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闻玺尔刚吃没两口,小糖豆一个人又颠颠儿跑过来,站在闻玺尔的面前。他手伸进兜里,再拿出来。似乎觉得自己的小矮个不够气势,他又爬上一张空椅子,居高临下俯视闻玺尔,满意地点点头。
在我不详的预感中,他掏出那把不离身的仿真手枪,冲闻玺尔傲慢地挑动枪头,“交出你的大咪咪。”
闻玺尔扑哧乐了,好整以暇地笑看小糖豆,接着挺起胸脯,豪爽海派地说:
“行啊,先要左边,还是右边。”
她说得像真的似的,还作势要双手奉上,荣幸之至。小糖豆立刻人败打蔫了,急急跳下椅子,连枪掉地上都不知道。
“喂,小孩,枪掉了。”
闻玺尔一喊,他停下来转过身,站在原地犹豫半天。终是跑回来,捡枪,惊恐地瞄闻玺尔,再跑回自己那桌,全程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我有点看傻眼了,原来还能这么对付小糖豆的嚣张恶行呀!跟她一比,我和江璿睿简直太弱了。
想到江璿睿,脑皮层好像通电一样,又开始剧烈活动。对面人儿豪迈奔放,江璿睿随性洒脱,天雷勾动地火……盘里的菜,碗里的饭,我看着看着,就食不下咽了。
吃完饭,坐回闻玺尔车里,她很自然地问我:“还回学校吗?”
我一直心不在焉,摇摇头张口道:“回组里吧。”
说完,我自己愣住了,面皮一热望向闻玺尔。她心照不宣地对我笑笑,发动车子,使出地下停车库。
“看来,你真什么也不知道啊。”她娥眉一挑,细长眼尾勾出撩人媚态,“需不需要我教你该怎么谈呀?我很在行的。”
我确实很想找江璿睿谈一谈,但究竟谈什么,我也确实没想好。直觉告诉我,去找他,守着他,让他真实存在我面前,而不是在我胡思乱想的脑子里。
江璿睿,我该和你谈点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谈什么呢?其实我也不知道……
、不纯洁的男女关系
下午三四点钟的太阳焦烤大地,唯有百年榕树下一片清凉。远远望去,江璿睿平躺于树荫下,似在小憩。
这座幽静的小山坡离剧组入住的宾馆并不远,是我和江璿睿散步时偶然发现的。山顶被一道铁丝网拦截,那边是故作自然的风景辖区。这边绿油油的整片小坡只有这么一棵郁郁葱葱的老榕树,仿佛吸尽地气精华,独自繁茂。又仿佛唯有努力枝繁叶茂,才能不那么独孤寂寞。
密实的绿叶间透不过一丝阳光,江璿睿一动不动地躺着,静静承接阴凉。我站在山坡下,看不到他的表情,猜不到他的心情,止步不前,想起刚刚巧遇化妆助理小吴,她对我耳语的一番话。
她说,今天上午没戏的江璿睿到片场专门找到林晓晓,两人在化妆间里待了好久。前后脚出来,江璿睿面无表情地急匆匆走了。林晓晓黑着张脸,一上午的拍摄都不在状态,大失水准。
小吴笃定,江璿睿是为了我挨林晓晓巴掌的事儿,找她理论。她还说,江璿睿一定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真羡慕,真嫉妒,只是不恨。
我问为什么?她笑,看我像看个傻子——因为你们很般配呗!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人说我和江璿睿合适般配是一对了。成语里三人成虎,我突然觉得是不是说的人多了,有一天我就真因为该顺应民意,而和江璿睿走在一起。
我们之间有没有可能存在爱情呢?
活到二十几岁,我的恋爱经验精确为零,暗恋经验倒是和抗战有的一拼。比较起年少时光里,围着徐陌舟兜兜转转,默默恋着的那些年,我似乎并没有爱上江璿睿。
他没有让我念念不忘的惊鸿一瞥,我甚至对小时候的他,印象也极其模糊,更不记得两年前和他在这个城市的初见。他没有令我钦慕的性格魅力,我可以说徐陌舟睿智从容,温文尔雅。但要为江璿睿这个名字前加定语的话,我想我会说顽皮恶劣,不可理喻。他不会谦谦有礼地待我,反而整天调侃戏谑我的各种缺点,以满足他无可救药的恶趣味……
我就这么想着想着,不自觉地默默迈开步子走近他,一步之遥,我又倏地驻足。因为我惊觉,满脑子在细数他种种不是的这几分钟里,自己的嘴角一直保持着上扬的弧度,不曾落下。
以前只有幻想和徐陌舟成双成对,我才会像个花痴一样蠢蠢傻笑。现在,我列着江璿睿罪状,一条一条不带重样的义愤时刻,竟然也笑得痴,像朵等不到时令,着急绽放的花。
也许,这只是一个假设,我爱上江璿睿了?!
不对不对,我刚才从宾馆一路找到这里,不是在想这个问题的。嗯,我其实是想就他和闻玺尔的激情戏,谈点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倒好,一想起来,我就顺便把几个月前,他以和尤麦菜菜子拍吻戏为由,状似大度地赠与我初吻,那场拙劣戏码给一并想起来了。
会不会我找他谈点什么,他故技重施,再对我干点什么吧?
我不常把自己比喻成朵花,因为这样不符合我在黄尚他们心目中的铁汉形象。今儿好不容易自喻了一回,我好像真如一朵见到蝴蝶,变娇羞的花。
俯视着闭眼躺在草坪上,神情舒逸的江璿睿,我忽然紧张地有点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
莫名有所顾忌,这在以往和他的相处中是从没有出现过的。踌躇了一会儿,我决定照旧坦荡,无所顾忌。结果好像为冲破突生的羞赧,我把自己给坦荡过头,变百无禁忌了。
想都没想,我噗咚跪在他身侧,抬起手开始呼他小巴掌。力道倒还不重,就是嘴里的话说出来,自个听着有些别扭,
“喂,喂,你怎么了?怎么了?醒醒,醒醒啊!”
此刻,要是贾导在旁边,他一定会喊卡,指责我表演浮夸,没走心。
眼见着江璿睿白嫩嫩的脸蛋渐渐泛潮,晕开我很想装没瞧着的红晕。我走心一思量,原来他不是在凹造型,是真睡着了呀!
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子,紧贴他的耳廓,我内心硬汉的国际定位开始作祟,轻飘飘又酸溜溜地对他吴侬软语:
“再不醒,我可亲你了啊!”
没羞没臊地念叨不知多少遍,江璿睿仍和传说中以及我记忆中一样,像睡死过去了,真正的处变不惊。
原来耍流氓的确是项体力活,我光动动嘴皮子也累了,索性顺势在他身边躺下,装小资,享受偷来的悠闲。
看花了头顶榕树的翠艳欲滴,我偏过头又看江璿睿的秀色睡颜。老天爷不公,有些人生来便赏心悦目,不用衣着陪衬,不用故作潇洒。江璿睿只这么静默躺着,说他是副令人心旷神怡的画,太俗套。应该说,有他在,天地美妙,万物斑斓。
我像入了魔,呆呆凝视他,他却保持熟睡模样,猝不及防地开了口,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我都配合你老半天了!”
这就是实打实的江璿睿,有人神共愤的本领。只一瞬,便让美妙天地支离破碎,让斑斓万物黯淡无光。
翻身坐起来,我回头见江璿睿依然悠哉自得地闭着眼,又嘴角噙笑,踢向他得瑟正欢的小腿,“起来起来,有话跟你说。”
话尾落地,他立即顺从照做,一只手臂自作主张地盼上了我的肩膀,接着脑袋也自发地埋进我的劲窝。好似怕被我推开,他哼唧两声,又呢喃道:
“天儿太热,头有点晕,脸也有点发烫,是不是中暑了?”
我多实在呀,也不好戳破他乘机装虚弱,吃我豆腐的花花肠子。更不好直接告诉他,你脸发烫,究其根本源于我的小巴掌。
赶忙频频点头,敷衍附和,我心思其实全在先前困扰我很久的那个问题上。我总不能像个八卦记者一样,生猛犀利地问:江璿睿,和闻玺尔的这场激情戏,你期不期待?兴不兴奋?热血沸不沸腾?
“江璿睿,你期不期待?兴不兴奋?热血沸不沸腾?”不知怎的,我嘴一张,大实话全吐露出来了。只感觉肩头一沉,再一轻,江璿睿的俊脸停在我对面,脸上是好整以暇的表情,正等我接着往下讲。
抬头面朝天干笑三声,我转回来又是皮糙肉厚的好汉一条,脸不红心不跳,“我其实想问你,当初小小年纪参加选秀,被ATC相中之后的感想如何?”
他似乎不太相信,“你真想知道?”
“嗨,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摆摆手,我演半仙,头头是道地说,“你一定是陪朋友参赛,随手填了张报名表。然后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轻松取胜,顺利签约。明星访谈里都这么讲,好像只有歪打正着才是成名的最佳途径。娱乐圈有多穷极奢华,你就要表现地多云淡风轻。我可没听哪个明星说,我从小到大的理想就是成为红遍大江南北的歌星影星。”
光顾着就事论事,一时忘了要顾忌江璿睿这个圈内人的感受。我说完对上他深沉如渊的一双黑眸,以为自己的明察秋毫深深地伤害了他,而且眸光之深,我肯定没法一笑而过。
就这么僵持数秒,结果是他一笑而过,不仅像既往不咎,和我泯恩仇,还像那首霸道的歌——《得意的笑》。
“猜错了,我是自己报名参见的,为了五万的奖金。然后第二轮就被刷下来了,要不因为文哥当时是评委之一,我不可能进这个圈子当艺人。”
“看来文哥是你的伯乐啊!”我感叹完,穷追不舍般想扯回话题,“那你不担心会失去很多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吗?比如隐私,比如自由,比如初吻,比如……”
他凑近我,笑眼弯弯,目光熠熠, “比如什么?”
我灵光一闪,“比如交朋友的权利。”
“还有呢?”
我灵光再一闪,“比如择偶的权利。”
“还有吗?”
我灵光又一闪,火光也跟着一闪,低吼道:“比如选剧本的权利!”
天高地阔间,我这风风火火一声吼,底气十足,震得我和江璿睿俱是一愣。我呆呆盯着他,只觉有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滚过,简直无地自容。他定定瞅着我,似乎像没听明白我话中的深意,尚在努力思考。
“算了,算了,当我没问。”
烦躁地耙耙头发,我懊恼从头至尾根本没有理清楚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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