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空空如也的地席,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
火堆已经几乎燃烧殆尽,洞里的光线微弱,似乎还有山风灌进洞中,兰澧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从地席上站起身来,又给火堆加了点柴火,兰澧直起身刚走了几步,突然又住了步子。心内迟疑,或许……他只是出去小解?应该……一会儿便该回来罢……
心内这样想着,手却微微颤抖起来。在洞中来回踱了几步,干脆出了山洞,看到正卧在洞口不远处的两匹马,心又回到了肚中。抬头看了看天,既没有星子也没有月亮,漫天的漆黑,只有从洞口逸出的微微火光,照亮了周围几步远的地方。
山风越来越大,似乎要下雨了。兰澧被风吹得心头凉意渐浓,在洞口站立良久,突然回身取了随身的短剑,又做了一个简易火把握着,便再次走出洞中。
这里似乎前几天也下过雨,而且山中的雨势似乎更大些,因此虽然昨日天气极好,地上依然能依稀辨识清楚人留下的脚印。
仔细查看了一下,兰澧便朝东南而去。毕竟是夜里,而且脚印模糊,很快兰澧便断了线索。夜黑如墨,周围都是黑黢黢的暗影,山风刮得火把忽明忽灭,人似乎将要被风吹走一般。兰澧举着火把站在那里,四周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山一般朝着自己扑面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手握得越来越紧,直要把手中短剑握断一般,心内的戾气却以一种陌生的速度汹涌而来。
突然,一阵狂风刮过,兰澧手中的火把“噗”地熄灭了。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几声马儿的嘶鸣,声音中满是恐惧和绝望,夹杂着一声狼嚎。兰澧眼神一凛,甩了手中火把,便朝着山洞方向迅疾而去。
虽然记忆力极好,毕竟天黑,兰澧速度并不快,回到山洞前的时候,藉着洞口那点火光,兰澧看清眼前这一幕,不由脑中热血上涌,再也控制不住心内的戾气,抽出手中短剑,大喝一声“畜生!”,便纵身跃了上去,挥剑就杀。
一群大约十几只恶狼已经把洞口的两匹马咬死,啃咬正酣,马腹内的脏腑被拖拽出来,贪婪地啃食着。不提防突然有人当头棒喝一声,接着便有两只狼被迅速刺死。剩余的狼群一见同伴惨死,不由跃身开去,绿幽幽的狼眼盯紧兰澧,接着便在头狼的一声嚎叫中猛地朝他扑了上来,开始疯狂的攻击。
兰澧心内如同火焚,眼睛里也浮上一层赤红色,暗夜里又看不太清楚,骨子里的狠劲上来,只是凭着感觉和狼群扑来的风声出招,几乎剑剑见血,不多时,地上已经躺了七八只狼的尸体。
狼群知道面前这人不好惹,在头狼一声嚎叫中退到四周,围着兰澧,凶狠地盯着他,既不退,也不再轻易进攻。
兰澧心内稍稍冷静了些,有些暗悔自己冲动了,却也知道眼前态势大意不得,调稳呼吸,准备应付下一轮的进攻。
突然,颈上一缕白毛的头狼长嚎一声,便朝着兰澧前方扑去,于此同时,背部和左右臂方向同时跃起三只狼朝他扑上来。兰澧心中暗骂,大喝一声,向右前方一矮身避过了头狼,几乎与此同时反手刺死了左边一匹狼,却不知被哪里跃出的一匹狼狠狠抓在了后背上,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兰澧忍痛扭过身,将那只狼刺死,向后猛退几步靠到了一块山石前。
汗水和血水一滴滴滑落,兰澧暗暗心焦,狼群大约还剩下五六匹,即使能全部杀死,恐怕自己也要付出些代价。天如此漆黑,对自己十分不利,断断跟这些畜生讨不到好处去。而且最怕的就是这群狼还会引来其他狼群。
天依然黑如墨汁,这时候居然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雨天天亮迟,兰澧不由心下焦躁起来。
那狼群闻着同类、马匹和兰澧身上的血腥味,更是被激起了野性,眼中幽光更胜,在这暗夜里就如同发光的小灯笼一般,森然可怖。
兰澧的衣衫和头发已然被淋湿,知道不能拖时间太久,想到这群畜生怕火,眼角余光不由瞄向火光已然越来越微弱的洞口,心内有了计较。
深吸一口气,兰澧猛然纵身跃起,手中短剑瞬间挥出,便将堵在自己右前方的一匹狼抹了脖子,随后就地一滚,就向洞口扑去。
与此同时,却有什么突然搭在了他的双肩上,兰澧本能地想要回头,耳边却突然响起一句厉声大喝:“澧!不要回头!”那声音由远及近,话音似乎还未落就已经来到近前,接着肩膀上的重量一轻,便有温热的液体喷在了兰澧的颈上和脸上。
兰澧听到那声音时脑中轰鸣一下,思维有瞬间的迟滞,早忘了自己要回头的本意,待到回过神来,便看到从自己肩背上滑落到一边的狼尸体,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如若刚才自己回了头,这畜生岂不是一口便会将自己的喉咙咬断!
山风已经停了,雨依然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愣怔地站在那里的兰澧,即使在暗夜里,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却依然知晓那就是自己在找的人。他手里握着惯用的匕首,如同夜间的鬼魅一般,几个辗转腾挪间,便将那剩下的几只狼屠戮殆尽。待到将匕首刺入那颈上带着白毛的头狼的心脏,那人灵动的身体方才停下动作,转过身,朝他急急奔过来。
“澧,你没事吧?”那人到得近前,语调焦急地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过来。
兰澧却微微一闪避了开去,冷冷道:“你不是走了么?”
“啊?”兰泙一呆,急忙道:“我没有要走。”
“那你为什么……”
“澧,你听我说。狼是群居动物,而且智商较高,我们杀了这群狼,会有其他狼过来报复的可能性很高,天亮前我们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其余的我一会儿再跟你解释……”
兰泙心内焦急,知道时间紧急,顾不得跟兰澧多说,自去洞中取了两人的包裹,随即就要过来搀兰澧。
兰澧见他回来,又说没有要走,心内火气早消了大半,也便不再坚持,任他搀住。刚才大战狼群,天黑,心内焦急又大怒大悲,还受了伤,这时候骤然松弛下来,几乎要脱了力,被兰澧搂到背后伤口,不由闷哼出声。
“澧,你怎么了?”兰泙一惊,立刻松开手扶住他的手臂,上下打量却看不清楚,急得额上的汗都要出来了。
“没事,后背被那群畜生抓伤了。”兰澧知道兰泙说得对,不再耽误时间,忍着痛轻声道:“只是被抓了一下,没有什么大碍,我们立刻便走吧。”
兰泙咬牙道:“那你坚持一下,我来背你。”说着就要蹲下身背起他来。
兰澧有些啼笑皆非:“你以为我是娇弱女子么?不碍事的,我们这便走吧。”不由分说地拉起兰泙便向前走去。
兰泙只好作罢。搀着兰澧向外走,黑夜里也不辨方向,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摸到了一株高大的树。兰泙见兰澧脚步蹒跚,知道他伤处肯定没有他说得那么简单,走到这里再不肯继续向前,轻声道:“狼无法爬高,我们便在这树上呆到天亮吧。”
、此心昭昭
“好。”兰澧显然也走不动了,便轻声应了一句。
兰泙想了想,将衣襟撕成条,不顾兰澧的反对将他的腿固定在自己腰上,然后嘱咐他务必搂紧自己,注意安全,随后便慢慢爬到了这株高大的树上。
将布条解开,兰泙让兰澧趴在自己身上,随后从包袱里取出一件干燥的衣服撕成条,将兰澧湿掉的深衣和中衣里衣慢慢脱了下来,扔到一边。暗夜里看不清楚包扎伤口,只好用干燥的布条一层层将后背裹了,随后迅速给他套上干燥的衣衫。
这棵树极为高大茂密,密密的小雨丝被繁茂的树叶遮住了,只偶尔有一颗颗水滴砸落下来,倒是不那么容易弄湿衣衫。兰泙给他换好衣服,又解开兰澧的头发,取了件柔软的里衣稍微擦了一下。想了想,自己也披了件干燥的外衣,这才把他轻轻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自始至终,兰澧始终一声不吭,连轻微的痛呼都没有。兰泙轻声唤道:“澧,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兰澧清晰地说道,随后问道:“你去哪里了?”
“我……”兰泙沉默了一下,低声道:“我今夜心绪烦乱,睡不着,便攀到了山顶上,待了一会儿。”
兰澧也沉默,暗夜里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听到细雨洒在叶片上的沙沙声,以及偶尔砸落下来的雨滴的啪嗒声。
良久,兰澧方才自嘲一笑,叹道:“我以为……你走了。”不辞而别。
“我没有……也不会。”兰泙圈在兰澧腰上的手紧了紧。
“你心绪烦乱,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一个……决定。”
“是……我所想的那个么?”
“……是。”
“那么,告诉我,你的决定是什么?”兰澧侧过头,两人靠得极近,他微动的嘴唇便触到了兰泙的耳朵。
兰泙轻颤一记,也转过头,即使在暗夜中,似乎也能看到兰澧眼中灼灼的光辉,几乎要刺痛他的眼睛。
“我的决定……”兰泙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扶在他腰上的手缓缓上移,一手支撑住他,一手触到他的脸颊,慢慢凑了过去:“我的决定,是这个……”
少年柔软的嘴唇便贴上了怀里人略微薄凉的唇,由轻渐重地辗转吮吸,呼吸交缠,难舍难分。良久,方才满足地轻叹着,慢慢离开。
“还不够。”兰澧的声音带着灼热的气息喷到他面上,兰泙只觉腰间一紧,就被拉向对方怀里,接着,嘴唇就被密密实实地封住了。
如同烈焰一般的火热碾压过兰泙的两片唇,下唇被含住,被牙齿轻轻重重地啮咬着,兰泙不由低哼一声,齿关松开了些,趁机被一条灵活的舌侵入,在他口腔中肆意搅拌着。特属于少年人的馨香,似乎只是错觉,但就是让兰澧无法控制自己停下来,听着泙儿呼吸急促,甚至无法喘息,只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开始沸腾一般,近乎疯狂地侵略过去。
兰泙两世为人,却从来没有过恋爱经验,被如此热情地吻着,脑中渐渐有些不清楚起来,甚至忘了自己所处的位置,怀里人还是伤着的,所以当他听到耳边一声痛哼时,蓦然惊觉过来,自己居然情不自禁之下抓在了兰澧的后背伤处!
“澧,澧,你怎么样?”兰泙被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