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果然被他料中!难不成此人真有慧根,开了天眼?不可说,不可说。
我一番话讲完,林晓晓脸上无甚变化,手里的面纸倒被她左右手拧来揪去,裤子上落满纸屑,一点没有察觉。
“武胜男,想不到你这么阴险!”
这个评价我先替黄尚收着,不过对于一个佛门中人来说,世人的褒贬,也仅是浮云而已。
“我说林晓晓,你不傻,我们也不笨。就算我朋友什么都没查出来,你肯冒风险为江璿睿怀孕生小孩,暂停演艺事业吗?”
将问题假设到最坏的地步,有时候是绝处逢生。我正视林晓晓,问得直接明了,她明显一怔,眼神变得闪烁不定,强撑起笑容,
“真是有意思,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这个问题!你以为你们两个人两情相悦,就一定能走到最后?演艺圈里的感情,可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容易!”
“走不走得到最后,我不敢说。但是林晓晓,你刻意刁难破坏我们,一次可以,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
“好啊,咱们走着瞧,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怎么走下去。”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让你失望的。”
如同下了一道战帖,林晓晓愤然起身离去,带着狠戾的目光,留我一个人坐在小咖啡厅发呆。
因为对爱的骄傲,我们变成彼此的敌人,坚守各自信仰进行一场生死较量。我不敢说林晓晓爱得自私,面对爱情谁又能不自私?我也不敢说她爱得比我少,从过去到此刻,她对江璿睿的感情总是表现出肆无忌惮的自信。可爱情终究是两个人的事情,缺一不可,单方面的响应其实什么都不是,好比以前的我,现在的她。
她只是还没有看穿,或许有空可以介绍她跟看得过于穿的黄尚聊聊……
我以为,这仅是我和林晓晓间的一场口舌之争,熟料却在春寒料峭中变了味道。
和她见面后的第三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走出研究生宿舍楼,刚迈出门口,四周立刻蜂拥围上来一圈记者。无数照相机的闪光灯高对着我,咔嚓闪个不停,伴随着男人女人嘈杂尖利的声音,交叠摩擦撞击我的耳膜。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没有丁点时间反应,傻愣在原地。而这群陌生人像飞蛾扑火般莽撞激烈,我越惊恐地看着他们,他们越兴奋地看着我。
“请问你是武胜男吗?你是否在成为江璿睿助理前,曾出演过j□j电影?”
“会不会因为你之前有大胆的演出经历,所以不在乎和男女关系混乱的江璿睿交往?”
“你是不是以第三者的身份介入江璿睿和林晓晓的感情?”
“跟江璿睿的历任绯闻女友比起来,你认为自己有什么优势能征服他这个花花公子?”
……
各种怪异的问题出自各张不同的嘴,铺天盖地而来。可每个人的语气又都极度相似的亢奋,简直是遇见仇人泄愤一样的澎湃。我没见过什么大场面,被他们逼问得真觉得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现行犯,想保持缄默,当场自绝于人民。
忽然,一个高大的男人冲进来帮我挡住所有记者的言行攻击,护着我快步挤出人群。我早被吓傻了,对于像超人一样出现的陌生人毫无保留地交付信任,一声不吭任由他带我突出重围,跑步来到停靠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前。
车门打开的一瞬间,我闪念中又想起那个被绑架的可怕夜晚,手一下子撑住车门,死死顶住不肯进去,对旁边的男人放声大吼:
“你想干什么!?”
男人疑惑地皱皱眉没有说话,车里先传出声音:“武胜男,快进来。”
徐陌舟!我很快反应出车里的人是他,忙弯腰坐进去,他对我点头致意,吩咐司机迅速开车离开。
轿车飞驰驶出学校,我胸口的气还停在刚才被困的一幕中没喘过来,几乎是屏住呼吸看向面色深沉的徐陌舟。他从身旁拿起一叠报纸杂志递给我,简短开口:
“江璿睿出事了。”
我想,如果我是古代人,听完这话肯定一口血就喷出来了。可现在的我只想骂脏话,什么叫“出事了”,明明昨晚临睡前还通过电话!气没顺下去反而急速窜高,我完全可以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音,接过报纸,忍来忍去,最终仍没忍住的一句粗口如火山喷发,
“我靠!他妈的去死吧!”
作者有话要说:
、绯闻也疯狂
所有娱乐报刊杂志的头版头条只有一个中心人物——江璿睿。他出道这两年所有绯闻对象均被排表罗列,从三围长相到工j□j好进行了详细的纵向比较。表格末尾两位入选者是我和林晓晓。林晓晓的照片很劲爆,是她和江璿睿打了马赛克的亲密照。我的文字也很劲爆,直接把我写成j□j女演员,曾出演过多部爱情动作片,还举例说明等等等。
一系列的报道下来,江璿睿被定位成流连花丛,私生活糜烂的骄奢明星,诱骗了玉女偶像林晓晓成功上位,又因为狂热迷恋我这个有前科的欲女,忘恩负义地一脚踢开纯真无邪的林晓晓,至渣至贱,世上绝无仅有。
“林晓晓,”我报纸攥在手里,气得直发抖,激动地对徐陌舟说,“一定是林晓晓干的,她太过分了!”
我想到她卑鄙,没想到她会卑鄙到用“破釜沉舟”这招。毁了我不说,还要连江璿睿一并毁掉。
徐陌舟握起我微颤的手,犹豫了半秒,慢慢地说:“江璿睿现在被媒体堵在家里出不来,ATC高层紧急会议决定,暂时暂停他的一切工作安排。”
这么严重!
“我能去找他吗?”我急切地追问。
他摇头,“最好不要,你们现在站在风口浪尖上,是媒体关注的焦点,再有任何直接接触被媒体拍到,很可能会造成更大的负面效应。而且大众对这件事的反应还不得而知,如果一旦在民众中造成巨大反响,江璿睿的工作前景……”
话音停顿,他黑眸如炬,谨慎地观察我的神情,勉强对他笑笑,我把手抽回来,“我能给他打个电话吗?”
他又缓缓摇头,“为防止媒体恶意骚扰,公司要求他这两天保持手机关闭。”
困在家里,切断与外界的联系,这样和坐牢有什么分别。不过一夜,世界就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换,他不是他,我不是我。原来人可以如此渺小,羸弱无力,我有些绝望地问他:
“那我能做点什么?”
“忍耐一下吧,暂时不要回学校,我在酒店给你安排一个房间。”
“不用了,我有地方去。”
本能地拒绝徐陌舟的好意,请他靠边停车。道完谢推开车门,他又叫住我,“武胜男,别冲动地去找江璿睿,现在还不是时候。”
“好。”
徐陌舟不了解我,他不知道我此刻有多理智。理智告诉我必须要对他撒谎,口是心非。见不到江璿睿,听不到他的声音,我也要去他家看看,站在楼下看那一扇窗户,想里面有个人正备受恶意诽谤的折磨,发声不能,默默陪他渡过难关。
提前下出租车步行走向江璿睿家,远远就看见小区门口马路两边蹲点的狗仔队,人人都背着像高射炮一样的照相机,路边还停靠着数辆SNG车。这阵仗太盛大,吸引了不少的围观群众。
我不敢太靠近,躲在街角转口,望不见他家那扇窗户。而我和他不过隔着一条街的距离,一道墙的距离,可中间的障碍是膨胀的窥探欲,是野蛮的爆点卖点,是琢磨不透的人心,谁也跨不去。
春意未至,冷冽的阵风仍时时与天地万物纠缠不休。围聚在不远处的人们神情亢奋,像早已忘记严寒,而我只觉一股彻骨的凉意从脚底直窜入顶,无从抵御。
我寒冷他们的寒冷,同时也执着着他们的执着。
十几分钟后,守株待兔的人群里突然一阵骚动,一辆保姆车从地下停车场驶出,停在人群中央,车门拉开,我似乎看见文哥下车的身影,又被一哄而上将保姆车团团围住的狗仔们挡去视线。没过多久,保姆车挤出人群缓慢开走,狗仔们各自重新归位,执着地坚守阵地。
我要是能想到哪怕帮助江璿睿一点点的法子,也不会傻傻地站在这个角落,寻求心理上的安慰。可亲眼看到,仅仅只是江璿睿家小区门口都被媒体狂热围攻的场面,我便更加心焦气躁,大脑乱成一团,不知何去何从。
人在面临困境,无计可施时,总是特别愿意相信有奇迹会发生。我掏出手机抱着不过毫厘的侥幸心理,想给江璿睿打电话。也许他没有那么听公司的话,与此同时,也抱持和我一样的微妙侥幸将手机打开。
手机握在手里开始发烫,我始终没有勇气按下去,怕破灭掉唯一的幻想,就此彻底落空绝望。踌躇中,猛地感觉到有人拍我的肩膀,回过头,是满脸焦急又略显气愤的文哥,
“你果然来了,快跟我走。”
再次被人拉着手像逃命一样,跑过好几条小街,文哥把我推进刚才驶出小区的那辆保姆车,还没坐好,他就痛心疾首地拿我开刀:
“徐总没去找你吗?没交代你不能来找江璿睿吗?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不要命了跑过来,结果还不是屁用没有。万一被狗仔拍到,再煽风点火乱写一通,江璿睿这辈子的演艺生涯都完了,你懂吗?”
他说的我都懂,可我顾不上,扯着他的衣服,急切地问:“你是不是去看过他了,他怎么样?”
文哥拍掉我的手,一个劲儿冲着我摇头,“比你镇定多了。他说得没错,你肯定会来,所以让我多留心,四处转转。”
低垂下头,我心里郁卒地说:“我只想知道自己能为他做点什么,不想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唉——”他长长叹去一口气,抽去仍被我紧握在掌心的手机,拨下一串号码,“明白,他现在也很需要你的支持。我刚送上去个全新的卡,很安全。”把手机递给我,“拿去,坚强点,别让他担心。”
已陷入萎靡不振的我,登时挺身坐好,感激地冲他重重点头,接过手机的同时深呼吸,鼓起百分百的精神。电话接通的一刹那,我脱口而出,
“江璿睿,对不起!”
“武胜男,对不起!”
彼此的声音重叠,是一样的话,甚至语气也分毫不差。然后,我们又都沉默了,静得无声无息,像在虚无中默默专注对视,传递无法用