受得了人家乱嚼舌根?
而此刻的云翔,正如一只受伤的小兽,躲在唯一能依靠的臂弯里啜泣着。这么多年来的委屈,到头来却远远不及此刻的打击——争父爱,争地位,争家产,这都算不得什么,争不到的时候他会气会恼,但是这也都算不得什么……他能忍,忍不住的也能发泄出来,可是眼下呢?眼下他算是什么?到底是他争,还是展云飞来夺——都说他争这争那,可谁又看到了展云飞见不得他的拥有?
“唉……”做为男人,自然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父爱、财产、地位,这些固然重要,却都不及一顶绿色的帽子来得恨人——这关乎一个男人的尊严,却是最不容侵犯的,“别憋着……我知道……我知道……”
云翔还是不说话,或许……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既不能马上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